櫳翠庵其實是一座小院落,妙玉進駐之後,便改做了庵堂,正中主房屋便設置為禪房,左側加蓋著一處小房屋,便是妙玉居住的房屋,也是妙玉的閨房。


    素日裏,妙玉在禪房裏打坐修行後,便會通過禪房左側的角門回屋歇息,方便的很。


    房屋裏,竹窗邊擺著一張花梨木的桌子,其上放著幾張宣紙,硯台上擱著幾隻毛筆,還擺著一串倒架念珠,那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掛著棋盤格花紋的紗帳,整個房間顯得樸素而又不失典雅。


    細細來看,其實妙玉的閨房與一般的女兒閨房大體不差,唯一相差的便是屋裏沒有女兒家的梳妝台,也沒有胭脂水粉。


    想來是天生麗質的,不需要那些,亦或者說是私下裏藏著抹也說不定。


    不論如何,光從妙玉的閨房來看,也可知妙玉骨子裏渴望的那份平凡,隻是作為佛門中人身不由己。


    邢蚰煙掀簾走了進來,徑直來到西北角立著的桶子旁。


    一陣淅淅瀝瀝過後,邢蚰煙眉眼舒緩,起身整理著腰間的襟帶,蔥白的指尖繞著絲絛打了個結兒。


    正此時,忽地聽見禪房傳出一陣驚呼,讓邢蚰煙眉頭輕蹙,心下漸起疑惑,也不知妙玉是出了什麽狀況。


    莫不是摔了什麽東西?


    畢竟是在庵堂裏,難不成還能出什麽強人。


    邢蚰煙不做他想,蓮步輕移,伸手勾起簾布的一角,凝眸看向那桌案前,隻見桌案前,兩道人影癡纏在一起,頓時讓邢蚰煙呆立在原地,差點兒喊出聲來,連忙伸手捂住了嘴,彎彎柳葉細眉之下的美眸圓瞪著,心神劇顫。。


    那欣長的背影,應是王爺,這怎的又去而複返了。


    此時邢蚰煙怔怔的看著眼前這這一幕,晶瑩明澈的美眸中,隱約倒映著兩人的癡纏,婉麗的臉頰瞬間彤紅如霞,一顆芳心“砰砰”跳個不停,幾乎要跳出嗓子眼般。


    她就是去如廁這麽一小會兒,妙玉和王爺怎的就...攪在一起去了。


    輕輕咽了一聲,邢蚰煙壓下芳心的錯亂,腳步輕輕的後撤一步,勾起帷幔的手兒不動聲色的落了下來。


    “這兩人也實在太忘我了些,竟都沒發現自個。”邢蚰煙靠著角落邊上,稍稍平複下呼吸,柳葉細眉下的明眸微微閃動,心中呢喃道。


    對於兩人的行徑,邢蚰煙是又羞又惱,尤其是對於妙玉,分明知曉自個還在屋子裏兒,怎的就不能等她走了以後再....就這般的急不可耐。


    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用,壓下心神的邢蚰煙思慮著對策:“上回自個是在屋外,隨時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隻是現在....若想出去,就必須經過庵堂,這可怎麽辦才好。”


    正當邢蚰煙思慮對策之時,便聽見妙玉的一聲膩哼,那柔膩、酥媚的聲兒,是既陌生,又熟悉,分明就是上回聽見的聲兒。


    邢蚰煙那張婉麗的臉蛋兒漸漸嫣紅欲滴的,柳葉細眉下,那雙明眸盈盈如水,也不知怎得,好似魔怔了一半,麗人輕輕勾起帷幔的一角,偏著身探了過去。


    一時之間,邢蚰煙的美眸複又瞪圓了來,檀口微張,那精致的眉眼間帶著濃濃的錯愕、驚詫之色。


    沒想到,妙玉姐姐站著就....竟還能如此,不由的讓麗人麵皮漲紅,裙裳下那雙筆直微微並攏了幾許。


    也在不知過了多久兒,耳邊傳來一陣激昂,妙玉嬌軀顫栗,好似打擺子一般,頓時嚇得邢蚰煙心兒一顫,生怕被發現的麗人,壓下心中的悸動,輕手輕腳的回到屋子裏。


    進入屋子裏兒,邢蚰煙坐在錦墩之上,那張婉麗的臉蛋兒滾燙如火,檀口微微,身子綿軟的厲害,竟有些打抖兒。


    “我這是在做什麽,怎的能窺視這等事兒,好在沒被發現,要不然真就沒臉見人。”邢蚰煙想起先前的行徑,芳心羞臊不已。


    不過....王爺背對著她,察覺不到她實屬正常,倒是妙玉那兒,居然如此的忘我,讓邢蚰煙都不知說什麽為好。


    輕輕吐了一口濁氣,邢蚰煙漸漸平複心境後,隻覺身子不大爽利,心頭又湧上一抹羞意。


    她也不知怎得,先前才剛剛解決,怎的還有........


    禪房裏,妙玉嬌軀酥軟,素手耷拉在少年的脖頸,那張清麗的臉蛋兒浮著兩抹玫紅暈團,下頜抵在少年的肩頭上,美眸微微閉闔,綺麗的眉眼間透著濃濃的繾綣之意。


    此時,麗人心頭的那一抹愁苦一掃而光,隻覺心兒暢然幾許,一點兒氣力都沒有。


    正恍惚之際,麗人隻覺身後那豐翹變幻幾許,整個人恍若騰雲駕霧一般,生出幾許虛浮之感,不由的讓耷拉在少年脖頸上的手兒緊了緊。


    綺麗流轉的美眸微微睜開一絲,凝眸看著少年那清秀、俊俏的麵容,容色羞惱,眸中帶著幾許嗔色。


    少年的英姿尚在,妙玉心知少年定是又有什麽名堂。


    果不其然,妙玉見自個被放在桌案之上,芳心微微一動,貝齒輕咬著粉唇,低聲道:“王爺,您悠著些兒。”


    這會兒還沒緩過來,若是任由著少年胡作非為的,自個今兒個栽定了。


    水溶聞言目光微微一凝,看著眼前麗人顫動的眼睫,心下得意之際,又不覺好笑,伸手捏著麗人的下頜輕抬,凝視著麗人那嬌媚的玉容,挑眉道:“有你說話的份。”


    先前還敢擠兌他是“蠢物”,這點水溶可記在心上,他可是小心眼的很。


    妙玉聞言,芳心一怔,對上少年那戲謔的目光,不由微微眯了美眸,柳葉細眉之下,目中現著幾許不服氣。


    怎的,堂堂郡王,真覺著自個是強人了?


    水溶見妙玉居然還不服氣,清秀的眉頭微微一蹙,冷哼一聲。


    妙玉心兒一顫,忍不住的膩哼一聲,綺麗的美眸看向少年,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旋即偏過螓首,呢喃道:“貧尼....錯了。”


    這會兒,妙玉倒是沒出言擠兌,她深知此情此景下,少年可不是儒雅的君子,而是擇人的猛獸,稍有不慎,便會受到強力的打擊。


    好漢不吃眼前虧,即便她是個女子,也深明此中道理。


    水溶見狀輕笑一聲,心中暢然幾許,即便是清高的人兒,在武力懾服下,還不是得乖乖服軟聽話。


    沉吟一聲,水溶伸手掂了掂,俯身湊在麗人那一抹雪白之間,聲音帶著幾許支吾道:“師太,近兒個可還好?”


    妙玉垂眸看著少年恍若稚兒一般,芳心暗啐少年還是那般的貪吃,聞得少年的詢問之語後,心兒微微一緩。


    這人,話兒都沒說兩句便強勢起來,這會兒終於是記起她這個人兒了。


    抿了抿粉唇,妙玉微微抬著螓首,嫵媚流轉的美眸微微閉闔,嬌媚的聲音打著顫兒,道:“貧尼素日裏打坐修行,自是好的很。”


    實話實說,少年不在的日子,妙玉打坐修行,倒也得了幾分清靜,可若是少年到來,少不得一番折騰,每每都讓人悲喜交加。


    隻是話雖如此,若是少年一直不來,麗人心底深處,還是帶著幾許幽怨的。


    水溶聞言目光微微一動,默然幾許後,湊在麗人那晶瑩的耳畔間,輕聲低語道:“既然妙玉師太喜歡打坐修行,不如....”


    妙玉心兒一顫,閉闔的美眸睜了開來,清麗的臉蛋兒漲得彤紅似火,啐道:“你瘋了,這等事兒豈能胡來。”


    原本在禪房之所做這等事兒就讓人羞臊,但沒想到少年居然讓她坐著念經,少年是怎麽敢的,怕是佛祖知道了,都要氣的流淚。


    水溶笑了笑,手兒在麗人那一抹柔軟處捏了捏,打趣道:“佛法度人,妙玉師太自詡為佛法高深,豈能不知此中道理。”


    妙玉:“.....”


    佛法度人沒錯,可也沒有這種度人的法子,分明就是這人作弄於她,可惱的緊。


    隻是還不得妙玉出言反駁,便覺心下一空,頓時有些悵然若失起來,那瑩潤的美眸看向少年,卻見少年將蒲團攏在一塊,而自個卻施施然的躺了下去。


    這.....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


    見少年神色湛然,妙玉美眸微微閃動,沉吟幾許,輕歎一聲後,便從桌案上躍了下來。


    她這是以佛法度人,還望佛祖切莫見怪,若是佛祖見怪.....哎...到底是她沾染上的罪孽,萬般因果,皆由她承擔。


    這邊,屋子裏,邢岫煙端坐在錦墩之上,耳邊若有若無的從禪房傳來窸窣的交談之聲以及婉轉的聲兒,讓邢蚰煙芳心羞澀。


    才....怎得又鬧起了幺蛾子,王爺真真是年輕氣盛。


    念及此處,邢蚰煙又想起那驚鴻一瞥的英武,隻覺心兒劇顫,一時之間,那雙美眸盈盈如水,宛若一泓清泉般的清澈,裙裳下的筆直又微微並攏幾許。


    少年的低聲細語,邢蚰煙聽得不真切,隻是忽然之間又傳來一陣念經的聲兒,讓邢蚰煙心下疑惑。


    這會兒,妙玉姐姐怎得還有心情念經?


    隻是麗人心下雖是疑惑,可也沒有想著去探查,畢竟窺視這種事兒,且不說失禮,便是先前魔怔了沒被發現就是運氣,要是再過去,萬一被發現了....真真就是沒臉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念經聲戛然而止,轉而又是那熟悉的婉轉蹄鳴,讓麗人那張清麗的臉蛋兒玫紅點點,心兒顫動不已。


    素來清冷自持的妙玉師太,這會兒居然如此的....宛轉悠揚,宛若黃鸝鳴翠柳,著實是讓人驚愕不已。


    貝齒輕咬著粉唇,邢蚰煙伸手堵著自個的耳朵,真真是聽不下去了。


    雖是堵著耳朵,可是那若有若無的聲兒總是無孔不入,讓邢蚰煙苦不堪言,直至一道激昂之聲,終是讓邢蚰煙坐不住了。


    這般待下去,也不知外間那兩人還要鬧騰多久。


    抿了抿粉唇,邢蚰煙揚著螓首,瑩潤的美眸看著那竹窗,目光微微閃動。


    現下她被按在屋裏出不去,隻能被動的聽著禪房裏那兩人的鬧騰,可是邢蚰煙也想過離開,而那竹窗便是唯一的安全通道。


    原是顧慮著翻窗離去後,日後見妙玉就愈發的尷尬,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先占著理兒,可是如今看來,兩相對比,總比在此受盡煎熬的好。


    念及此處,邢蚰煙眸光堅定,抬步便走到竹窗前,素手提著裙裳,翻窗而出。


    隻是到底是嬌弱的女兒家,一時不慎,在翻越竹窗之際,忽地手兒一滑,竟摔了下去,不禁讓邢蚰煙“哎呦”的痛呼一聲。


    好在是草地兒,並未有什麽大礙,就是堅硬的草尖兒戳的人不大舒適。


    正當麗人剛緩過神來,便聽見禪房傳來一陣腳步聲兒,頓時讓邢蚰煙麵色一白,也顧不上其他,忙起身提著裙擺慌忙離去。


    這會兒要是被抓了個正著,真真就是沒臉見人。


    想她素來端莊穩重,淡泊名利,卻不想居然如此的狼狽,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


    話說禪房之內,水溶聽了一段經文後,魔性大發,反客為主,狠狠的教訓起這個想要度化他的師太。


    他崇道而不信佛,區區佛法,怎麽可能降伏於他。


    這會兒,水溶神情暢然,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垂眸看著麗人那綺麗流轉的玉容,檀口微微,伸手捏了捏麗人的臉蛋兒,正欲打趣兩句之際,忽而聽見裏廂內傳來一陣痛呼,讓少年眉頭微蹙,問道:“師太,你屋裏有人?”


    那聲音是個女兒聲,究竟是誰,竟然敢窺視於他。


    妙玉也聽見了那一聲痛呼,忘卻的記憶開始攻擊她,頓時讓她想起遺忘的事兒,那邢蚰煙可是在屋裏如廁的。


    想到此處,妙玉芳心羞臊不已,心緒雜亂。


    聽見少年的詢問,妙玉不假思索的呆愣回道:“是蚰煙妹妹在屋裏。”


    水溶:“.......”


    邢蚰煙居然在屋裏?


    先前他進來見隻有妙玉一人,還以為邢蚰煙離去了,故而才沒個收斂,誰承想邢蚰煙居然還在,而且聽妙玉的語氣,顯然是知曉。


    這妙玉師太,屋裏有人都不知道提醒自個,怎麽,喜歡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此時,妙玉漸漸回過些許心神,凝眸看著少年,那張清麗的臉蛋兒漲得彤紅,羞惱道:“都怪你。”


    少年一進來就堵著她的嘴兒,強勢霸道的,讓她都忘卻了邢蚰煙還在屋裏。


    水溶凝眸看著眼前羞憤的麗人,目光微微一凝,大抵也猜到了妙玉心中的想法,無非就是他急不可耐的,上來就把人給按了。


    沉吟一聲,水溶說道:“好了,你先收拾收拾,我過去叮囑邢姑娘一番。”


    出了這檔事兒,水溶還是要去解決一二的,一來省得妙玉師太羞憤作死,二來也是叮囑邢蚰煙莫要把事兒說出去。


    妙玉垂眸看了看身前的狼藉,芳心羞惱,不過眼下不是在意此事的時候,邢蚰煙那兒的事兒要緊,便拾起一旁的繡帕,擦了擦身上的軟膩,整理起裙裳來。


    水溶稍稍整理一番衣裳,旋即朝著裏廂走去,掀簾走進裏廂內,卻見屋內空無一人,目光環視一圈,落在那敞開的竹窗上,眉頭微微一挑。


    邢姑娘這是...做起賊來了。


    這會兒,妙玉也神色忐忑的走了進來,見邢蚰煙不在,不由的問道:“王爺,蚰煙妹妹呢。”


    水溶伸手指了指竹窗,說道:“邢姑娘翻窗走了。”


    既然妙玉都認定邢蚰煙在屋裏,定然錯不了,唯一的可能就隻有邢蚰煙翻窗離去,根本就不需懷疑。


    妙玉聞言,玉容微微一怔,綺麗的美眸看向竹窗,眸中帶著幾許錯愕之色,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呢喃道:“怎麽可能。”


    蚰煙這般端莊穩重的人兒,竟也會做出翻窗而逃的事兒。


    水溶聽著妙玉的話兒,心下不覺好笑,無論是再如何端莊的人兒,總會有失態的時候,旁的不說,誰能想到孤高自僻的妙玉師太,竟也會伏低做小,任由人作踐。


    那邢蚰煙撞見這一幕,失態不也是正常之事。


    默然幾許,水溶說道:“邢姑娘為人淡泊,也不會宣揚此事,師太也無需放在心上。”


    雖說被撞破了他與妙玉的事兒,不過水溶也不擔心什麽,畢竟邢蚰煙的品性,並不是那種背後嚼舌根的人兒。


    更何況,傳出去又能如何,不就是和尼姑有那麽一些不清不楚的事兒,值當些什麽。


    妙玉聞言,心兒隻覺堵的慌,瑩潤的美眸橫了少年一眼,啐道:“王爺說的簡單,日後,貧尼如何麵對蚰煙妹妹。”


    對於邢蚰煙的人品,妙玉自是心知肚明,她不擔心邢蚰煙會嚼舌根,擔心的是日後如何麵對這位亦師亦友的好姊妹。


    先前察覺歸察覺,裝裝糊塗也就過去了,可如今....自個的窘態都被聽了去,真真就是羞死個人。


    水溶輕笑一聲,說道:“這可就是師太你自個的事兒了。”


    妙玉:“..........”


    這說的是人話?什麽叫自個的事兒,她一個人的,能做出這等糗事來?


    水溶見麗人羞憤,伸手捏了捏麗人的臉蛋兒,雲淡風輕,道:“原也就不是什麽大事,知道便知道,大不了師太還俗便是,總不能一輩子守在庵堂裏。”


    妙玉聞言,原本羞憤的心兒緩了幾許,抬著美眸看了一眼少年,眉眼舒緩,一時之間倒也沒說什麽。


    哎,也罷,事已至此,多想無益,蚰煙原就知曉此事,眼下不過是攤開了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北靜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撐死的瘦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撐死的瘦子並收藏紅樓北靜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