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府,寧安堂。


    北靜太妃倚坐在高台軟塌之上,元春、可卿、迎春、探春、惜春、釵黛、以及湘雲俱在。


    滿堂珠翠,人頭攢動,一派熱鬧的景象。


    元春眸光瞧著台上的北靜太妃,見其眉宇間隱有鬱鬱之色,心中亦是了然,星眸微微轉動,抿了抿粉嫩的櫻唇,輕聲寬慰道:“母親若是舍不得,等過段時日,兒媳再請妹妹們來府裏頑。”


    昨兒個國公府派人來詢問迎春幾人歸府之事,其意也就是要接人回府,迎春、黛玉等人到底是國公府的女兒,沒有長住王府之理,王府也不好久留,這是禮數。


    眼下妹妹們都收拾好了行裝,待王爺歸來之時,妹妹們也都要離開,她能做的便是等過段時日,再請妹妹們來王府住上一段時日。


    北靜太妃聞言,心下倒是緩和幾分,清麗的雙眸望向元春,心中甚是滿意,自家這個兒媳婦除卻年歲不適宜以外,旁的都極為不錯,便是孝道這一塊兒,做的也是有禮有節,讓人挑不出毛病。


    輕點頷首,北靜太妃的眸光轉而望向滿堂珠翠,心中悵然,早先王府冷清,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現下黛玉幾人到來,為王府增添不少人氣,素日裏玩玩骨牌之餘,瞧著這些青春活潑的女兒們閑趣亦是有趣,日子過的比以往順暢許多,這陡然間都要離去的,確實有些舍不得。


    然而舍不得也沒有法子,總不好將人強留下來。


    若想王府熱鬧,說到底還是得靠那猴兒,多開枝散葉的,王府自然也就熱鬧起來,她容忍不下老北靜郡王的侍妾,但是這新北靜郡王的侍妾,那就多多益善了。


    思及此處,北靜太妃招了招手,道:“雲丫頭、林丫頭,你們過來。”


    正敘著話的黛玉與湘雲聽見太妃的召喚,起身便蓮步近前。


    北靜太妃眸光望著兩人嬌俏的玉容,神色漸顯溫和,伸手拉著兩人的素手,輕聲道:“你們兩個且先去國公府頑樂,等過段時日,我讓人去接你們。”


    湘雲算是王府的小姐,其叔嬸已然同意讓她長住王府,故而國公府那兒不會牽涉,然而這些姊妹本就是一塊頑大的,感情甚篤,水溶便讓湘雲也去國公府暫住一段時日。


    旁的人暫且不說,這兩個幹女兒,北靜太妃是要留在身邊的,尤其是黛玉,倒不是說她更喜歡黛玉,而是這人是自家乖兒的情妹妹,作為母親的怎能不為其謀劃一二,且先留在王府再說,多一個人熱鬧一些不說,那猴兒也會念自己一份情。


    湘雲與黛玉聞言皆然應了一聲,尤其是黛玉,其柳眸星光熠熠,芳心充斥著欣然之色,畢竟北靜太妃此言不就是舍不得她們這兩個幹女兒。


    隻是黛玉不知曉的是,北靜太妃並未拿她當幹女兒,而是未來的小兒媳,不過倒也無妨,想差不大,一樣都是心疼的。


    北靜太妃輕點頷首,眸光落在黛玉身輕體弱的嬌軀以及兩靨之愁上,沉吟一聲,柔聲道:“林丫頭,你身量不足,需得靜養滋補,每日的燕窩粥不能間斷,待會讓庫房備上一些帶去。”


    這丫頭模樣是好,可就是這嬌弱的身形令人擔憂,且不說延綿子嗣的,以後怎麽服侍自家乖兒,還是得先養養才是。


    黛玉不知北靜太妃的小心思,隻以為這是幹娘的關心,宛若母親的諄諄教誨也讓她感動不已,柳眸漸顯霧氣的輕應了一聲。


    見此情形,北靜太妃並未多言,畢竟這情妹妹愛哭的性子,她也是曉得,而且這安慰人的,還是讓那猴兒自個去做。


    此時元春笑著開口道:“母親,國公府也不缺燕窩,支會一聲便是,倒不用如此麻煩。”


    北靜太妃聞言輕蹙秀眉,抿了抿唇,似是宣告一般,清聲道:“林丫頭是我們王府的人,自是由王府照料。”


    早晚都是她的兒媳,豈能不是王府的人,還用不著旁人來照料。


    元春聞言,星眸若有所思的望向北靜太妃,即便認了黛玉做幹女兒,可說黛玉是王府的人,還是過於牽強,早先她便猜測夫君是看中了黛玉,隻是心中還有些不確定,眼下北靜太妃這宛若宣告之言,定然是北靜太妃察覺到了夫君的用意,在幫著打掩護呢!


    思及此處,元春心中略顯苦澀,果真是“母子”心意相通的,倒顯得她是個“外人”,好心塞啊!


    不過元春也就是牢騷一句,北靜太妃這兒暫且不說,夫君定然是把她當內人的,左右心中早有猜測,元春也沒有過多計較,裝聾作啞便成,於是元春笑了笑,也沒說什麽。


    堂下,寶釵杏眸瞧著眼前這其樂融融的一幕,眉眼間略顯黯然,她這個暫時見不得光的,倒顯得是外人,而且她都要走了,怎麽也不見王爺與她道個別的,就算見一麵,說上兩句話兒也是好的。


    正此時,堂外傳來婆子的聲音,道:“太妃、王妃,王爺過來了。”


    寧安堂中,眾人聞言眸光紛紛落在屋簾,寶釵略顯黯然的杏眸也恢複了光彩。


    須臾間,水溶舉步而入,目光落在高台上笑意漣漣的北靜太妃上,行禮道:“孩兒給母親請安。”


    北靜太妃見狀心中滿意,然其好看的秀眉輕挑,眉眼間似是透著幾許嗔怪,啐道:“今兒個林丫頭她們要走了,你倒是來的早,平日裏也不見你這時候來請安。”


    自打水溶在中軍都督府任職後,其大抵都是傍晚時分過來請安,亦或者幹脆不來,今兒個天色還早的,水溶便來請安,其中緣由,北靜太妃豈能不知。


    好家夥,不就是舍不得情妹妹。


    聞得此言,眾人也都聽出其中的打趣之意,皆是抿嘴一笑。


    水溶自然也聽了出來,瞧著玉容略帶不滿的北靜太妃,他心中也是無奈,拜托,你是長輩,麻煩保持長輩的威嚴可行,與一眾妹妹們吃什麽不該有的調料品。


    輕咳一聲,水溶移步近前,挨著北靜太妃落座,伸手挽著太妃的藕臂,隻覺柔軟、細膩,笑著說道:“母親,今兒個沒什麽公務,故而回來的早些。”


    其實水溶若是願意,天天早回來也不打緊,然而麵對北靜太妃,他可不會說實話。


    北靜太妃對於水溶的親昵之舉,心中欣然不已,即便曉得這猴兒在拿話哄她,芳心也怪不起來,一雙美眸嗔了一眼,懶得戳破這拙劣的借口。


    水溶也不在意北靜太妃的嗔怪,需知太妃閱曆豐富,包容性遠勝於寶釵這些青澀的少女,目光落在身前的黛玉上,其素手捏著鵝黃手絹,掩嘴偷笑,頗為可愛,不由的開口問道:“林妹妹,行囊可都收拾好了?”


    黛玉見眼前的少年關懷備至的,芳心微暖,一雙如煙霧的柳眸望著少年,輕聲應道:“都收拾好了。”


    水溶輕輕頜首,開口道:“既然收拾好了,讓下麵的人準備準備,省得天色晚了。”


    黛玉聞言,柳葉細眉微微蹙起,輕輕柔柔道:“哥哥就這般著急,算了算了,是我多嘴了。”


    水溶頓覺無語,你要說就把話兒說完,這說一半的是什麽意思,陰陽怪氣的,聽著就不舒服。


    隻是不得不說,這就是林妹妹的味兒,沉吟一聲,水溶目光瞧著清秀的黛玉,耐心解釋道:“好妹妹,我可沒著急,下麵的人準備也要時間,等準備妥當,送你們回國公府也要時間,若是晚了,晚膳的時間也趕不上,讓你們空著肚子也不好。”


    這話水溶沒有說錯,一群女兒家出行,可不得好好準備,而且北靜王府與國公府還是有些距離的,也要費時間,他又沒有催著黛玉她們現在離開,哪裏就著急了。


    聽見水溶耐心的解釋,黛玉眉眼間透著喜色,她曉得幹哥哥不是趕著她們回去,但就是想聽幹哥哥的寵溺之語。


    北靜王妃見此情形倒也沒說什麽,年輕人喜歡的調調她懂,這叫做情趣,抿了抿粉唇,輕聲道:“溶哥兒說的也不錯,你們先下去歇歇,等準備妥當了,再讓人送你們回去。”


    眾人聞言倒也沒說什麽,應了一聲,也就各自散去。


    水溶目光落在一道豐腴的倩影上,隱隱透著幾許哀怨之色,心中微微一動,偏眸對著北靜太妃道:“母親,孩兒先回屋換身寬鬆的衣裳。”


    奶糕都吃了,還是要好好安慰一二。


    北靜太妃聞言心中輕啐一聲,先前這猴兒的目光別以為她沒瞧見,哎,這人老珠黃的就是比不上青春活潑的。


    抿了抿粉唇,北靜太妃提著繡帕擺了擺手兒,帶著一股軟膩的香風,語氣嫌棄道:“去吧去吧,看見你就心煩。”


    水溶:“.............”


    他好像沒招惹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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