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珂琳


    薑舟他娘,埋怨兒子弄點吃的,真的就那麽難嗎?


    這說著說著,她急得轉摸摸直跺腳,是左手心放右手心拍,右手心放左手心拍,兩下就這麽勤倒蹬一陣。


    一會兒仰頭,一會低頭的又開始在那胡思亂想。


    “這兒自己在外麵,弄點吃的,可能把我給忘了。不對,這兒被別人發現抓走。不對,那萬一是呢?”


    薑舟娘肆意的猜縫著。


    “那去什麽地方找呢?萬一沒找到,還得牽連我,咋辦呢?唉!真是沒招,這個時候,隻能求老天爺保佑啦。全靠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啦!”


    薑舟他娘,說著就跪下祈禱。


    “天要救他,他就大難不死,我去也是白搭。可我這現在還餓著呢,咋辦?兒子要是都被抓的話,我要去,那還能有我好嗎?餓著也不行?去還不是。唉!這歸根到底呀?都怨那個害人精的陳鋪錦。”


    “她若在家,給張羅點吃的,何必弄成現在這樣。這可是恨得我呀!那是一個牙根直癢癢啊?哎呀!讓她替我兒子遭罪。行啦!想也白想,哪也不去啦?越動彈越餓,誰能受得了,命苦啊?


    薑舟娘說著說著,停頓了一下,卡嗎兩下眼皮繼續磕頭作揖地說。


    “行啊?睡著了,就不知道餓了?想想以前,竟我張羅,可如今有媳婦,哪有還能輪到婆婆張羅吃喝不愁的日子,唉!不說了!人家都翅膀硬了,誰管老娘啊?”


    薑舟他娘,說著說著,無奈的隻剩下進屋睡覺,來安慰自己了。


    可萬萬沒想到,想啥都作對。翻來覆去,總還是難以入睡。


    一餓就感覺渾身發冷,於是就瑟瑟發抖的再次諫言。


    “哎呀我的天啊?這餓著,這滋味可是真的睡不著啊?自己再說一會兒吧!說累了再睡吧!這黑燈瞎火的,別人不管我,也就行了!親兒啊!你這是死是活也不和娘打個著麵。”


    薑舟娘說著說著委屈起來,抹了兩下眼淚,拍了兩下大腿,悶悶的抽啼起來。


    “娘膽小,沒人陪不敢出去。哎呀!哎呀!還是不想了,隻有睡覺。再說啦?但願我別夢到我的兒,娘也救不了你,你沒事,但願可別嚇唬我啊?”


    就這樣,薑舟他娘,實在無奈,隻好找個理由,來借夢圓滿心願。


    而月光下的薑舟,平生第一次感受在外麵露宿。自己最可憐的風餐沒有也就算了,還要被蚊蟲叮咬,自己還沒配上飯,卻因為軀體在,而感受喂蚊子的滋味。


    他也想一睡可以解千愁,可是這裝在身體裏的靈魂,一直感覺著來自外在魔爪的滋味,就是又餓又凍,又被咬的滋味,實在睡不著。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娘。目光透過自己清晰的呼吸,望著寂寞的夜空,自言自語起來。


    “窗裏的娘啊?你可安暖,這裏還有你想吃,卻沒吃到嘴的糧食,搖搖晃晃的看著我們,好像明知道我們吃不到,才故意向我們招手的吧!”


    感歎的薑舟,望著蒼茫大地,像是開始最後的悲觀。他想痛苦該結束了吧?可還是覺得痛苦,並未結束,於是他試圖掙紮,被綁的手腳,還是無濟於事,卻隻留傷痕。


    無奈後,薑舟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給自己帶來的後果。而是把不如意怪罪到別人身上。


    “他們故意氣我們呀。娘啊!我可是為了你,才活得這麽卑微,你不來看看我嗎?我連一絲想掙脫繩子的力氣,都沒有啊?你說咋整。睡覺吧?都沒那命?”


    薑舟在困難時,先是想起娘。隻是和他娘一樣想起他,她們很同頻,都在期待著對方能給予需求。


    “都怨這個千刀萬剮的女人,要麽你就別嫁給我,讓我再外死活一樣價。要麽嫁給我,就該好好的管理我的一切。她倒好,啥也不管,倒還有理了。管不了我,還讓我自作自受,這算什麽,好你個陳鋪錦,你等著?”


    薑舟想著想著,又把心思轉移到還在老丈人家做月子的鋪錦身上。


    終究,再難過的夜,再埋怨的夜,終究還是要過去。


    恍然,第二天,天一亮,這躺不住的李嬸,善心驅使,急忙問夫君。


    “唉!老頭子,你昨晚把那薑家那小的咋樣了?再說一遍唄?”


    “唉!讓不讓人多睡一會兒了?那事不都說過了嗎?綁上,交給自然,看天地造化?”


    李嬸的夫君,還惦記睡覺,還惦記回話,所以半閉著眼睛說。


    “沒記住?不幹啥?”李嬸怕有個三長兩短,滿心焦急地問。


    “我看你這一宿跟個蛐似的,在我身邊鼓氧鼓氧的,比人家做惡的還不心安呢?”


    李嬸的老公不解地問。


    “我也不是存心跟薑家過不去,隻是因為咱受了損失,想教訓教訓他而已,又沒有歹毒之心。再說我們就算他承認,也挽回不了損失?”


    李嬸後悔當時在氣頭上,而至自己的善良不顧,而想狠狠的收拾薑舟。


    “沒事,沒殺沒剮的,就是綁在樹上了,讓大自然收拾他。聽天由命吧?”


    李嬸夫君被吵得,還是無奈的睜起眼睛。


    “哎呀!快起來看看他吧?給口水喝,可別弄出人命來,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死一個,可不是那點糧食的事?”


    李嬸見夫君起身,急忙催他放了薑舟。


    “哎呀?沒你說的那麽嚇人,好人沒長壽,賴人活不夠的。就那套號的,我就不說了。行,知道啦?”


    李嬸的夫君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答應著。


    “不是怕咱這良心受折磨嗎,到時候這輩子啥時候是個頭?”


    李嬸心存疑慮的安慰著夫君。


    “娘們就是娘們,嘴硬時,偏要窮追不舍,置人於一個好歹?心軟乎時,比誰都拉鬆得快,真磨嘰?”


    李嬸的夫君因為無奈起床,心氣不順。


    這李嬸正看著慢騰騰的夫君,在那著急呢?突然聽見外麵,有人拿板敲院門,一個有氣無力地的聲音傳來。


    “唉!他李嬸啊!我想跟你打聽個事。你能不能聽見啊?我那兒呀!”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薑舟他娘。


    這李嬸仔細一聽,是薑舟他娘,手忙腳亂地躲到夫君後麵,急忙說。


    “哎呀天呀?忘了家裏這還有個薑舟他娘了,聽見它那要斷氣的聲,這不都敲門了,這回好,不讓偷,都要死到咱家門口了。抓緊穿褲子出去看看?”


    “唉!娘們,你別心軟啊?以後就該把她坑了!省得她到處坑人。要是指慣癮了,沒治?”


    李嬸的夫君認為壞人罪有應得,好人就應該享受 ,要不可憐壞人,好人還有好日子過嗎?


    “你可拉倒吧?又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萬一被我們好意的極端,一下給弄出個閃失,到時候我們也被連累?”


    李嬸認為跟那種執迷不悟的人,說不清道不明,沾邊賴,不長不短不得好,長了短了還不得好。


    “聽話,啥人啥對待法。一會兒,就給她涼水喝。這種人不知道悔改,就讓她不死不活的活著。要是知道改,那就等於讓她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呢?”


    李嬸夫君認為既然你讓我們進退兩難,那我也讓她零遭罪,賴也賴不上。


    “知道啦?知道啦!爺們怎麽比娘們還能磨嘰,抓緊去看你哪位吧?這可真是沒事找抽型的。自己家事沒管好,還得管這外人的閑事啊?”


    李嬸唉聲歎氣地說。


    “這哪是外人,遠親不如近鄰。隻不過這鄰居是個禍害?”


    李嬸夫君直接挑明這關係難辦。


    “唉!這真是沒有關係都能扯上關係,這可真是服了生活的無奈?”


    李嬸雖有心想管生活,但也不願麵對這無解的事。


    “走啦?我的娘們,你就折騰我吧?哪有這樣的娘們,不心疼爺們,還一天隻惦記外人。走啦!”


    李嬸夫君知道李嬸心情不好,隻好自己推門而去看看。


    “去,去?去……我也跟你出去。”


    李嬸一尋思,咋整也脫不了關係,不如好人做到底,索性出了去。


    就這樣,李嬸和夫君說著,就推門出去了。


    當他們走到院子裏時,隻見薑舟他娘,在院門口,一隻手扶著籬笆,一隻手捂著肚子,幾乎趴在地上。


    “唉!他李嬸啊?我尋思問問,薑舟這孩子去哪了!這東西兩院的,你近邊的看見沒?”


    薑舟娘用最後一點力氣,用上牙膛的在那擠音。


    “哎呀!薑舟他娘,你咋成這樣了,昨晚沒和薑舟去賭局玩嗎?今咋這麽早就回來了,是不有人欺負你了?”


    李嬸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故意問薑舟他娘。


    “那倒沒有,就是兒出去弄口吃的,到現在沒回來,餓得我是前腔塔後腔。你說他能去哪呢?”


    薑舟他娘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東西兩院的,有話你就盡管直說!他娘,我能看笑話嗎?”


    李嬸心想,既然明白又如何,誰讓你做見不得光的事,所以答非所問的回答著。


    這在一旁的李嬸夫君,見事不妙,急著走,想逃離,見到薑舟他娘點點頭笑笑。


    “啊!你們女人嘮啊?我還有事?”李嬸夫君說著就走出了院門。


    薑舟他娘看了看,也沒力氣再問啥 。見李嬸她夫君走了,就一副呲牙咧嘴的樣子,繼續和李嬸說。


    “倒也沒啥大事,就是沒看見薑舟,我這飯有點吃不下去,現在都有點餓了,他嬸,你家吃飯了沒?”


    “哎呀!這薑舟沒了,可不是小事,啥時候的事,他娘?”


    李嬸繼續裝糊塗追問。


    這薑舟他娘感覺不對勁,可問到這份上,又不好意思不回,於是故意問。


    “唉!昨晚。咋的他李嬸你看見了?”


    “沒注意啊?和你在一起出去的,你不知道幹啥去了嗎?”


    李嬸反向繼續追問。


    “不知道啊?這孩子沒吱聲,說沒就沒了!”


    薑舟他娘一看啥也指不上,隻好念點秧跟她說。


    “哎呀媽呀?這連你都不知道,我們也沒辦法幫你找啊?這黑燈瞎火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說你這當娘也不管管,讓外人可說你啥好?”


    李嬸覺得你想說就說,不依著繼續逼問,這回說反話,把鍋甩給薑舟他娘。


    “我,我……我實不相瞞,就告訴讓他弄點吃的,其實你心裏是明白的,他嬸,你也不用繞彎子了,可憐可憐我們娘孩吧?”


    這薑舟娘也不想拿塊遮羞布,繼續遮遮掩掩,直接了當的打開天窗說亮話。


    “咋可憐,同樣有手有腳,再說我們又不是階級,你窮又不是我剝削導致的。我們啥都一樣,你好吃懶做,我供你一饑行,也不能供你百飽啊?我拿啥活?”


    這李嬸一聽薑舟他娘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啥都一樣,憑啥我可憐你啊?那誰可憐我呢?


    “這不是嗎?薑舟他爹也不愛管我們,有時間和銀子,就在外麵劃拉女人,泡在賭局不回家。那個新娶的兒媳婦更不是物,把我兒的銀兩都騙了去,又不想回家?”


    薑舟娘為了讓人可憐,達到目的,編盡了各種理由。


    “你們家壓根就沒銀子,還屈賴你兒媳婦。我們鄰居也不是做一天兩天了,你啥樣,鋪錦啥樣,我們心裏沒數嗎?偏要你說啥是啥嗎?”


    李嬸也不傻,直戳薑舟他娘要害。


    “這你也親眼看到了,讓我說啥好,我這惦記兒餓的呀?他李嬸,你能不能看在多年鄰居的份上,給碗飯讓我先吃的呀?”


    薑舟他娘話也說透。可說的無非目的就是想喂肚子。於是就坦白了。


    “哎呀!你讓我可憐,那我讓誰可憐去啊?飯今早斷頓了,我得省著點吃。要不這地裏啊?不知讓哪個有娘養的,沒娘管的種,給割了那麽大一塊,我們這小家小戶的,一年靠啥?”


    李嬸看賴皮臉,幹脆就不給好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就算求你要口飯吃,至於這樣嗎?我算認識你這號人了,要多狠毒有多狠毒?”


    薑舟娘也尋思好了,咋整也不給,我就算死也噴你一身血。


    ”還不是那點糧食,沒良心的,狗都不如,狗還知道看家護院呢?不像有的那人,一過就過散盆子了,你說我這也要沾你這鄰居點光,要受窮啦?


    “沒想到,住這麽多年了,你居然是這副嘴臉。你也不照我強多少?”


    薑舟他娘,隻能有一口氣,也要埋汰一下李嬸的不施之德。


    ”你要的也不是地方,要是喝涼水,小溪那上遊飲驢的水不少呢?也不至於上我這來喝吧?我那手就算給誰舀水,也得給我看順眼的,是吧,你呀?就免了吧?”


    李嬸心尋思話了,跟你這種人說人話,你聽不懂,還浪費唇舌,也對不起好人。於是旁敲側擊的說,就是想警告她。


    “從今以後,就算我薑氏要餓死,都輪不到你頭上要,放心吧?別嚇得那死出?”


    薑舟他娘見李嬸油鹽不進,一下激起了她硬骨頭一回。


    “我有你狠毒嗎?你連自己都不救自己,自己都不能給自己一碗飯吃。你還好意思怨我,我該你的,還是欠你的,你要搞清楚,欠你的人,是你自己?”


    李嬸就算薑舟他娘爬回去,也要把話說清楚。


    “我這輩子竟受苦了,還談什麽欠自己的,誰像我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薑舟他娘把受苦歸結為受苦,並沒有總結經驗,歸納受苦的原因。


    “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就在做讓人看不起的事,你記住,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你想要什麽樣的果,全憑你種了什麽樣的因?”


    李嬸想清楚的告訴她,自己的事自己負責。


    “什麽因,你貪當我鄰居,我沒訛死你就不錯了?”


    薑舟娘覺得對待鄰居還不夠惡,否則自己死也要拉鄰居當墊背的,不管是非。


    “你要想得好,先得做好!否則你別想得好,明白嗎?即使臨時得到,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你的。有些登天的梯子還沒搭好,小心摔你個好歹?”


    李嬸氣得也陰陽怪氣的,意思薑舟他娘的做法簡直無法無天,不服天守管。


    “我又不缺娘,個個都想當我娘管得我,休想。今天我就死在你家門口,賴在這,看你能把我咋的?”


    薑舟他娘拿出殺手鐧,開始耍無賴。


    “撒潑打滾,有勁你慢慢玩,我進屋該吃吃,該睡睡。我就知道,你就是個廢物,除了死,沒有別的能耐?”


    李嬸直白的戳穿她,意思有招你使去,看你能害誰。


    “那我活不起,還死不起嗎?”


    薑舟他娘,見自己招數用盡,沒人捋那套胡子,白耍。


    “沒事,你要是死了,我還有人肉吃,但我可沒殺你,那是你自找作死,作吧!我先進屋了,沒工夫陪你?”


    李嬸不但讓她失望,,反將她一局,諷刺完,扭頭進屋,把門關上。


    “你?哎呦!疼死我了,我可不能死在這,讓她們看笑話,就算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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