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玲無路可去,顯然是被趕出了汪府。她在風中搖晃著身體。可她早在臨走之前,就偷給過府裏的大夫一大筆銀子。這次出門,也自是偷把大夫帶回娘家。


    這月玲剛一開門,母親看女兒這般狼狽的樣子,便問。


    “回來啦,閨女?”月玲娘說。


    “嗯!娘可安好?”月玲說。


    “一把老骨頭了,死活一樣價。你好歹也是一個縣令夫人,怎麽被害得這步田地?”月玲娘說。


    “我會還回去的,別急?我不再,隻是可憐我那孩子和情郎。”月玲憂心忡忡地說。


    “都這副樣子了,怎麽回汪府照顧獄中的他們呀?還是先養好自己再說吧?”月玲娘說。


    “你不知道,那些下人,我早就打點過了,他們不替我辦事,怕日後不但沒有好處,還得是等死的命,誰敢?我量他們不會這麽蠢,我也定會相信他們會待獄中的親人好。”月玲冷冷地說。


    “那你在家呆多久?”月玲娘問。


    月玲聽了,一副難受的樣子,坐在床上鄒起眉頭,拍拍胸脯斷斷續續地說:“娘,咱們家過這……不愁吃,穿,住的日子,還不都是……靠我。你們隻知幸福,可你知道我的滋味嗎?我再他們那裏……算什麽。他心裏隻有……那個死去的女人和孩子,而我呢?我所做的一切,以為你會對我好,沒想到這麽急問我走。”


    “好啦!娘知道你一肚子委屈,但你吃那個縣令的醋,為娘不解?人要知足,雖不得不活,不得不做,但我多麽希望有些錯事是假的,違心的,不是你?可你……”母親一副難過的樣子 ,看著月玲說。


    “噢!夫人。”隨從的大夫說。


    “你身邊這位是!”母親問月玲身邊的人。


    “娘,這是……我從府裏帶出的大夫。”月玲回母。


    “哦!大夫,那快給你家夫人看看吧?”月玲母親看看大夫說。


    “好!”月玲說著打開傷痛處。


    這大夫一看,驚訝地說:“啊!夫人,你這是中毒 ,沒有解藥。若有解毒之藥服下,那也必是奇毒,今生恐不能再有子嗣啊?這都是小事,恐怕性命攸關?”


    “胡說,分明就是你找死?那個姓汪的那麽小,都入了喉,我看他的嘴沒事啊?我一個不小心沾上,怎會這樣?”月玲聽了有些激動地說。


    “恕老夫直言,本人沒有可救之藥。隻有一些擦藥,可緩解暫時疼痛。至於少爺怎麽回事,我也說不好?”大夫看看月玲說。


    “看看你最近能不能研究點新藥,幫一幫我?”月玲問。


    “好的,老夫盡力,先行告辭。”大夫說完走啦。


    “哎呀!這疼死我啦,啊!這可真是……要命。哎呀!夫君啊!快來啊?不,他是個十足的混蛋。他……哼哼,還心疼……他兒子呢?我……哪來的真心實意,都喂……狗了。”月玲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沒人可憐,便嬌柔造作,苦笑著說。


    月玲娘看著大夫遠去的背影,又回頭看看月玲。


    “孩子,即使你恨有些人,即使想報仇?可是不要該報仇的人你沒報,不該報仇的人,你卻要報仇。之前你不是恨那個縣令,如今縣令活的好好的,你卻害人兒子呢?那仇也不能隨便亂報啊?”月玲娘說。


    “能夠影響我明天得好的人,統統都是仇人。我現在要的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我要的是比誰都大,如果他不是縣令,那我比誰大去呢?”月玲說。


    “行啊?孩子,你已經著魔了,我要勸不了你,你說的話我也越來越聽不懂?但你要記住因果?”月玲娘說。


    “胡說,就他們上輩子修好了,大部分窮人都沒修好?命由我定,不由天?”月玲說。


    “可吉人自有天相,而我們命比紙薄,禁不起折騰?”月玲娘說。


    月玲看著自己的傷,聽著娘說的話,嚎啕大哭。


    “能夠對我虛偽恭敬的,就連那些下賤的……丫鬟,心裏裝的也都是……以前的主子。大夫……都沒特意給過我借口,讓我好好在汪府休息一下!哼!其實我什麽……什麽都沒有,不!至少還有我以前的情郎哥哥,緒澤。”月玲鼻涕一把,淚一把,斷斷續續的嘟囔著。


    “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心靜自然涼。唉!真是搞不懂,你霸占著緒澤,還不如給他放了,讓他另娶,過點自由的生活,還叫他名字做什麽呢?”月玲娘意味深長地說。


    “怎麽會,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他告訴我,要愛我一生一世,不會的,娘你說的不是真的。我是真心愛他的,他會等我……給他奪來……汪家的財勢,美好的都是……我們的。”月玲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世間哪有你想的那麽美?如果都如想象。那那個汪瑞也不至於沒娘受你的氣?”月玲娘說。


    “可是,那個姓汪沒良心的王八蛋,把我的青春都毀在他手了!我有什麽?難道一點名利……都不可以嗎?他兒子,我幹嘛養……他和別的女人孩子。要我疼……哪誰疼我啊?……好啊!我對得起他們,他們就會踩在我頭頂上。”月玲越說越氣,連哭帶笑嚎。


    “你快休息一會吧,別胡思亂想啦?娘求你了好不,看看自己都已成什麽樣子啦,娘心疼?”月玲娘說著,母女抱頭痛哭。


    “娘,我是快要死……的人,你……”月玲說著累了,任憑眼角的淚流淌,在那裏睡著啦!夢見了自己心愛的人,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世界,想要的孩子……


    母親坐在她的床頭,看著窗外的月光,漸漸地升起,想著孤獨總愛屬於夜,那空蕩是最吸引人眼睛的地方,像心在天堂的方向,可以摘得一片白月光,貼緊靈魂的蒼茫。她在想,假如月亮像星星那麽多,而星星隻有一顆,也許月亮永遠沒有星星吸引人的眼睛,就好比富人多的像星星,窮人像月亮,那窮人會不會是富人的驕傲呢……


    地府那裏。地藏王菩薩看著閔公。


    “閱盡人間已累了吧?想說點什麽嗎?”地藏王菩薩說。


    “想說什麽,又不想說什麽。不知從何說起?又不知該說些什麽才是好?”閔公感慨說道。


    “看來沉默皆是金。細想菩薩,佛祖,何不曾為過人,他們是看透了世間後放下,才會離苦得樂。”地藏王菩薩看著他說。


    “倘若人間幸福,何來今天的佛祖,菩薩。都是曆經磨難,才涅盤重生的。”閔公說。


    “同樣道理,同為過人,可做法不同,結果不同。像月玲的心,被魔鬼給侵蝕深重。她卻地獄無門自投之,誰有什麽辦法?”地藏王菩薩說。


    “人生有人需要,無論情願與否!隻要當初走上了這條路,還能幫人,就該放下恩怨,幫他一把,人之常情。何必把愁恨放在心中,別人不怎樣,到頭來自己成仇恨的替屬品,與其說,別人毀掉自己,不如說自己毀掉自己。”閔公說。


    “就好比說,一件事,翻來覆去的做,不知真假,令人厭倦。就拿吃飯來說,反複的都是哪點事。人就愛不同的調,最終,怎麽調,都超不過那幾種味道,可人還是吃,膩了也吃。吃肉必有殺生,哪一有靈魂的心,會沒有感覺。你吃它,他會忘嗎?一切都有回報。”地藏王菩薩說。


    “可有幾人能看透,吃素。其實修到最後,素食都厭倦,幾乎不吃什麽。可人家呢?不停的想滿足欲望,最終一個都沒滿足,還讓一切都化為泡影,最終弄得自己連一個完整的靈魂都沒有。”閔公說。


    “不是不為,而是空為,有人需要奉獻拿得起,無人理解清靜的放得下。愛是世界的循環之寶,可是跟利益一摻合,就變了味道。香臭相依,都在那張嘴上。弄得世間何來真愛,在長久現實下,都是無奈的敷衍生活罷了。空中有無,空中有有。佛祖那裏大清靜心,是因為看透一切,才放下,對世間無言中言,隨緣悟去吧!”地藏王菩薩說。


    “看過人間有些人真的好苦,心裏難免傷感,可誰又懂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呢?”閔公說。


    “因為你善良,才會有同情心,那是好的。隻因同情世間,才演盡角色,來告訴人間,任何事情佛都能比人做的好,但佛能放下。”地藏王菩薩說。


    閔公聽了菩薩的話,心情好多了。


    “謝菩薩開導,閔公下界看看汪瑞的夢?”閔公說。


    這天夜裏,月玲的母親猶豫著,心如刀絞,看著女兒今天的樣子,不知明日會有是何結局?想幫她完成一點心願,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最終還是偷看牢中緒澤。


    “誰呀!半夜三更的,有病吧?”一個女孩的聲音,打開門。


    月玲母親聽了,走上前來。


    “外婆,你是怎麽進來的,我以為沒人會管我們?有點吃的爹都留給我,他餓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一直昏睡。最近怎麽沒見母親呢?”那個女孩仔細看看說。


    “朵兒,你母親這兩天不方便,但特別惦記,所以外婆替來。先把你爹扶起來,你們爺倆趁熱吃吧?”月玲娘說。


    “嗯!謝謝外婆”朵兒說。


    “外婆先出去,打點一下官爺,放心,很快就會救你出去。”月靈娘說著扭頭離開。


    隻聽得牢裏!傳出一陣哭聲。月玲母聽了揪著心口。


    那一夜,她也沒有睡著,想著月玲小時的乖巧,聰明懂事的樣子。被身邊的人羨慕的樣子,和緒澤開心的樣子……一切都美好,仿佛瞬間成過眼雲煙。


    在這個可憐的夜晚,悲傷的情懷,仿佛永遠也走不出窗外那條長街。


    打開家門,月玲娘看著高燒的女兒,在那裏做著噩夢,說著胡話!


    母親的眼淚不止,屋裏,外屋,忙著煎藥,忙著喂藥,忙著給她擦頭上的汗。


    天亮啦!月玲的靈魂,沒有掙紮過黒夜。月母抱著她在床上哭著說:“你從小沒爹,都那麽堅強,哄母親開心,我們雖窮,可我們母女卻度過了最難熬的幸福時光。你告訴母親,一定讓我過上好日子,難到代價就是你嗎?玲兒啊,不值……啊……”


    魔界那裏,魔頭雜燴問小鬼:“最近有沒有新情況,那些餓鬼,吊死鬼……都等著嚐鮮哪?哈哈……”


    “有!那個縣令新夫人月玲,可能到劫數啦!趁熱,我們去嚐嚐鮮血的滋味?”小鬼興奮的回著大王。


    “那去吧。”魔頭雜燴說。


    這小鬼便急忙放出群鬼,都沾點月玲的毒血,高興離開 。


    “大王,她的血可以讓鬼群們高興一會兒,可痛苦還是不斷啊?”小鬼無奈的說著。


    “那就繼續找解決痛苦的辦法?別懶。”魔頭雜燴說。


    “哪有那麽容易!用不用收了月玲的幽魂。”小鬼撓撓頭說。


    “沒用的就不收了,願意去哪就去哪吧?”魔頭雜燴仰麵說。


    “噢!告辭,大王。”小鬼說著離開。


    天空飄起雪花,刺骨的北風,訴說著季節裏,最冷酷無情的一麵。潔白,覆蓋一切,那是死亡裏曾經的故事。


    時間過去一段,月玲娘,悄悄地把女兒埋葬。把月玲留下的銀子,統統拿去賄賂管牢門的司監。


    緒澤出獄後,前往墓地。


    “嬸,月玲這樣,你怎麽不告訴我?”緒澤在前往墓地的途中,跪下來問。


    月玲母親,沒有回答。顯然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祭拜過月玲,緒澤回頭,看漸行漸遠的墓碑,多少次回頭跪下,眼淚與雪凝開天地。


    汪府這裏,聽見月玲的死訊,縣令大人一個人關上門,獨坐在屋裏。


    “啊!老爺,少爺他好些了,能微微睜開眼睛啦!”一個丫鬟過來敲門稟報。


    縣令開門出去,丫鬟以為老爺要看少爺,便緊跟其後,但走過少爺門口,老爺拐彎出去啦。丫鬟不得不回少爺哪!看著少爺。


    汪瑞睜開眼睛那一刻,看看身邊,連唯一的親人,也不再身邊,無奈的又閉上眼睛。


    縣令一個人,走往墓地。半路遇到緒澤和月玲娘,有氣無力的說:“你也在?”


    “哼!你來做什麽?”緒澤冷笑著問。


    “這你該知道,祭奠親人。”縣令冷冷的說。


    “呸!被你害死,還好意思說是親人,你拿她當過親人嗎?”緒澤聽了,有些激動的說。


    “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沒有必要告訴你?”縣令一副傲慢的樣子說。


    “這回,你不再和我爭陪她啦?那杯喜酒,從此我和她幹,你敢嗎?”緒澤問。


    “別犯混,她這樣我也不願意,可必定發生啦。不是我們的錯,是命的錯。”縣令不想再看他也死在眼前說。


    “無能的人,把痛苦都推給命運,好可笑?”緒澤不屑一顧的說。


    “月玲,我每天都會來看她,即使她愛你,可她卻愛著我的財。你陪不了她,你給不了她那麽多銀子。又惹她生氣?”縣令冷笑的說。


    “你的銀子那麽好使,怎麽買不來她的命,是該寒暄一下自己的時候了?”緒澤說。


    “那就給她帶點酒,陪我喝點暖和暖和吧!就不孤獨啦,上路醒著冷,有酒陪。”縣令說著拿著酒走去墓地。


    “那個混蛋去了,哈哈哈……”緒澤躺在雪地裏,凝望著遙遠的天空,想著天堂,一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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