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吳秀清說完後我心中五味雜陳,難以描述此刻的心情。


    雖說我後爹當年欺辱我和我媽,可他的女兒卻是無辜的。


    如今被黃家大仙纏上必然命不久矣,即便他是我仇人的孩子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正沉思之際吳秀清再次開口:“小兄弟,現在吳清泉家裏招惹了黃家大仙,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遭到報複,你們這個時候進村恐怕有些不妥,萬一要是牽連到你們那可就是無妄之災了,依我看你們還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真要是惹上麻煩到時候你們後悔都來不及。”


    我自幼生長在吳家盤,知道村中民風淳樸,吳秀清勸說也是為了我好。


    隻不過既然知道此事我就不能坐視不管,即便我不看在後爹的份上也要念及我媽,畢竟這孩子是我媽生下來的,如今變成這副模樣我媽心中肯定痛苦不已。


    想到此處我看著吳秀清道:“多謝吳大叔提醒,我們此番前去無非隻是想看望一下親戚,待不了多久就會離開,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再說萬一有朝一日黃家大仙當真前來報複,此次不見說不定日後就見不到了。”


    吳秀清見我神情堅定,點點頭後便不再多說什麽,我坐在車廂中轉頭看向窗外,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原本此次前來吳家盤是想找我後爹報仇,可如今我卻要救他的孩子,這種糾結的心情或許隻有我自己才能懂得。


    胡瑞雪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我的手臂,低聲道:“吳大哥,如今你家人被黃家盯上,你打算怎麽辦,當真要出手相救嗎,你後爹當年可是沒少欺負你們母子,更是將其趕出了吳家盤,你就咽的下這口氣?”


    此事若放在過去我肯定恨不得將我後爹大卸八塊剁成肉醬,可從吳秀清的話語中來看自從我走了之後他似乎對我媽不錯,也給我媽帶來了更好的生活。


    如今想來當初他討厭的或許根本不是我媽,隻是我而已,他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想趕我走,畢竟我不是他親生的孩子。


    “我現在心裏很亂,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咱們先回吳家盤再說。”說完我不再多言,倚靠在背椅上便閉上了眼睛。


    汽車在山路間顛簸不定,等我醒來時已經是臨近黃昏,天色有些暗淡,我轉頭朝著窗外看去,當我看到那熟悉的群山時鼻子一酸,頓時紅了眼眶。


    記得我小時候經常在這座山上和村裏的玩伴一起玩耍,那時我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沒想到這一眨眼已經過去這麽多年,當年鬱鬱蔥蔥的山林此刻也已經變得枯黃一片。


    穿過群山後汽車緩緩停下,我借著車窗看去,隻見在數百米外坐落著一座小山村,正是我待了十幾年之久的吳家盤。


    雖然我離開吳家盤已經有五六年,可村中的變化不算太大,村民的房屋依舊是黃土堆砌而成。


    變化最大的便是村前的道路,我記得當年村口是一條黃土路,一下雨就變得泥濘不堪,如今卻已經變成水泥路,即便是汽車也能夠輕而易舉開入村中。


    汽車停穩後我們三人拿著行李下了車,借著餘暉看去,村落中此刻炊煙嫋嫋,正是做飯的時候。


    望著眼前景象我耳畔似乎又聽到了我媽當年的喊叫聲:“吳求,趕緊回來吃飯了,快點,別在外麵玩了,他爹也趕緊把煙掐了,快進屋吃飯!”


    恍惚間我已經是淚流滿麵。


    “你沒事吧吳大哥?”見我眼含熱淚胡瑞雪從口袋中掏出紙巾遞到我手中。


    我接過紙巾擦拭幹淨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道:“沒事,隻不過好多年沒回來了,如今再次站到村前心中有些感慨,行了,我帶你們回村,看看我還記不記得回家的路。”


    說完我便邁著沉重的腳步朝著吳家盤方向走去。


    此時正是秋收的季節,回村路上我見到了不少扛著農具的村民。


    這些村民中老一輩的我還認識,可年輕一輩的卻是已經認不出來了,畢竟青少年時期變化太大,我離家這麽久認不出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打算把我們帶到什麽地方,要帶回你家嗎,回去之後你怎麽說?”正行進在路上一旁的沈靈厭開口問道。


    聞聽此言我苦笑一聲:“現在那估計已經不是我家了,我在他們眼中隻不過是個外人而已,一會兒去了之後就說咱們是來吳家盤采風的學生,無意間聽到了他們家發生的事,所以前來看看情況,至於我的身份你們千萬別說,因為我現在還沒有想好如何麵對他們。”


    “那打罵你們母子的那個畜生怎麽辦,你要是下不去手我來幫你。”胡瑞雪先前聽我講起過自己少年時期的事情,因此她對於我後爹也是十分憤恨。


    “我不知道,來之前我的確有想殺了他的衝動,可自從聽說他們家發生的事情之後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一旦他要是身死就隻剩下我媽和兩個孩子了,到時候他們的日子更加難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咱們先回去再說。”說著我繼續朝著村中方向走去。


    由於吳家盤地處偏僻之地,尋常很少有外人來,我們三人的出現也引起了村民異樣的目光,村民皆是站在道路兩邊衝我們指指點點,口中還在七嘴八舌交流著什麽。


    進村後我憑著記憶前行,沒走幾分鍾便來到了我家門前,隻不過此時我家的樣子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記得當年我離家的時候我家院牆都是黃土坯子,院門也是用樹枝紮起來的,攏共半人多高。


    可如今我家院子已經變成紅磚碧瓦,院門更是變成了一扇朱漆鐵門,看上去十分氣派,在整個吳家盤中算的上是富戶。


    “吳大哥,你家這條件不錯啊,整個村子頂數你們家氣派!”胡瑞雪看著我笑道。


    聽到這話我苦笑一聲道:“當年我離家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模樣,那時候家徒四壁破敗得很,隻是沒想到幾年沒回來變化竟然這麽大。”


    說著我便走到鐵門前準備叩響大門,可當我將手舉起的時候卻難以落下,或許我現在還沒有準備好見我媽,亦或是不知道相見後又該如何相處。


    正當我有些猶豫不決的時候鐵門中突然傳來一陣拽動插銷的聲音,緊接著吱嘎一聲鐵門開啟,抬頭看去,一位中年婦女正提著一個垃圾桶從門中走出。


    雖然五六年時間沒見,可我一眼就看出眼前的中年婦女就是我媽,相比當年來說她老了許多,額頭雙鬢也長出了不少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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