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盛,你說我們還有個兒子?你見過嗎?”


    封書琴哭過後,重新抬頭望向丈夫,眼底閃著希冀的光聲音顫抖著問。


    她這樣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盛沐白鄭重點了點頭。


    “電話那頭的意思是這樣的。”他還不敢說自己見過那小子,長得是真的好,與妻子和小女兒都很像


    封書琴聞言又想哭,她雙手緊緊捂住嘴,艱難的把那股想哭出聲的衝動壓下去。


    “那亞楠是他們的孩子?”


    她小聲問道,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明明已經知道答案,可她還是想聽丈夫的親口回答。


    “應該是吧。”


    盛沐白心裏很難受,亞楠是他們捧在手心裏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一直都當眼珠子。


    即便是有了小女兒,對大女兒也十分疼愛,兩姐妹相處的也好,現在卻突然來了這麽一個沉重的打擊。


    “那我們的兒子?”


    封書琴此刻完全沒了自己的思考,惦記兒子,還不想把女兒還回去,她覺得她貪心極了。


    可有哪個母親能接受的了這樣的事情,養了二十五年的閨女,你跟她說不是親生的,怎麽能接受。


    得知有了兒子,哪個當母親的會不擔心,不惦念,他有沒有吃飽,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想到小時候明明懷裏吃奶的娃娃應該是兒子,她就心如刀絞。


    明明兒子可以在她的懷抱裏長大,可就因為那人的行為導致她們母子分別二十五年。


    這讓她怎麽接受的了。


    故而封書琴尋思起來就會哭上一場,雷厲風行的副院長?現在早已把她的‘人設’拋之腦後,此刻她就是一個失去兒子多年的母親。


    內心的糾結,是最難過的,哪個都不舍的。


    最終兩口子還是決定瞞著兩個女兒,去一趟濟魯。


    封書琴唯一的想法就是接回兒子,私心是想把那個女人大卸八塊,都難解心頭之恨,可她不能,一切都交給法律。


    她追究到底。


    她甚至還想過不讓大女兒知道這件事情,就說兒子是她的雙胞胎哥哥。


    反正腦海中萬千的想法,都在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時,被推翻。


    ……


    這件事情封北已經打電話告知了部隊,為的是申請延長假期。


    等待親生父母的到來。


    封北再次見到親生父親,並沒有過多的表情,不過見到母親,他心裏多少是有點觸動的。


    畢竟他長相隨了親娘。


    封書琴見到兒子,少不得又是一場肝腸寸斷的哭,不過都能理解,這可是血脈相連的親生兒子,看到他長得那麽好,在部隊還小有成就,她很欣慰。


    接下來一家三口就商議著怎麽解決這件事情了。


    ……


    海威市。


    初春的清晨,陽光輕柔的灑在窗戶上,仿佛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的紗巾。


    如今夜家可是安靜的很。


    家裏有上夜班的,夜瀾傾不管幹什麽都特別小心。


    生怕吵了爸爸白天睡覺,三姐的上夜班是八個小時,半夜十二點上班,到早上八點。


    還比較好熬一點。


    可老夜同誌就不一樣了,七點到七點,整整十二個小時,甚至早上每次下班回來都八點了,再吃口飯,洗漱一下睡覺,根本就睡不了多久。


    故而中午,一般不叫老爸起來吃飯。


    前段時間夜芷寧的事情在廠子裏鬧得沸沸揚揚,廠領導知道了此事,對於一個作風和人品都有問題的人,廠子裏自然是不能留的。


    都禍害到隔壁棉紡廠,人家廠裏的科長都找來了,不處理能行嗎。


    結合廠長收到的關於夜芷寧的舉報信,甚至還附贈她亂搞男女關係的彩色照片,廠裏決定開除她。


    對於一線女工,還是即將要出徒的這種,他們其實還是很惋惜的。


    不過,思想品德都敗壞的人堅決不能留。


    所以說,夜芷寧被教育了一周,放出來後,就卷鋪蓋回了登文區大觀公社的家。


    聽聞,夜海給人家老付家賠了三百塊錢,才解決了這件事情,夜家大房也因為夜芷寧,家裏的家底在一天內被清空。


    回家後,麵臨她的是什麽?估計跟她上輩子差不多吧,夜瀾傾猜測。


    廠裏的舉報信是夜瀾傾寫的,照片是她用了兩個晚上在空間裏打印的,當然也是她p的,這些照片並不會流出來,所以她p的不管多差,都不會有人知道。


    毛巾廠廠長在看過後,放在辦公室抽屜裏,第二天去就找不見了。


    不過他確實看到了夜芷寧和好幾個男的摟摟抱抱,這就夠了。


    “老五,你說我以後能幹點啥,天天在家吃飽了等餓,感覺快廢了。”


    夜瀾姍一臉惆悵的抱著脖子已經能豎一會的安安,不停地在屋裏走來走去,還不敢太發出聲音,怕吵到父親睡覺。


    “王主任不是說,讓你等嗎?夜芷寧走了,廠裏肯定需要人。”


    “可我足足耽誤了一年,要是學徒的話,至少得一年。”


    “不會的,我相信你,說不定兩個月就出徒了呢。”


    其實夜瀾傾抽空的時候,看過一些關於紡織的書籍,想學紡織的話,基本一個月就差不多全部掌握了,當然書上介紹的都是一些智能紡織機。


    她估計就跟開車一樣,一個自動擋,一個手動擋,原理都是差不多。


    夜瀾姍無語的看了一眼小妹,再也不想搭理她,現在她都懶得敷衍自己了。


    夜瀾傾可不知道四姐的想法,現在才七十年代,她也不能帶著四姐出去浪。


    偷摸扒火車出去,帶上她也不方便。


    就在兩人都沉默時,外頭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夜瀾傾抻脖子往外一看,是穿著靚麗的夜瀾星,後麵還跟著一個女人。


    那應該是她二姐。


    夜瀾姍自然是也看到了,她抱著安安來到客廳,目光不是很友好的盯著門口。


    夜瀾星和夜瀾菲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老四抱個胖娃娃,眼神不善的盯著她們倆。


    夜瀾菲在看到她懷裏的孩子時,眼睛頓時就亮了。


    “天呐,是不是老五生的?好可愛。”


    說著她就一臉欣喜的衝了上去,想要抱抱安安。


    夜瀾星自然也看到了孩子,不過她不喜歡,老五剛罵了她,她自然不會去逗弄妹妹的孩子。


    還是個小拖油瓶。


    在屋裏的夜瀾傾聽到那道猶如某玲姐姐一樣的嗓音時,霎時打了個冷顫。


    身上迅速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小顆粒。


    “老五呢,聽說她回來了,我就來看看她,這個小混蛋走了一年,一點信都沒有,再回來就整回一個這麽好看的娃。”


    夜瀾菲抱著外甥,進了臥室。


    四目相對,確定不是一路人。


    二姐長得跟老大也不像,有點父母的結合體的感覺,但她長得個子高,打扮的比較中性,是個短發。


    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十分惹眼,但一看心眼子也十分多。


    “你怎麽事?聽說男人來了?哪呢?”


    夜瀾菲往小妹身上湊,眼裏帶著試探。


    夜瀾傾記憶中跟這個姐姐也不怎麽好,但是她此時的態度,不得不讓她懷疑,這人是不是有什麽目的。


    “走了。”她扯了扯嘴角,不自在的往床頭挪了一下。


    夜瀾菲見狀,眼神微閃,旋即又看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門口,見老大和老四沒進來,她又往夜瀾傾那邊挪了一下、


    夜瀾傾十分費解,不知道這個二姐要鬧哪樣。


    “既然男人沒死,就好好過,哎?你男人在部隊裏是幹啥的?”


    夜瀾菲一隻手給夜瀾傾順了順額前的碎發,都給輕柔的順到了耳後。


    動作十分親密。


    這讓夜瀾傾更加確定了,這人估計是有什麽事情找自己。


    “二姐,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她討厭拐彎抹角,有話說有屁放就完了,磨磨唧唧的浪費彼此的時間。


    夜瀾菲一愣,勾唇一笑,倒是沒想到一年不見,老五變得聰明不少。


    她又往夜瀾傾身側擠了擠,才小聲說。


    “確實有點事想打聽一下,你男人不是當兵嗎?”


    夜瀾傾點了點,示意她繼續。


    “你姐夫想讓我問問你,你男人那裏招兵嗎?”


    “誰要當兵?國家不是每年都征兵,隻要年齡合適不是就可以?”


    夜瀾傾十分費解。


    “我那小叔子嘛,今年二十歲了,去年的招兵沒過。”


    “沒過肯定有沒過的理由,這年頭你還想走後門當兵?合計啥呢。”


    夜瀾傾自然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沒過的一般就是家庭出身政治麵貌這些問題。


    “我小叔子隻是受他堂叔的連累而已,那堂叔身份有點問題。”


    夜瀾菲湊近小妹耳朵旁氣聲說道。


    “我幫不了你,你找別人吧。”


    夜瀾傾想也沒想的拒絕道。


    夜瀾菲:……


    “小妹,你都沒問先別拒絕這麽快啊,再說咱倆是親姐妹,你跟妹夫一說,說不定就答應了,是不是?”


    夜瀾傾無語的看了一眼二姐,起身把安安接了過來,轉身就出去了。


    夜瀾菲看著空空的懷抱,在抬頭看看小妹的背影,頓感莫名其妙啊。


    不答應就不答應唄,搶走孩子做什麽,她還不能稀罕稀罕外甥了?


    “我抱抱孩子怎麽了?”


    “我怕你偷摸掐他。”


    夜瀾姍在自己屋裏,偷摸笑的肩膀亂顫。


    感覺小妹說話實在太過癮了,懟死一個個,什麽玩意,回家就空著手來了,甩著十根胡蘿卜是怎麽好意思進門的。


    一年也不回來幾趟。


    夜瀾傾在客廳裏抱著安安來回走動,對於沙發上的夜瀾星,像是沒看見一樣。


    夜瀾星更是生氣不已,但她不能把人怎麽樣,隻能默默生悶氣。


    覺得就不該聽二妹的回來道歉,她何錯之有?錯的分明是夜瀾傾和她媽。


    想起那天她媽當著一大家子的麵,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了她兩個大耳光,她就委屈。


    她明明被小妹罵了,她媽還那麽對她。


    真的是,老幺即便做錯了也是對的,老大就該死。


    越想她越委屈。


    夜瀾傾可不管,不搭理,連個眼神都不給。


    中午的時候,姐倆甚至連飯都沒做。


    夜瀾傾拿出昨天剩的麵包片,又拿出撕掉包裝的花生醬,與四姐坐在臥室床上,吃了起來。


    再客廳裏一直竊竊私語老大老二,突然就聞到一股噴香噴香的奶香味。


    隨後二人對視一眼,可算是抬起了那個死沉的屁股。


    往臥室裏一看,就看到兩姐妹正對頭吃好東西呢。


    “你倆不做飯,還在這偷吃?”


    夜瀾菲心裏也有些惱,不過麵上卻仍舊笑容滿麵。


    夜瀾傾就發現這個二姐,讓人看不透,也琢磨不透,情商很高,當然如果這是偽裝的話,那夜瀾菲的段位相當高了。


    她表現的跟她很熟悉,雖然是親姐妹,可記憶裏,接觸的並不多,以前她和四姐年齡小,兩個大姐姐基本上是不愛搭理她們的,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老五你幫我幹點啥,老四你幫姐做點什麽。


    “你倆還不走,不會是等著我們給你們做飯吧。”


    夜瀾姍吃的嘴巴上全是花生醬,仰臉看向二姐。


    夜瀾菲一噎:“不是,我跟大姐也不經常回來,你們都不給我們做點飯吃?”


    “憑什麽?”夜瀾姍冷哼一聲。


    “別說話了,老父親上夜班,你倆在那蛐蛐一上午人了,坐那也不嫌棄屁股疼,走吧。”夜瀾傾也跟著說道。


    夜瀾星終於沒忍住爆發了。


    “你倆別得寸進尺,誰蛐蛐人了,哪有你們這樣的妹妹,讓人心疼不上手來,你瞅瞅你倆長得一樣,吃相一樣,一樣的蠢,還一樣的懶,更一樣不講理,什麽玩意,慣得你們些臭毛病。”


    她把兩根大麻花辮刷的一甩,甩到背後,氣呼呼的指著屋裏的二人說道。


    夜瀾傾眯了眯眼。


    夜瀾姍也微微眯起眼睛。


    兩人的動作基本同步,把手裏的最後一口麵包塞嘴裏,夜瀾傾拿起桌上的小手絹擦手。


    而夜瀾姍往身上擦了擦。


    夜瀾菲不讚同的看著大姐,再討厭也不該表現出來,現在她們長大了,甚至孩子都有了,已經很會察言觀色了,眼神,表情,說話,都得注意分寸,稍有不慎就會被看穿。


    都是自家姐妹不喜歡少說幾句就行,反正以後差距隻會越拉越大,說話的機會都少,老五家男人連個當兵的名額都弄不到,應該就是普通小人物。


    她的男人在糧站上班,日後跟老五肯定不是一個層麵上的人,至於老三老四,那還得等她們嫁過人,再看。


    “你看,都罵你們了,還在那吃,是得多饞。”


    說出這個話來,夜瀾星自己吞了吞口水,分明是她饞的不行。


    她好像還聞到了香油的味道。


    夜瀾姍終於吃完了。


    她走到門口,一把將夜瀾星拉進了臥室。


    門砰的一聲關閉。


    夜瀾星嚇得不行,本能的護著她的小肚子。


    夜瀾姍一臉凶狠的捂住她的嘴。


    對她道:


    “小點聲省的吵醒我爹,我咋看見你倆奸懶饞滑都齊全呢,你管我們幹啥,好聽點你是我大姐,難聽點你狗屁不是,姐姐沒有個姐樣,還想我尊敬你,咋不美死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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