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的計策很完美。


    可惜儲秀宮不僅住著黃琦瑩,還住著畫畫大師陳婉茵。陳婉茵坐在黃琦瑩房裏陪著黃琦瑩聊天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房裏的味道像她作畫時用的顏料味。


    陳婉茵本就是個小心謹慎的性子,直接就告訴了黃琦瑩,黃琦瑩一聽也是害怕,直接向皇後求救。


    皇後知道後直接到了儲秀宮,派了太醫來一個個查驗,到底是哪裏出現的問題。


    於是在眾太醫的齊心協力下,在蠟燭和炭火裏發現了朱砂。


    皇後也驚訝了,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是她能搞定的,派人一前一後去了養心殿和慈寧宮,又緊急喊了眾嬪妃來儲秀宮。


    等到眾人都到齊,皇後才開始交代事情經過。


    琅嬅抬了抬手,蓮心捧著一個銅盤,素心捧著一個托盤上前。銅盤上麵放著一些燒碎了的炭灰,而托盤裏放著被折斷的蠟燭。


    琅嬅解釋道:“皇額娘,皇上,這是儀貴人中所用的紅籮炭燒下來的炭灰,顏色灰白。可是細看下去,卻有異狀。”


    蓮心趕緊將銅盤遞到皇上和太後跟前。


    弘曆仔細地看了一會,又拿旁邊的筷子撥弄了一下,說道“:有些黑色粉末,像是炭灰。”


    太後也讚同的點了點頭。


    蓮心見皇上太後看完了,就又捧著銅盤,給眾妃嬪們都看了看


    綠筠一臉疑惑的問道:“皇後娘娘,這到底是什麽?”


    琅嬅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本宮派人將太醫院的太醫都請了過來,太醫們說,是朱砂。”


    金玉妍嚇的差點坐不穩,連忙給貞淑使眼色。貞淑緊抓著金玉妍,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金玉妍才放心下來。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琅嬅將眾人反應盡收眼底,抬頭一看,果然皇上太後也在觀察眾嬪妃。


    高曦月一臉茫然,還傻傻不知道狀況的問道:“朱砂不是畫畫的東西麽?怎麽會在儀貴人的炭火裏?”


    趙太醫上前回答道:“回稟太後、皇上、皇後,朱砂有毒,遇熱會出水銀,水銀遇熱便會化作毒之氣彌散,讓人不知不覺中吸入。


    這銀色的就是一點點的水銀殘跡。水銀若被孕婦吸食,輕則胎兒早產,重則胎兒畸形或流產。”


    高曦月一臉後怕的感慨道:“拚上了這樣的心思去害儀貴人,哪裏還有不成的。”


    太後也氣憤道:“果真心思狠毒。”


    富察儲瑛和白蕊姬卻若有所思。


    富察儲瑛先問道:“趙太醫,若吸食朱砂,產下胎兒,胎兒一般是什麽樣子。”


    趙太醫描述了一下,富察儲瑛和白蕊姬都怔住了。


    白蕊姬先大鬧起來,癲狂道:“皇上!皇上!嬪妾的孩兒是被人害得!他不是怪胎!他不是……”


    富察儲瑛也撲上去說道:“皇上,您和臣妾的格格!也是趙太醫說的這般情狀!皇上,你要為咱們的孩子做主啊!”


    富察琅嬅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也不敢做主,隻看著皇上太後。


    弘曆派王欽和毓瑚去查,更是派了禦林軍將儲秀宮圍起來,隻等王欽和毓瑚帶消息回來。


    與此同時


    鹹福宮照顧大阿哥的宮人也嚷嚷的求見,弘曆宣了人進來。


    宮人撲通就跪下了,顫顫巍巍的哭道:“皇上!皇上!大阿哥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奶嬤嬤也中了毒!”


    弘曆不可置信,站起來問道:“什麽?”


    富察儲瑛本就身子不好,聽到這個消息直接暈死過去。


    富察琅嬅嚇了一跳,喊道:“齊太醫!齊太醫快給哲嬪看看。”


    又想到了永璜,問宮人道:“本宮讓精通兒科的鄭太醫和王太醫一起守著太醫院,你們可請了去?”


    宮人回道:“兩位太醫都請了,都說是中毒,奴才也是害怕,就過來稟報了。”


    弘曆想了想,拍板道:“都去啟祥宮,穆爾(編,禦前侍衛),你讓人看著,不許一個人偷跑出去。”


    穆爾答應,跑出宮指揮禦林軍。


    眾人轉移陣地,連暈死的哲嬪也抬回了鹹福宮。


    鹹福宮


    鄭太醫正在給大阿哥催吐,王太醫在給奶嬤嬤治療。


    弘曆看這副場景,直接問鄭太醫道:“大阿哥這是怎麽了?是吃了什麽中的毒?”


    鄭太醫回道:“啟稟皇上,微臣和王太醫看大阿哥和李嬤嬤的症狀,看上去像是藤黃。”


    擅長畫畫的陳婉茵一驚,問道:“藤黃不也是藥材嗎?”


    鄭太醫繼續解釋道:“《本經逢原》上說:藤黃性毒,而能攻毒,毒能損骨,傷腎可知。藤黃雖然是藥材但不能服用過量,否則輕則呼吸不暢,重則腎氣衰竭。”


    清醒過來的富察儲瑛,不可置信的問道:“本宮不喜畫畫,宮內也少有顏料放置,永璜怎麽會吃了藤黃呢?”


    鄭太醫搖了搖頭,回道:“微臣收到消息就趕快來診治了,其他事情一概不知,隻能確定大阿哥是服用藤黃過量中毒。”


    弘曆揮了揮手,眾太醫都起身調查。


    在大阿哥的房中的桌上,找到了一盤吃剩下的點心,齊汝上前檢查,臉色大變。


    趕忙回到弘曆身邊,跪下說道:“皇上!大阿哥桌上的糕點裏有藤黃!”


    富察儲瑛雖然被一係列事情打擊的站不穩,但還是強裝鎮定的說:“皇上,這個糕點不是臣妾做的,臣妾從不讓永璜吃點心,就怕永璜點心吃多了,不肯吃晚膳。”


    富察儲瑛久病成醫,自然知道好好吃飯的重要性,可以說永璜被富察儲瑛養的很是健壯。


    伺候永璜的宮人跪下了回道:“是嫻嬪娘娘,是嫻嬪娘娘給大阿哥的!”


    弘曆讓穆爾去將點心匣子和那碟子點心都拿走,帶著眾人去了主殿。


    眾人在儲秀宮用了午膳,又在鹹福宮用了晚膳,被關了一天沒有出門,都是一陣疲憊不堪。


    弘曆環視一眼,發現眾嬪妃皆是一臉茫然,揮了揮手,讓穆爾把事情講清楚。


    眾人聽完皆是一驚,都看著如懿。


    眾人:姐,你膽子那麽大?直接投毒啊?


    如懿也呆住了,瞪大眼睛不發一言。


    惢心著急啊!東西是她送的,如懿不解釋她怎麽辦?正想硬著頭皮上前解釋,王欽和毓瑚也回來了。


    毓瑚先上前回道:“皇上,奴婢受命去搜宮,又去內務府翻看了賬本,發現唯有嫻嬪娘娘和陳答應領了朱砂,陳答應的寢宮奴婢翻到了朱砂,但是嫻嬪娘娘的寢宮裏奴婢卻發現有朱砂的痕跡但卻少了許多……甚至……甚至另一塊顏料也少了許多,不像尋常用完的痕跡。”


    弘曆警覺,追問道:“另一塊是什麽?”


    毓瑚答道:“是藤黃。”


    眾嬪妃大驚失色。


    白蕊姬、黃琦瑩、富察儲瑛怒視如懿。


    王欽也接話道:“奴才也奉命去查白答應的飲食,找到了這三人。”王欽上前,露出後頭的小福子和小祿子、小安子


    弘曆在之前,就聽了王欽的回報,但還是問了問如懿:“嫻嬪,你可認識這三人?”


    如懿被弘曆冷淡的稱呼驚住,委屈的看了看三人,回道:“一個是臣妾宮裏的小福子,一個是禦膳房專管魚蝦的小祿子,也是小福子的哥哥。另一個,臣妾不認識。”


    弘曆冷笑,說道:“你不知道?那小安子你自己說。”


    小安子上前說道:“奴才小安子在內務府當差。前些日子,白答應有孕後,嫻嬪娘娘就跟奴才要過不少朱砂,但奴才實在不知道她是去害人呀!”


    如懿瞪大眼睛,上前怒斥道:“本宮都不認識你,何談跟你要過朱砂?”


    小祿子也上前接話道:“嫻嬪娘娘逼著奴才在魚食裏摻朱砂,還說奴才不做,殺了小福子後一樣可以找別人做。奴才萬般無奈才答應了的。”


    小福子也上前回道:“嫻嬪娘娘拿我們兄弟的性命威脅彼此,要奴才在儀貴人的紅籮炭裏撒了朱砂的,說儀貴人用炭火取暖便是自尋死路。”


    如懿被這三人的話說的渾身發冷,感覺有天羅地網包圍著她,她愣愣的說不出任何一句解釋的話。


    白蕊姬卻聽不下去了,衝上前去,對著如懿的臉就是啪啪兩個大耳光,喊道:“你這個毒婦!”


    海蘭急了,說道:“皇上。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金玉妍卻突然說道:“海常在,別說你不信,我也不信啊。可是這鐵證如山,你又不是嫻嬪肚子裏的蛔蟲,能清楚她多少心思?”


    弘曆冷漠的看了金玉妍一眼。


    毓瑚上前繼續說道:“可是,奴婢在奉旨搜宮的時候,也去了各位娘娘寢殿,發現嘉貴人宮裏竟也有朱砂,嘉貴人,您並未向內務府領過朱砂,這些朱砂是哪來的呢?”


    毓瑚上前,把托盤裏的朱砂盒展示給眾人看。


    金玉妍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她給阿箬的那盒朱砂!怎麽回事?阿箬沒有給嫻嬪?什麽時候把這盒朱砂放進她宮裏的?


    金玉妍沒想到回旋鏢居然紮在了她身上,磕磕絆絆的解釋道:“北朝也有朱砂,可能是北朝給本宮送東西的時候送錯了。”


    毓瑚又問道:“哦?那為何嘉貴人明明不做畫,朱砂卻用了半盒呢?另外半盒朱砂去哪了?”


    金玉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套了,解釋道:“可能是送來的時候就少了半盒吧,本宮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毓瑚卻微笑道:“嘉貴人不知道沒關係,奴婢去查了北朝送來的東西,沒有送過朱砂,反而是小安子私下裏給了嘉貴人不少朱砂呢?”


    小安子嚇的跪在地上,解釋自己沒有給過嘉貴人朱砂。毓瑚繼續拿出來小安子房裏搜出來的銀子,詢問小安子道:“小安子,那麽多銀錢是從哪來的?”


    小安子戰戰兢兢的解釋道:“是嫻嬪娘娘給奴才的!”


    “你胡說!”阿箬也被帶來了鹹福宮,繼續道:“嫻嬪娘娘的庫房一直是奴婢掌的,嫻嬪娘娘家裏早就敗落了,不僅不會給嫻嬪娘娘銀錢,還會跟嫻嬪娘娘要錢,嫻嬪娘娘哪有錢給你這些銀錢?”


    聞言眾嬪妃都在暗自取笑嫻嬪,連如懿也非常氣憤,阿箬跑來做什麽!說這些讓人取笑的話還不如不說!


    王欽也不甘示弱,上前回道:“奴才找到這三人時,就派人出去三人家中查探了,小福子和小祿子家中發了橫財,早就搬走了。


    小安子家裏到還安分,但奴才派去的人發現小安子的老母親在吃藥,吃的還是北朝的高麗參。經查探發現,小福子和小祿子家中發財的時間,正是北朝來我朝請罪的時候。”


    弘曆一臉冷笑的看著金玉妍,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說?”又看向小福子、小祿子和小安子,問道:“還不如實招來?”


    三人見大勢已去,跪下求饒


    小安子:“是嘉貴人,嘉貴人見奴才母親重病送來了高麗參,奴才感念嘉貴人恩典,每次嘉貴人跟奴才要朱砂,奴才都給了。”


    毓瑚:“什麽時候要的?”


    小安子:“年節要了一次,三個月前要了一次,上個月又要了一次。”


    (翻譯:白蕊姬懷孕要了一次,勾搭阿箬要了一次,知道儀貴人懷孕又要了一次)


    小福子和小祿子也求饒道:“嘉貴人拿我們兄弟二人的性命要挾彼此,奴才也是不得不從啊!”


    白蕊姬也麵露凶光,走上去,對著金玉妍就是兩個大耳光,喊道:“賤人!”


    金玉妍見大勢已去,也呆坐在凳子上,突然,她像是反應過來,跪下來哭道:“皇上,嬪妾承認朱砂一事是嬪妾幹的,但是大阿哥中毒一事嬪妾絕對沒有做過!


    嬪妾隻是太嫉妒白答應和儀貴人懷上皇子,絕對沒有毒害大阿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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