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嗯了一聲。


    “你是故意放任不管的,等到今天下午才處理。”她有些生氣。


    “是這樣沒錯。”


    “為什麽?”


    厲景塵把茶杯端到她跟前,淡聲解釋,“我不推一把,秦禹川會一直拖著不和你離婚,你想被他纏一輩子麽?”


    “我提起離婚訴訟了,離婚隻是時間問題。”


    聞言,厲景塵眉梢微動,像是意外,短暫幾秒後,他道:“我不知道。”


    宋暖一時無言。


    說起來他似乎也是好心……


    她喝了口茶,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他的確是幫了倒忙,但她竟然說不出那些原本就準備好的指責的話了。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他看著她的眼睛,漂亮深邃的黑眸好似有一層薄霧,看起來莫名有股悲傷。


    他……


    宋暖從沒在他身上看過這種情緒,這還是第一次。


    她有些不忍心,瞬間把心底的不滿和怒火拋到九霄之外,“用不著道歉,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不是嗎?”


    厲景塵仍然垂著眼眸,“你不是不想和我扯上關係麽,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他今天是順毛,微垂頭時,濃密的長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柔順的黑發也襯得他更加柔和以及……可憐?


    宋暖道:“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


    “昨晚。”


    “哪有?你別瞎說。”


    他緩緩睜眸,凝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沒有說,可你分明就是這樣想的,你敢摸著良心說不是嗎?”


    宋暖:“……”


    她心虛地眨了眨眼,不敢跟他對視,假裝玩弄桌上的綠植,“當然不是了。”


    “那你親自澄清。”


    “澄清什麽?”宋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沒讓厲氏發布聲明,隻是處理了緋聞,但網友不會買賬,在他們眼裏這隻是欲蓋彌彰,你現在發微博澄清。”


    宋暖猶豫地皺起眉。


    她和厲景塵之間還有許多無形的東西擋在中間,貿然發博不太好。


    厲景塵卻不給她思考的機會,步步緊逼。


    “你不願意?”


    “也不是,但是不是要問一下公關的意見?”


    “不用。”


    “可是……”


    厲景塵看著她,眸光黯然,唇角分明是揚著,卻很染著濃鬱的悲色,“宋暖,我就這麽讓你拿不出手?”


    掙紮片刻,宋暖實在抵不住他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咬牙道,“我現在發。”


    她垂眸看手機時,男人眼底閃過一抹得逞。


    言多必失。


    所以宋暖隻簡單發了一句話:‘和厲總是認識多年的朋友,沒有出軌,和原配是和平分開,大家不要亂猜。’


    點擊發送,完畢。


    她遞給厲景塵看,“可以了嗎?”


    朋友。


    認識多年的朋友。


    看見這幾個字時,厲景塵眼神暗了暗,但被他掩藏得極好,宋暖並沒有發現。


    “可以。”他道,服務員正好上菜,“吃飯吧。”


    話落,手機屏幕亮了下。


    是安思澤的消息:‘我看到微博了,真有你的啊老厲,宋暖遇上你真是夠倒黴的,被耍得團團轉。’


    “誰啊?”宋暖問。


    厲景塵不動聲色將手機倒扣,“安思澤。”


    “他找你有事嗎?”


    “沒事,被女人甩了,發牢騷罷了。”


    宋暖歪了歪腦袋,淡淡地哦了一聲,沒有多問,繼續埋頭吃飯。


    約莫七點兩人便結束晚餐。


    厲景塵想讓她今晚回花苑跟他一起住,正要開口,宋暖的手機鈴聲搶先一步。


    看見來電人,宋暖不安地蹙起眉,竟然是岑婉。


    但她還是接通,隻是走到離厲景塵十幾米的地方才接,“岑姨。”


    “暖暖,你現在有空嗎?”


    “怎麽了?”


    “我有點事想找你說,你現在能不能來一趟秦家?”岑婉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但細聽其實能發現比以往要多幾分焦急。


    有了上次的教訓,宋暖現在不敢一口應下,“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


    “宋暖。”手機那端的人突然變成秦禹川,他冷沉道,“判決結果已經下來了,如你所願,我答應你離婚,現在過來秦家簽離婚協議和財產分割。”


    宋暖笑了,“法院判決結果出來,還簽什麽離婚協議?秦禹川,你想騙我過去,也不編個好點的理由。”


    秦禹川隱忍地閉了閉眼。


    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對宋暖的冷嘲熱諷。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都已經做出這麽大的讓步了,宋暖還執意要離婚,而且她竟然還認識厲景塵!


    還是多年的好朋友?


    她為什麽會認識厲景塵?從什麽時候開始認識的?關係到底有多好?


    秦禹川拚命控製著自己不去想,盡管他沒有見過厲景塵,但看到那條微博後,腦海中就一直有道身影揮之不去。


    他必須當麵、親自跟宋暖確認。


    “你自己發微博說跟我是和平分開,要是按照判決走,不覺得打臉麽?”


    “那你想怎樣?”


    秦禹川冷聲道:“離婚協議和財產分割書都擬好,等你來簽,現在馬上過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帶上律師一起來。”


    宋暖真想罵他腦子是不是有病。


    現在這個點她去哪裏找個律師過去?她的離婚律師可不是24小時服務她的。


    想著,餘光驀地瞥見不遠處插兜等待的男人。


    她怎麽忘了,厲景塵也有律師執業證。


    她微微勾唇,“好,我現在過去。”


    結束通話後,她朝厲景塵走去,“你一會忙嗎?要是不忙的話,陪我去一趟秦家?”


    “去秦家做什麽?”


    “簽離婚協議。”宋暖簡單把剛才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離婚?


    厲景塵巴不得他們趕緊離婚呢,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古斯特快開到秦家時,宋暖才突然想起什麽,叮囑他:“一會你還是以路子揚的身份,不要穿幫。”


    他稍稍揚眉,“為什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禹川善妒自卑,他要是知道你真實身份,肯定又要各種揣測我早就背叛他,給他戴綠帽什麽的。”


    “難道不是嗎?”他開玩笑道。


    宋暖瞪了他一眼。


    厲景塵笑著聳聳肩,把車停在秦家別墅門口,沒有開進去。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進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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