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竟有種預感成功的暢快。


    她驀地鬆了一口氣。


    被路子揚救後,她一直有些過意不去,總覺得自己有些狼心狗肺。


    現在聽到他索求回報,哪怕要的不是錢,宋暖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也是落地了。


    她渾身輕鬆,“安思澤想要什麽?”


    看她眼底隱約透露出來的開心,路子揚火氣直冒,語氣冷硬許多:“你覺得你還得起什麽?”


    安思澤不差錢,權勢地位都比她高,宋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拿得出手償還的。


    她暗暗歎了口氣。


    轉頭時,正好看見安思澤走來,頭發被風吹散,模樣吊兒郎當的。


    宋暖扭回頭看路子揚,“我有的東西安思澤也有,如果他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隨時可以幫。”


    “至於你——”她抿了抿唇,陷入沉思。


    麻煩的是,欠的不僅是安思澤的人情,更多是欠路子揚的。


    他傾囊相助,宋暖全盤收下,以前不說,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但現在都挑明了,她自然不能再裝傻。


    不過算清這一切也好。


    “我再給你打一筆錢。”她邊掏手機邊說,“如果以後安少找你討還人情,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我幫得上,你可以來找我。”


    路子揚按住她的手,“我不需要錢!”


    “那……工作?地位?權勢?”


    “我都不要。”宋暖說的越多,他臉色便肉眼可見的越發難看。


    宋暖皺眉,“那你要什麽?”


    自古以來,男人追逐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


    哦——


    宋暖恍然大悟,她還說漏了一樣,調侃道:“想要女人?”


    路子揚看她的眼神深了深,片刻後移走,語調十分平淡,“我現在什麽都不需要,你先欠著,以後我提的要求你不能拒絕。”


    一聽就知道有詐,宋暖才不幹,立馬撂臉。


    路子揚當即就看出她的顧忌,心中冷笑,但仍向她保證:“不是殺人放火,更不會讓你去幹危險、違背道德的事,你放心吧。”


    聞言,宋暖心才放下。


    原本她害怕路子揚會要求她繼續跟他保持床伴的關係。


    他們起初的關係本來就是不受世俗支持的,聽到他保證不會違背道德……那兩人的關係應該不會回去了吧?


    宋暖道:“可以。”


    她不放心,但這種事擬合同也不合適,於是錄了音當證據。


    路子揚也很配合。


    剛聊完,車窗就被人敲響。


    抬眸一看是安思澤。


    搖下車窗,路子揚問:“怎麽了?”


    “人撈上來了,警察現在要帶回去,你們怎麽說?跟著回去嗎?”安思澤彎腰,江邊吹很大,吹得他睜不開眼。


    說完就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來。


    路子揚看向宋暖,想問她的意思。


    “我跟著去趟警局吧。”沉思片刻,她道,“畢竟這事牽扯到我,警察那邊估計早晚也會找我去做筆錄。”


    安思澤不讚同,“她死了,李盛威被捕,這事就平了,警察那邊我打過招呼了,證據確鑿,你去不去都沒關係。”


    他打過招呼了?


    宋暖有些意外,又不免有些頭疼,不知不覺又欠了個人情。


    事已至此,沒辦法。


    路子揚道:“還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麽?”


    他說:“去舉報謝泠玉的人是宋凝雪,警方本來盯了謝泠玉幾天,想看她和謝大壯一案有沒有牽連,但宋凝雪報警說受到人身安全威脅。”


    “又是她。”宋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說起這個,安思澤就想起來了。


    周局給了他樣東西,被他隨手扔車裏了。


    他拉開抽屜翻找,在角落裏找到u盤。


    “暖暖,這是那天晚上的視頻,宋凝雪拿著這個去報警,說謝泠玉拿你威脅她,要她幫謝泠玉逃走,否則就曝光你的不雅視頻。”


    聽見不雅視頻幾個字,路子揚心一沉。


    伸手搶走u盤。


    還沒捂熱,就到了宋暖手裏。


    宋暖摩挲把玩著,鐵質外殼冰冰涼涼的,“她估計是騙宋凝雪的。”


    在酒店她才被扒衣服,雖然沒被扒幹淨,但那時候謝泠玉不在,她錄不了視頻。


    隻可能是在會所包廂拍的。


    “那怎麽處理?”


    宋暖下車,走到江邊,揚手將u盤扔進江裏。


    u盤小得沒能在江麵撲騰起什麽水花,一如這份威脅於她一樣,掀不起她心中半點波瀾。


    宋暖還是去了警局。


    路子揚把她送回別墅後,她自己開車出來。


    謝大壯今天就要被送去監獄,宋暖讓方瑜去宋氏拿點謝泠玉用過的東西,趕在最後的時間見上謝大壯一麵。


    謝大壯以為她又要逼問幕後指使,麵無表情:“你別費心思了。”


    “謝泠玉死了。”宋暖毫無征兆地、不冷不熱地吐出這句話。


    謝大壯愣住。


    他像是沒反應過來,宕機好幾秒,呆呆看著宋暖許久,眸光才漸漸聚焦,滿臉不可置信,“你、你說什麽?”


    宋暖重複道:“謝泠玉死了,跳江自殺。”


    “不可能!”謝大壯怒吼,眼睛瞪大,“阿玉不可能會自殺,她不是這種人,是不是你害死她,騙我她是自殺?”


    宋暖微微一笑,“嚴格意義上來說,她確實不是自殺,而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被逼死的。但逼死她的人不是我,否則我不會來跟你說這些。”


    說完,她遞出謝泠玉被辭退留在宋氏的工牌。


    上麵有她的照片。


    眸光明亮,笑容明媚,還有幾分青澀。


    謝大壯接過,手抖個不停,眼淚不要錢似的砸在工牌上麵,但雙手被拷住,拿著照片,就沒法去擦眼淚了。


    “是誰,是誰幹的?!”


    “是宋凝雪報警,謝泠玉被警察追,可能害怕,一時想不開就跳了江。”宋暖淡聲道,“但是你應該明白,真正逼死她的人不隻是宋凝雪,你在為誰做事,誰又在拿她威脅你?”


    謝大壯死死攥著工牌。


    他驀地抬頭,像是下定了決心,“我沒有證據,但就是周敏讓我做的。”


    “一點證據都沒有保留?”宋暖皺眉。


    如果沒有證據,那就算翻案指認也很難成立,周敏大概率還是能把自己摘幹淨。


    她悄悄按下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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