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英和林晏儲攙扶著張媛惠走近,聲音嘶啞焦急,“我們才是病人的家屬,醫生,我們半夏怎麽樣了,她怎麽樣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醫生眯了眯眼睛,也顧不上區分誰是誰,直接將目標鎖定在裴延敖這個看上去最像丈夫的人身上。


    “你是病人的丈夫吧?我們已經盡力了,之前你說過,要保大人。”


    裴延敖瞳孔緊縮,“大人沒事吧?”


    “大人沒事,但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


    在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裴延敖忽然落寞的垂下頭,他的身影在燈光下拉得極長,落在蒼白的牆麵上,靜默了默,嗓子眼溢出幹澀的問句:“那孩子……”


    “孩子沒保住。”


    醫生說著,拍了拍裴延敖的肩膀。


    “你們還年輕,以後會有其他孩子的,孕婦這次傷了身體,回去後一定要靜養,千萬不能再讓她生氣動怒,明白了嗎?”


    婦產科小產的孕婦,醫生見得多了。


    裴延敖的反應,也在他們意料之中。


    裴延敖臉色僵硬,他握成拳的雙手垂在身側,微微發顫,良久咬緊的牙關漏出一聲苦笑。


    孩子沒了……


    如他所願,孩子沒有了,這是他要求的,他本不該覺得痛心。


    可他甚至還沒和那個孩子打過照麵,他和曲半夏的第一個孩子,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離開人世了。


    “是男孩……還是女孩?”裴延敖的聲音像粗糲的砂石,彌漫著痛苦。


    胚胎足月,該看得出性別了。


    醫生看了他一眼,“女孩。”


    裴延敖重重吸了口氣,他幾乎站不穩,手臂扶牆才勉強站住,還是維持著理智,聲音嘶啞:“謝謝醫生。”


    “好好養養,慢慢來,孩子還會有的。”


    醫生擺擺手,扭頭對林晏儲幾人囑咐著:“你們都是孩子父母的親戚吧,好好勸勸孩子爸爸,別想不開。”


    說著,轉身進手術室去了。


    醫生剛才的話,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沒有一個人上前,安慰裴延敖,甚至都冷眼看著他,目光危寒。


    曲半夏的孩子沒了,還損了身體,他們殺了裴延敖的心都有了,又怎麽可能上去安慰他?


    裴延敖支撐不住的坐下來,他用大手捂住雙眼,喃喃低語,“是女兒,女兒……”


    他和曲半夏都很喜歡女兒,從前他玩笑著問過曲半夏,如果懷了孕,她希望是兒子,還是女兒?


    曲半夏嚇得身體緊繃,她小心翼翼摸了摸那時還沒有懷孕的小腹,輕聲說她會做好安全措施,不會懷孕的。


    那是她身為秘書對老板的忠誠。


    裴延敖笑著把她拉進懷裏,說沒關係,曲半夏這才糾結著說,她希望是女兒。


    一個長得像曲半夏,聰明靈秀,溫溫軟軟的小姑娘,裴延敖幾乎能想象出她軟乎乎叫爸爸的模樣,一定很可愛,一定很……讓人心疼。


    要麽怎麽還沒見過麵,他就已經後悔莫及。


    “你鬧夠了嗎,裴延敖?”


    身後,林晏儲冷聲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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