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可能是少爺?那簡直比中彩票還難。”崔禮悠然自得地靠在汽車座椅上,對寧竹的提問顯得漫不經心。


    因為普通人是不能中彩票的,玩玩刮刮樂就好了。


    崔禮寧願相信吳鑫真有朋友和自己的名字差不多,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是誰家的走丟的孩子。


    此時的街頭已經變得很寂靜了,完全沒有高峰時期的擁堵和吵鬧,崔禮單手握著方向盤,將另外一隻手搭在車門上,厚重的車頭破開了風的阻礙,讓人感受到了空氣的形狀。


    崔禮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段子。


    聽說將車子開到六十碼,風就有了形狀,感受著風阻就會有覺得自己手上掌握了一個d,於是崔禮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一腳就踩到了八十碼,慢慢的將手抬起。


    結果失望的撇撇嘴,果然不過是一些人的奇怪幻想。手感完全不一樣好吧。


    “那你為什麽要否認自己有妹妹呢?”寧竹不依不饒,試圖從崔禮的反應中探究出崔禮的真實態度。


    你自己都下意識的避開他的問題,這本來就是有問題的吧。


    崔禮卻毫不在意寧竹探究的目光,臭屁的說道:“我長這麽好看,他肯定是以為我妹妹也好看,對我妹妹圖謀不軌。”


    未曾設想的回答,未曾設想的謊話。


    寧竹無從反駁,隻能罵了一句:“看給你臭美的。”


    寧竹重新靠在車座上,心中暗自思忖:“崔禮好像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


    但是她有些不死心,如果真的是自己猜的那樣,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崔禮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情。這樣崔禮不也有一個很好的身份嗎。


    寧竹說完一時語塞,但她並未放棄:“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是那個走失的少爺呢?”


    崔禮的眼神變得深邃,他輕輕搖頭:“那又能怎樣?認祖歸宗?我可沒那份心情。我的記憶裏沒有他們,現在的生活已經足夠。父母親情?那不是我生活的必需品。”


    “啊?”


    寧竹的心微微一顫,她似乎觸碰到了崔禮內心深處的柔軟與堅硬並存的角落。她繼續試探:“但你難道不渴望一個更好的身份,一個更穩定的未來嗎?”


    崔禮輕笑,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是屑屑的:“身份?未來?那些都是別人定義的。我和筱甜無父無母不都長大了嗎?”


    寧竹有些失神,她好像意識到一些東西,但一時間想不起來。


    崔禮忽然笑了起來,開了一個玩笑:“不都說了嘛,如果一個充滿bug的程序運行起來,那就不要再去管他了,順其自然就好了呀。”


    寧竹抓住了腦子裏的那個詞。情感缺失!


    寧竹的瞳孔收縮的了一下,但是又放鬆下來,至少是不完全的情感缺失,大概還有救吧。


    “總不能讓我給他養老吧,我自己都隻打算活到七十歲,我不能接受自己無法肆意奔跑的感覺,那樣不如殺死我。”


    籠子裏的金絲雀,沒有值得羨慕的地方。


    “如果說現在有一個按鈕在我麵前,按一下就可以用十年的壽命換一個願望,我想我會直接按到死自己毫無呼吸為止,你說這算不算壽終正寢?”


    崔禮說完笑了笑。


    明明是很陽光的微笑,但是看在寧竹的眼裏,就感覺怪怪的。


    “你有病啊!”寧竹有些害怕,伸手摸了摸崔禮的額:“你不管你妹妹了?”


    “我會給她留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錢。”崔禮語氣平淡,就像是早就想明白這件事一樣。


    一想起自己的妹妹,崔禮的臉上便不自覺地泛起一絲微笑。


    如果結局注定悲慘,那麽你一定要替我自由。


    從始至終,崔禮都清楚地意識到,想要毫發無損地脫身幾乎是天方夜譚。就像是老領導的垮台,作為他昔日秘書的就算如今已擁有一定的權勢,但最終恐怕也難以善終。


    畢竟,在旁人眼中,他們已然緊密相連、休戚與共。倘若真能查明自身並無過錯,最多不過是遭受冷落,坐一段時間的“冷板凳”罷了;若有些能耐,興許還有機會反噬一口,從中謀取些許利益。


    相比之下,崔禮甚至預感自己的境遇或許會比冷板凳艱苦多了。對於同樣從事自己這一行的人來說,根本不存在什麽美好結局可言。


    那些別有用心人完全可以用這件事作為突破口對付別人,即使無法從口中撬出關於老板的任何私密訊息。但是一旦將包養小白臉之類的醜聞泄露出去,對於公司的聲譽無疑將是一記重創。若是證據確鑿無誤,且切實給公司股價利益等帶來負麵影響,遭到董事會的彈劾恐怕也在所難免。


    崔禮之前之所以離職,就是想看看她們是什麽態度。隻能說她們還算客氣。想到這崔禮的麵上笑嘻嘻,但是寧竹的臉上卻是不嘻嘻。


    第幾次了?這是第幾次了?這麽多次了,自己的想法還是沒有和崔禮的想法貼合到一條線上。


    好像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自己好像拉近了距離,但是好像又沒有拉近距離。


    總的來說就是自己還是不能讓他留戀,就像她


    寧竹歎了口氣,平複一下心情,拿出手機背著崔禮將關於崔子綱的信息全部刪除,然後悄悄的給趙秘書發消息:“和崔氏集團的交接人選你重新安排一下,最好是一個年輕人,吳總那邊不喜歡和陳穩的人交流。”


    寧竹還是不放心,她覺得自己在吳鑫的眼中看見了探究的光芒,她本來以為崔禮會對這個流落民間的故事感興趣,結果她得出的結論是崔禮一點都不感興趣。


    恰巧的是崔禮最近正好要出去玩幾天,正好可以拿著個借口讓崔禮躲開吳鑫,這也算一件好事了。


    其實在她的印象裏崔禮就是一個喜歡錢的人,他不就是為了錢嗎?她還記得自己給他配車的時候他是那麽開心,結果崔禮不僅不喜歡錢,對自己的父母也不感興趣。


    從來沒體會過父母親情的人,這方麵的情感難免缺失,看來崔禮是無法共情自己不曾謀麵的父母了。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看到吳鑫是崔家的養子,寧竹就有意讓崔禮參加晚會,為的就是看看有沒有驗證自己猜想的可能。


    結果和自己的猜想大相徑庭。


    兩人都因為剛剛的話題閉上了嘴,不發出一絲聲音。


    感覺有些安靜,崔禮打開了音樂播放軟件,從中挑選出一首激昂奮進的《藍蓮花》。


    伴隨著悠揚的旋律響起,崔禮悠然自得地駕駛著車輛繼續前行。突然間,他瞥見前方路口站著一位身著反光衣、頭戴安全帽的交警叔叔。


    同時崔禮又注意到自己車子旁邊有一名男子正騎著電瓶車緩緩駛過。那名男子背上馱著一個尚顯稚嫩的小嬰兒。


    “嘿,前麵有交警呢!”崔禮按下車窗,麵帶笑容的和男人喊著。


    這位陌生男子先是麵露驚愕,接著露出憨厚樸實的笑容,並迅速戴上了頭上的安全頭盔朝崔禮點點頭。


    崔禮也同樣報以微笑。


    通常情況下,對於陌生人所說的話,人們往往持保留態度,但倘若有人突然攔住你說前麵有警察蜀黍,那麽明智之舉便是立刻停下腳步,乖乖戴好頭盔;或者幹脆讓坐在後座的同伴提前下車,步行通過這個紅綠燈路口。


    畢竟,誰也不想輕易損失那寶貴的二十塊錢呀!


    寧竹看見崔禮的心情不錯,於是就開口說道:“你倒是好心啊。”


    “我巴不得這樣的人死掉。”崔禮則是沒好氣的回答道。


    寧竹發現自己又錯了,於是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麽。”


    “連自己安全都不在乎的人,不如早點死掉,要不是看在他他條件艱苦背上還有個孩子,我才懶得管這種人。”


    我開車最怕的就是遇見這些人,明明日子本就艱苦,但是卻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開車不守交通規則,橫衝直撞。


    最後讓自己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知不知道自己全責,無辜的司機還要承擔百分之十的賠償啊!


    警察叔叔也看見男人的動作,於是走到崔禮的車旁說道:“你倒是好心啊!”


    眼見那位親切和藹的交警叔叔走上前來,崔禮臉上綻放出燦爛如陽光般的微笑,熱情洋溢地向其問候道:“叔叔您好啊!叔叔您辛苦啦!”


    緊接著,崔禮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叔叔,表示對叔叔工作的支持。


    麵對這份好意,蜀黍卻婉言謝絕道:“謝謝你的關心,但我們身為執法人員,必須嚴格遵守紀律規定,絕不能接受老百姓送來的任何一針一線哦。”言語之間盡顯堅定與正直。


    新時代的年輕人就是這樣,不太會客套,崔禮下意識的就要收回來,但是想了想於是重新說道:“甭客氣!”


    警察蜀黍伸著手無奈的的說道:“都說了不要不要了,怎麽還給我。”


    “叔叔再見!”


    寧竹靜靜地看著崔禮,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這是前兩年自己不曾看見過的。低頭沉思,感覺自己好像能理解崔禮的想法了。


    啥時候我們會能到一個頻道呢·?


    “你準備去哪?”崔禮出聲問道。


    寧竹想了想,做出來決定:“回我家吧,家裏還有隻小貓呢。”


    崔禮忍不住笑了出來:“為什麽簡單的說話還要帶個拐彎呢?好像不會說話一樣。”


    就好像小孩子站在主席台上,就自動開始開始用演講的腔調說話一樣,對於表達自己的選擇的時候,也會用拐彎抹角的方式提醒別人。


    寧竹向來習慣於發號施令、掌控全局,無論說什麽話總是喜歡繞彎子,讓人摸不透她真正的意圖和想法。


    至於家中養著的兜兜,其實根本無需過多照料,畢竟就算自己不在家,以寧竹的性子想必也是懶得理會這小家夥的。


    因此,崔禮特意購置了一係列智能化設備,諸如自動喂食機啦、自動補水器等等,全都配備齊全。甚至連貓砂盆都一口氣準備了三個,足夠一隻貓拉屎拉好幾天了。


    寧竹顯然完全沒料到崔禮竟然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借口,刹那間竟變得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


    “下次啊,我得給你報個專門教人好好說話的培訓班才行。”崔禮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笑出聲來,心中暗自覺得有趣極了,堂堂一位威風凜凜的大總裁,居然連日常交流都不會,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明明一直在努力學習呀!”寧竹可不甘心就這樣被數落,急忙開口反駁道,但語氣裏卻明顯帶著一絲倔強與不甘示弱。


    崔禮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知道寧竹的倔強與好強,於是故意放緩了語氣,帶著幾分鼓勵的語氣:“說話得學啊!不然除了自己屬下,就無法和人交流了,也讓我看看寧大總裁是怎麽一步步從‘謎語人’進化成‘直球高手’的。”


    寧竹的臉頰微微泛紅感覺有點丟人,她瞪了崔禮一眼,但那雙眼睛裏卻並沒有真正生氣的神色,反而閃爍著幾分被看穿的不甘。


    崔禮輕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提高了車速:“回家!”


    ......


    “兜兜!你爹來咯!”伴隨著一聲呼喊,崔禮滿臉笑容地走進屋內,然後一把將瑟瑟發抖兜兜抓起來,問了問。


    突然,他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剛剛是不是拉屎了啊?怎麽有股怪怪的味道呢?”


    “喵喵喵!”


    糟了!我髒了!


    崔禮兩手一拋:“滾犢子。”


    飛快的衝入房間,拿上換洗的衣物衝入浴室。


    過了十幾分鍾崔禮到了寧竹麵前。


    “你……你能不能把內褲脫了?”寧竹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同熟透的蘋果一般,整張臉都漲得通紅無比,仿佛要滴出血來似的。她那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也充滿了羞澀與尷尬。


    而另一邊撅著屁股站在寧竹的麵前的崔禮。則死死抓住褲頭,擺出一副絕不屈服的姿態,梗著脖子喊道:“我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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