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沒想到,最先等來的不是蘇笑河的返工消息,而是一個讓她有些意外的電話。


    但看著手機屏幕顯示的“媽媽”兩個字,方可遲疑之後,還是接了。


    電話接通,兩邊都不約而同沉默。


    方可翻了翻日曆,大概知道方夫人打電話來是為了何事,她撓了撓腦袋,率先開口,“阿姨好……”


    方夫人一下呼吸重了兩分,過了好一會兒,她有些複雜的聲音傳來,“你這孩子,上一次跟我通話,還叫我媽媽,這麽快就生疏了。”


    方可:“……”


    又到了方可最難處理的情感環節,她憋了半天,最後改成了,“方媽媽好……”


    方夫人被她逗得笑了一聲,貴夫人的聲音很好聽,很親和,也帶著一種奇異的治愈力。


    方可跟她聊了幾句,竟然越聊越親切,方夫人說她在追方可的綜藝,可惜斷播了。


    “可可,需要媽媽幫忙嗎?我也認識一些文化局的人,或許能幫上你們。”


    方夫人也說了同樣的話,方可一愣,心裏冒上些許暖意,她也同樣回絕了方夫人。


    “等我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再來找你們好不好。”


    方夫人聽到她撒嬌般的回答,卻是再一次愣住了,許久沒有回應。


    方可不由道:“怎麽了?”


    “可可你這個孩子,是不是在外麵吃夠苦了?”方夫人的聲音變得有點哽咽和難過,“以前家裏說資助你,替你解決問題,你都是一口回絕,我知道你跟你爸爸鬧得很難看,我已經說過他無數回了,他其實心裏還是心疼你的。”


    方可靜靜聽著。


    “但是我們送給你的東西,都被你原封不動地退回,我們給你準備的房子,你也沒去住,自己跑去了一個城中村租房……可可,你這,真是沒必要啊!”


    方可唏噓,在她看來也確實沒必要,但是這是原主維護自尊的堅持吧。


    她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隨手把玩一個桌麵擺件,一邊跟方夫人說,“以前的方可,確實吃了很多苦,但是怎麽說呢,我現在成長了,所以也深刻知道雪中送炭難……方媽媽和方爸爸,謝謝你們那個時候還想著我。”


    方可真的變成熟了好多,方夫人在電話那頭,又是一陣難過,這些天她在網上一直關注著方可的消息,這孩子,簡直是脫胎換骨。


    他們家的千金,原本可以無憂無慮備受嗬護長大的,完全沒必要考慮這些人情世故。


    但一場巨變,讓她被迫獨立,被迫向現實低頭,方夫人每每想到,都會心痛。


    方振總說,孩子變成熟獨立了是好事,她應該開心。但一想到方可在外麵受苦,她怎麽吃得下飯睡得著覺,而且這樣的女兒,離她越來越遠了。


    方可還在說,“放心吧方媽媽,下次有需要幫忙的時候,我一定不打腫臉充胖子,立刻會向你們尋求幫助的。”


    方夫人感慨萬千,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她,說,“好。”


    “對了後天的宴席,你不會不來吧可可?”


    說到正題了,方可立刻說,“那肯定不會,方媽媽壽辰,我必定準時到!”


    方夫人又說了句“好”,聽得出這次是帶著舒心的笑意。


    掛完電話,方可往沙發上一癱,任由手機掉落到地上。


    做鵪鶉狀了許久,她從沙發上坐起來,“這樣也好,早點見了早安心,我就去送送禮物,蹭頓午飯就走,大家都高興。”


    方可因為一些原因,對親密關係很不知該如何處理,不止是異性問題上,更是家人問題上。


    這些人對她不好,她倒是能立刻知道如何反擊,但如果對她好,她會有些不知所措和想逃避,甚至會下意識懷疑對方的用意。


    之前有人說她是逃避型人格,她確實算的。


    方可甩了甩頭,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火速換上了一套衣服出門,準備去附近商場給方夫人買件禮物。


    結果剛一出門,就碰到了正在鎖門的葉斯。


    方可:“……學長,巧啊。”


    葉斯動作一頓,大長腿信步走了過來,“去吃飯,一起嗎?”


    方可:“額……可是我想去一趟商場。”


    葉斯沒什麽表情,“商場也有很多飯店,正好,走吧。”


    方可就不知道怎麽回事,又跟葉斯同路。


    不過他倆昨下午曬完太陽,等到太陽下坡,那個工作人員才把鑰匙包送過來,方可於是就跟葉斯在小區附近吃了個飯。


    吃飯也很正常,沒有發生什麽尷尬的事,葉斯吃飯很安靜,沒有跟她多說話,方可就吃得很舒適。


    方可看著自己身邊走得長腿大帥哥,心想,難道自己收獲了一枚飯友?


    兩人去了附近不遠處的超大商場,這商場算是京州地標建築,九樓以下全是商超,賣奢侈品的,化妝品的,服裝的,家居的,琳琅滿目。


    九樓開始就是餐館了,各大菜係,各國菜係,比比皆是。


    方可他們選擇了一家粵菜,吃完出來,方可感覺跟葉斯的革命友誼又上升了一點。


    “學長你下午幹嘛,我要去樓下轉轉,給人買個禮物,你要是忙,可以先走。”


    葉斯轉頭看她,“給方夫人買?”


    方可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葉斯一手插兜,腳步微停,“因為不出意外的話,後天宴會,我也會去。”


    方可:“……”


    哥們兒,真天天當飯友啊?


    方可意外的同時還來了興趣,“這感情好啊,我到時候一個人不怕了哈哈。話說學長,你怎麽認識方夫人的?”


    “跟方夫人隻見過兩麵,我和你……養父方振,交情比較深,合作過幾次,他上個月邀請我的。”


    方可若有所思,思維跳躍,又問了一句,“懂了,不過學長,我就說你這人身上怎麽會有種超乎同齡人的沉穩,你咋這麽喜歡和老頭搞交情啊。”


    “老頭……”


    遠在國外的趙興恒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趙先生和方先生,都是年富力強的年紀,精神狀態極好,跟他們合作能學到很多東西。他們要是聽到你叫他老頭,估計能氣暈過去。”


    方可笑著說,“他們不可能知道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兩人一起下到了八層,六到八層都是奢侈品區,方可打算好好逛逛,她詢問葉斯,葉斯就說一起,他也正好挑個禮物。


    方可點頭,逛了兩三家後,稍稍有些奇怪了,因為她發現店裏的小姐姐,不管是顧客還是sales都在偷偷觀察她,還在偷拍她。


    方可心想自己是不是火了的時候,葉斯突然隨手拿起展示櫃的一頂鴨舌帽壓在她腦袋上。


    方可抬頭看他,葉斯垂眸,有點無奈地說,“你要不要戴個口罩,你粉絲好像認出你了,跟了你三個店了。”


    方可轉過去一看,那幾個漂亮的小姐姐果然一直又羞澀又興奮地盯著她,方可就說,“那你等等我。”


    她噠噠跑過去,跟人一通合照,粉絲都快幸福的暈過去了,還讓她簽名在自己的手機殼上,方可也都有求必應。


    其中一個妹子忍不住看著葉斯問,“姐姐那是你男朋友嗎?”


    方可驚悚,連忙否認,“鄰居而已!”


    那妹子就大大鬆了一口氣,對著方可比了個加油鴨的手勢,“姐姐,你現在事業上升期,千萬不要搞男人啊,長得再帥也不行!”


    方可肯定兩米開外的葉斯聽到了,她簡直大尷尬。


    但她還是狠狠點頭答應了粉絲。


    “你放心!我現在眼裏隻有人民幣,毛爺爺就是我唯一的男神。”


    她沒看到,葉斯在她背後,聽到這句話,反而露出了一個淺笑,很快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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