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穿過一片楓樹林,終於從影影綽綽的幽密樹幹裏突破出來,露五淵看到了那條河流,確實不小,河麵足有三丈許寬,跟在岷王陵寢裏發現的那條地下河大小相若,但水勢卻明顯要湍急得多,隻見白浪自更遠的地方滾滾而來,在河岸邊拍出轟然聲響,河水的水位幾與岸麵平齊,因此,總有白色的水花隨著驚濤拍岸聲自岸邊的亂石上激射而出,在空中悠揚地打轉,又優雅地飄落,情形甚是優美雅致。


    露五淵沒想到剛從那如同滾滾岩漿噴薄燃燒的火海走開,就看到這麽一條水清浪美的清幽小河,其景致變化的幅度之快當真非筆墨能形容。如此反差劇烈的景致竟然能夠毗鄰而居,而且看這條小河流去的方向,似乎還要匯入那片火海裏去的一樣,真是罕見的奇觀。


    露五淵雖然對眼前的未知世界很是迷茫惶惑,但還是對這條幽密世界中的清雅小河產生了興趣,河岸就在密林的邊緣,密林移行到這裏有一些空地,隻分布有一些小草,偶爾有幾叢灌木叢,如同河邊天然形成的小路,走起來便利多了,露五淵很快就到了河岸,選了一塊幹淨平整的岸石,高出河麵許多,把林妹妹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把她嬌細纖巧的軀體舒展開來,讓她躺舒服了,露五淵才鬆了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在岸邊一快濕漉漉的石頭上,回頭望著狗順,累得有點氣喘。


    狗順卻沒他這麽溫柔了,端著壯漢來到他旁邊,隨便往地上一扔,麵不改色心不跳找了塊石頭坐下,地上的壯漢哼哼了一聲,似乎已經處於將醒未醒之時。


    露五淵望了壯漢一眼,有點納悶:“狗子,你和他是差不多一樣的體魄,同時昏睡過去的,怎麽你醒過來這麽久了,他還沒醒呢?”


    狗順也迷惑地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還納悶呢?莫非這死丫的裝睡,想要我抱著他走路,哇靠,敢占我便宜,看我踹他兩腳試試!”


    說到做到,狗順站起來,抬起一條大粗腿就要試踢。


    露五淵連忙嗬斥道:“狗子別胡來,他已經怪可憐的了,咱就別欺負他了!”


    狗順嘿嘿一聲幹笑,重新坐了回來,扭頭去打量那條古怪的小河。


    露五淵歇了一小會,從背包裏找出一塊幹淨的白毛巾,蹲在河邊在清淨的河水裏泡足了,然後拿出來擰幹,來到林妹妹身邊,俯下身來,無比憐惜地看林妹妹一眼,開始用濕毛巾擦拭她白玉般俏臉上不小心沾附的些許灰塵。動作小心翼翼,滿臉的認真慈和,如同在嗬護一件絕世珍寶。


    旁邊狗順突然爽聲大笑道:“二狗子,你對這丫頭如此愛護有加,我看等她醒來,你不如就娶了她做老婆,讓我們也沾點喜氣,破開這段日子來的晦氣!”


    露五淵聽得有點心跳,卻又兀自暗歎一聲,回頭對狗順說:“狗子,你就別這麽刺激你兄弟了,這等極品美女,看架勢又尊貴之極,是咱們這樣的人敢有絲毫非分之想的嗎?明明不可能的事,雖然美好,但想想反而心痛,不如平心靜氣,淡淡麵對,沒有快樂,但至少也不會有痛苦,這事你今後休得再提!”


    狗順卻大搖狗頭連聲道:“非也非也,兄弟你本睿智過人,但在泡妞這件事上智力水平卻實在是不敢恭維,就說麵前這美妞吧,要在之前,你這麽說還情有可原,但現在環境變了,形勢自然就變了,咱們的處境可能是更凶險了,但是你泡妞的環境卻是順風順水了,真是此時不泡、更待何時,此妞不泡、更待何妞?”


    露五淵想故意板起麵孔已經做不到了,咧嘴嗬嗬笑了一會,才不解道:“你倒是說說,現在的泡妞環境怎麽就不同了?”


    狗順摸著胖腦袋想了想,豎指打了一個響指說:“這麽跟你解釋吧,當咱們在那有好幾億男人的中國的時候,這美妞肯定正眼都不會瞧咱們一眼,但是當這世界上隻剩下你一個男人時,你要堅決不肯娶她,她會先殺了你,然後自殺!”


    露五淵聽得啞然失笑,雖知道狗順在胡說八道,但偏又覺得有那麽點道理,不過想了一下眼前處境,隻得歎道:“你說的是一種不可能出現的極端理想情形,眼下,森林那邊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個世界呢?也許比中國的男人還多!”


    這下輪到狗順哈哈大笑了,過了一會,強忍住道:“哈,我的傻兄弟,你泡妞的思維實在是欠缺,我隻不過是舉一個容易理解的例子幫助你理解環境改變對泡妞效果的影響,又不是說非得天下其他男人死絕才能讓你抱得美人歸!”


    露五淵不好意思地撓頭道:“狗子,你兄弟我在這方麵實在是不怎麽開竅,還請你多多指點,以開茅塞!”


    狗順開懷笑了一陣道:“哈,那我就再說個簡單的吧,比如,你不是說聽這美妞的口音應該是北京人氏,那現在好了,到了這片神奇的大陸上,你認為還能有其他男人能和她共話北京天安門的壯觀,王府井夜色的美好嗎?這就是說,原本在中國不能成為你們共同話題的話題,在這裏讓你們有了共同語言,會讓你們感到無比親切,心與心的距離因為對某些事物的共同記憶而拉近了,水到渠成地你們就成了戀人!二狗子,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露五淵被狗順這麽一提點,還真是心中暗喜油然而生,無比欣慰道:“狗子,我知道了,這就叫打老鄉牌,雖然也許不是特別管用,但總算能看到點眉目,倒也可以嚐試一下!不過,狗子你今後還是不要給我太大希望,從希望的高空上栽下來的滋味,那可不是一般的難受!”


    狗順一拍胸脯豪氣幹雲道:“我剛才隻是舉了個淺顯的例子而已,今後的環境變化中不知道還有多少有利因素可供咱們挖掘出來用來指導泡妞呢,二狗子你就放心吧,你哥哥我在這方麵造詣頗深,哪怕有一星半點機會,我也要給你抓住,把這美妞泡到你手!”


    露五淵雖然心頭被撩撥得風高浪急,但其實還是不太敢抱太大希望,隻好權當和狗順在打趣了,也嬉笑道:“那就全仰仗狗子兄弟幫忙了,不過也不能讓你白忙,等將來我和這姑娘結婚生個小美女,把她嫁給你!”


    狗順哈哈笑道:“我可等不及了,泡妞可是個艱苦漫長的過程,等幫你把這美妞泡到手,再生個小女娃到可以結婚的程度,我的黃花菜都涼了,再說,我還不願意做你女婿呢,還是做你大哥有勁!老婆嘛,隨便娶個湊合著對付就行了!”


    露五淵有點感動,想了想說:“狗子,既然你泡妞本事這麽強,難道你就沒對這姑娘動過心,你沒想過自己去泡她,我能理解的,公平競爭嘛,這姑娘最終喜歡誰,那還是得由她自己來決定!”


    狗順愣了愣,片刻後連連搖頭擺手道:“二狗子你可別逗我,我自己幾斤斤兩心理清楚得很,這美妞我連給她提鞋都不配,莫說去泡她了!你別受我剛才的理論影響,即便這個世界上隻剩我一個男人了,這姑娘也不可能有我的份,畢竟還得有個基本的身份相配度,不是隨便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就能成的!”


    “身份相配度?”,聽著這個詞語露五淵有點沮喪,苦笑道:“狗子,你也終於承認要身份相符才行,可我一個賣毛片的,又能有什麽身份去和這姑娘相配呢?”


    狗順咧嘴笑了笑,肅然道:“二狗子你別妄自菲薄,身份不是由你最終在幹什麽來決定,而是由你原來是什麽來決定,比如這美妞,她現在淪落到和咱們混跡在一起,難道她尊貴的身份就改變了嗎?”


    露五淵聽得心頭大動,沒想到這狗順在泡妞方麵還真是有點見識,之前倒一直是小看他了。想著,情緒逐漸好了起來,不由笑道:“狗子你可真是會開導人,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冰冷現實,愣是讓你說得我心頭暖融融的!”


    狗順卻突然一正身子,略帶嚴肅地看他一眼,以一種莊重的口氣道:“二狗子,你可別輕易喪失信心,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孤詣,你可知道當初你要放這美妞走的時候,我為什麽疾言厲色地阻止你嗎?你可別真以為我是拿兄弟大義來壓你!我那是沒有辦法,不說得那麽嚴重,你肯聽我話嗎?其實我當時唯一的想法是打算要幫助你泡到這個老天送下來的美妞。但我知道如果讓那美妞走了,雖然你今後還有可能去找到她,而且你也是有點身份的人,但以你的狀態絕對是不可能得到她的,她根本就不會給你認識她接觸她也不會給她自己認識你了解你的機會,要想讓你得到她,就必須把她留下來,她沒有辦法,日夜和你泡在一起,即便沒有了解你認識你的意願,也無形之中懂得了你是怎麽一個人,不知不覺對你產生情愫,那才是有可能的事情,而我或許能起的作用就是給你的表現出謀劃策,給她微妙的情感煽風點火,就比如剛才,你那麽疼愛有加地給她擦拭臉上的灰塵,我將來找個機會有意無意地透露給她聽,那她還不得愛死你!”


    露五淵沒料到狗順當初卻是這樣一番心理,頓時哭笑不得,大呼上當道:“好你個狗子,當時說得我一愣一愣的,還真以為自己大逆不道呢,卻哪料到反而是你圖謀不軌,現在我可得警醒你,等她醒來,你可千萬別讓她知道我曾經抱過她,給她擦過臉,讓她知道了,不會是愛死我,肯定是殺死我!”


    狗順聞言笑彎了腰。兩人再你來我往地打趣了一會,發現周圍的亮色似乎黯淡了一些,抬頭觀天,給人的感覺恰似那扁平太陽的厚度薄了幾層。難道這裏就是以太陽平麵的厚度逐漸減少來表示天色向晚的嗎?


    兩人商議了一下,決定還是繼續趕路,在這種山高林密、荒涼偏僻的地方,不宜多做停留。


    露五淵經曆了狗順的點撥,再抱起林妹妹時心態上了有了微妙的變化,看林妹妹的眼神也多出了幾分柔情,少了幾分正義。


    兩人各抱一個妙人,一前一後地沿河岸而走。河岸邊雖然碎石零散,灌木荊棘也有不少,但相比密林裏枝杈縱橫環繞的路況,明顯是要好多了,走起來雲淡風輕的,露五淵也分得出心神去嗅聞懷中美人身上的幽香,還有幽幽河水、陣陣濤聲相伴,煞是寫意。


    正在露五淵神魂顛倒、神思恍惚的時候,突然,從左側前方的密林裏傳出幾聲粗豪的怒罵,間或還夾雜有嬌柔的清叱,並且有金鐵交擊的碰撞聲,儼然一副打鬥的氣象。


    露五淵愣神了好一忽兒,才回過頭來看狗順,兩人幾乎同時興奮地低呼道:“天,真地有人啊!”


    話畢,露五淵趕緊閉緊嘴巴,對狗順眨眨眼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情況不明暫不宜說話。


    狗順會意地點點頭。兩人再交換了一個眼色後,不約而同地將身子弓曲下來,躡手躡腳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


    沒走多遠,已經可以感受到了,兩人在靠近河岸邊的密林邊緣處一叢繁茂的灌木後邊隱伏起來,透過枝條和葉子的縫隙,定睛往側前方看去,也就看到了那一場麵,當看到那一場麵後,兩人麵麵相覷,張口結舌,口不能言,狀若癡呆。


    隻見前方密林中偏有一塊林木稀疏的百米方圓的空地,空地上有七八條大漢,都穿著古裝電視劇裏邊經常見到的那種官府捕快的官服,色略灰藍,帶子束腰,下擺如裙,頭戴方冒,腳蹬金履,個個方眉大耳的,手執刀劍,正在圍攻一個白衣女子。旁邊還站著一個頭目模樣的大漢在觀戰。


    那女子卻生得十分美貌,也就三八妙齡,眉似點漆,鳳目丹唇,臉呈鵝卵形,肌膚光滑瑩潤,身條嬌媚,在一身如雪白衣裏婀娜呈現,多姿多彩,美不勝收,簡直可以和此時露五淵懷裏的林妹妹不遑相讓了。尤其她此時正在舞動手中一把碧光閃耀的青劍,但見妙影騰挪、劍影婆娑,白衣翻飛之下,劍芒吞吐,一人獨抗七條大漢,隻聞鏗鏗鏘鏘金鐵交鳴不斷,不聞她有絲毫氣喘。這份颯爽英姿,卻是此時躺在露五淵懷裏的林妹妹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又打鬥了一會,白衣女子依然不落絲毫下風,粉麵含霜,口裏清叱連聲,手裏劍指東打西,毫不含糊。


    這時,那個站著觀戰的大漢卻大喝一聲道:“夫人這又是何苦呢,隻要交出“福貢地圖”,我們斷然不會與你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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