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天悲歎一聲道:“完了,流氓跑了!”手裏給壯漢帶回來的一條肥雞腿也跌落在了地上。


    狗順驚得臉色蒼白,氣得渾身顫抖,舉起手電筒就要往水簾洞方向去追。


    我一把扯住他說:“這會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咱們來來回回這一趟,再加上在老人家裏細嚼慢咽了這半天,時間早就過去一天了,現在壯漢又竊用了我們將近一半的幹糧飲食,試問,我們還能追得上他嗎?”


    狗順淒涼地看我一眼,哀歎一聲道:“難道我狗順就這麽完了?怎麽也要再去追追看吧!”


    我在腦子裏迅速把整個事情想了一遍,想通了其中關節處,突然來了靈感,有了一個足可挽回乾坤的主意。


    我安慰狗順道:“狗子,先別泄氣,事情還不至於絕望,我有個主意,或許能行!”


    狗順眼睛一亮,緊張地看著我。


    我笑笑:“來,蹲下來,咱們返回那個井蓋去!”


    狗順驚訝道:“那死丫的肯定是往回跑了,咱們上去不是背道而馳嗎?”


    我微笑道:“既然是我的主意,你聽我的就是了!”


    狗順撓撓頭,將信將疑地蹲了下來。


    於是,我們再次上了汙水渠,沿著渠道回返。


    在路上,我解釋給了狗順聽:“狗子,別那麽慌張,壯漢此番回逃,隻有兩個出口可走,一個是怪獸隱沒的那個黑洞,還有一個是回高黎貢山的那個門洞,根據壯漢對那頭怪獸的無比恐懼,他肯定不敢從那裏進洞,所以他必然是要返回高黎貢山,這樣我們就有招了!”


    狗順驚疑不定地問:“能有什麽招呢?”


    我故做神秘地笑笑,逗了狗順好久才說:“招很簡單,打電話讓藍靈靈把高黎貢山上那個入洞口用石頭堵死,壯漢就老老實實在那裏等著我們把他抓回吧!”


    狗順愣了半天,好久才消化了我這條妙計,然後才緊張地問:“可是這不是又讓藍靈靈知道了我們的行蹤了嗎?”


    我滿懷信心地說:“這個你放心,我對藍靈靈了解得很,隻要我叮囑她幾句,她就絕對不會把我們抖露出去的!”


    狗順這才放下了心,開始嗬嗬直笑,拍了我的肩膀,又來拍我的馬屁:“二狗子,你哥哥算服了你,這樣邪門的主意,不是你這樣的超級腦袋是絕對想不出來的!”


    我們又恢複了之前的輕鬆氣氛,嘻嘻哈哈來到了石井口,從石井不太嚴密的邊緣縫隙裏,有絲絲涼風往裏頭吹灌,這裏應該就有信號了,我心裏安定下來。


    我從兜裏找出寫有藍靈靈手機號的紙片,再從包裏掏出手機後,才猛然想起一件事,過了這麽久,我的手機早沒電了。


    我連忙低頭去看,果然,手機屏幕在手電光束下白茫茫一片,哪裏有絲毫生氣!


    狗順也發現了這一點,又有點慌亂了,問:“怎麽辦!”


    我想了想,心裏暗自慶幸自己把藍靈靈的手機號記在了紙上,若是存在手機裏,那可真是徹底完蛋了。


    我安慰狗順道:“沒關係,這裏離那個城鎮又不遠,我去城裏打電話也來得及!”


    狗順想了想說:“可是咱也沒錢打電話了啊?”


    我笑道:“這算什麽難事?活人難道還能讓尿憋死?我拿這個手機抵押,難道還換不來幾分鍾的電話費!快蹲下,我要出去了!”


    狗順老實蹲了下來,待我站在他肩膀上,然後穩穩地起身,邊起身邊說:“我倒建議你去那個老頭家裏打電話,他家裏好像裝有電話的!即便沒有,你跟他借幾個電話錢應該沒問題!”


    我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遂決定用他的計策。


    我們兩個當時在這石井蓋下毫不著意地出謀劃策,做夢也不可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任憑誰來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無論他想象力有多豐富,也不可能會想出如此戲劇性的場麵來。


    然而,正是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徹底改變了我在地洞裏的人生!


    我耳朵裏聽著狗順的建議,手擎上石井蓋的邊緣,隨意而自然地往上舉起,因為我知道外邊是一片形同荒野的地方,所以就不再小心翼翼,而是舉得氣壯山河。


    當我一把將井蓋掀開的時候,眼前所見差點讓我從狗順肩頭翻滾下來,石井邊上蹲著一個人,我和她誰也沒料到蓋上蓋下會是如此一番奇觀,我們同時呼叫,我是驚叫,她是尖叫,不過我身處如此異境還不忘自己的任務,同時發現她手裏舉著一個手機,似乎是正在打電話,正是我急需的東西,我幾乎是在驚叫的瞬間下意識地一把拽過她的胳膊,奪下她的手機,而她在我的強力牽拉下,又加上促不及防,渾身劇震,根基不穩,一下子從井口跌落了下來,下邊的狗順不愧當過兵的,身手比較敏捷,一把接住,腳底隻是一個踉蹌,就又穩住了身形,我在他肩膀上也隻是晃蕩了一下。


    我略一愣怔之後,下邊的情形我暫時先不管了,還是給靈靈打電話要緊。


    那手機裏頭還有喂喂的聲音,估計對方在呼叫怎麽回事。我想也不想,一把按掉掛斷鍵。然後撥了藍靈靈的手機。


    謝天謝地,那邊通了,即便現在可能已經是深夜了,藍靈靈還是接聽了,這姑娘真是實心眼!我由衷讚歎。


    藍靈靈可能看到陌生號碼覺得奇怪,聲音裏有點好奇:“咦!請問,你是誰?”


    情勢緊急,來不及跟她暢敘離情了,我言簡意賅地說:“靈靈,我是你五淵大哥,我用別人的手機打的電話,你別奇怪,這麽深夜還給你打電話,也請你諒解,大哥碰到難關了,請你一定要幫助,如果你不肯幫忙的話,你大哥就必死無疑了!”


    靈靈在那邊驚叫連連,我話一完,她就忙不迭地一疊聲說:“我幫,我幫,什麽忙都幫,舍命都幫,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這麽嚴重!”


    我就說:“請你明天白天務必一早起來後,從古泉村那裏去高黎貢山上的一個山穀裏幫我們辦件事!”


    然後,不容她發問,我就仔仔細細地告訴了她我們當時行走的路線,以及那個山穀的特征,還有那個山洞的情形,特意強調了是第一個山洞,洞口什麽特征,然後再吩咐了需要她幫助完成的任務。


    好在我當時有意識記住了路線,因此說得很詳細,而且靈靈對那裏也很熟悉,所以對於靈靈找到那個山穀,我倒毫不懷疑,我擔心的是她能不能把洞徹底封死。所以我又特意吩咐了一句,一定要采用任何可能的方法把洞堵得死死的。


    讓我又驚又喜的是,藍靈靈竟然到過那個山穀,當我仔細描述了路線和特征,問她記住了沒有,她竟滿不在乎地說:“沒問題,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去過,半天就能到!”


    她隻是對我交代的任務很不能理解,好奇地說:“你為什麽要把那個洞堵死呢,它招你惹你了?”


    我聲音發急道:“靈靈,我現在時間緊急,改天一定會向你解釋的,還有,要記住,一定要堵死,否則你大哥照樣沒救了!另外,這件事一定不要對別人說,如果對別人說了,你大哥一樣沒救!好吧,就這樣,我不能跟你多說了,改天我們再聊!”


    說完,就要掛電話。


    藍靈靈為表忠心,搶著說:“我今天晚上就去給你堵吧!”


    我連忙說:“不用不用,明天起來後再去,準備充分一點,來得及,你隻要記住我的話就行!”


    然後,我怕靈靈再問出什麽名堂來,便果斷地掛了電話,長長地籲了口氣,收好手機,頭縮了回去,蓋好井蓋,吩咐狗順把我放下來。


    結果我接連喊了幾聲狗順,也沒見他反應,就好象我站在一根木樁子上邊一樣。


    我大奇,彎下腰來敲了敲狗順的狗腦袋,大喝一聲道:“快放我下來!”


    隨著我一聲當頭棒喝,我下邊的身軀微微顫了一下,狗順回過神來,嘿嘿幹笑了一聲,身軀緩緩下蹲,把我放了下來。


    我站到地麵,晃了晃脖子,伸胳膊彎腰甩大腿,隨意地活動了一下酸漲的筋骨,然後才想起剛才被我驚跌下來的那個人,心裏頗覺慚愧,抬眼去看她。


    我這一看之下,頓時傻了眼,心髒狂跳,神經驟繃,頭腦一陣眩暈,我的老天,這不是在做夢吧!


    這到底是一條汙水道還是嫦娥的月宮?


    這天底下還能有這樣的美人?


    在狗順僵硬手臂持著的手電光束的照耀下。


    眼前的女孩,不,我簡直要說眼前的仙女,蛾眉淡掃,鳳眼含煙,瑤鼻秀挺,朱唇凝翠,齒如編貝,麵似桃花,嬌比玫瑰,豔若桃李,態生兩魘,俏飛雙鬢,香肩微聳,粉頸低垂,玉肌勝雪,嫩膚映月,酥胸微顫,柳腰輕斜,豐臀隆盛,長腿欣然,穿一條緊身淡白色牛仔褲,著一件米黃色休閑外衣,上衣的拉練沒有拉到頭,衣領處露出裏邊一件粉紅色小稠襖,高挺的胸房將內外衣服都繃得緊緊的,配合著下邊的緊身牛仔褲,把那如同天造地設般美體的優美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纖毫畢現,整個看上去完全一個凹凸有致、玲瓏曼妙的妙人兒,尤其此時小臉蛋子上和衣服褲子上都被沾附了點點汙漬,更是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風情和生活的意趣,總算在此女的高雅和我們的粗俗之間拉近了些許距離。這點感受讓我的心在砰砰亂跳的同時,有另外一種不易察覺的悸動。


    當然,我也毫不懷疑地感知到,我眼前的女孩現在是憤怒的,雖然她外在的表現完全是驚恐,她軟軟地斜靠在身後的石壁上,嬌弱的身軀在微微顫抖,滿目都是驚惶和恐慌,向我們射出畏怯的眼神,但是我分明在她起伏的胸脯上,蹙起的黛眉間,顫動的眼角旁,磨合的銀牙縫看到了那種憤恨和盛怒。


    而且,我對此還非常害怕,甚至有心驚膽戰的感覺,就好象現在身陷囹圄的不是前麵的這位美女,而是我自己一樣。我仔細咂摸了一下,隱隱感覺到這種驚悸的感覺好象來源於女孩身上無處不在的一種英氣,即便是在如此落魄的險惡環境下,她身上的這股英氣也咄咄逼人地發散出來,讓人膽寒。


    我心胸裏有一種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的感覺,而這個英氣逼人的林妹妹卻一點也不嬌弱,這更讓我充滿了一種夾雜著興奮、好奇、慌亂、驚悸、期待、畏縮、卑微、清高、豪邁、膽怯等等各類情緒的複雜感覺。


    我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也象極了一根木頭!


    我總算理解了狗順剛才怎麽象根木頭樁子一樣了,任何男人看到眼前如此英氣和美色融匯一體的美人兒,不把眼珠子瞪出來才怪呢!


    狗順剛才呆若木雞、心潮澎湃了那麽久,總算建立起一點點免疫力了,他在我耳邊嘿嘿了幾聲,手上加力拍拍我的肩膀嘲笑我:“嘿,兄弟,別這麽直接嘛,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我感覺到了狗順狗爪子的力道,悠悠回過神來,被狗順的話刺激,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向厚顏無恥的我,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


    我逼著自己將眼珠子掉過來,有點神思恍惚地問狗順道:“她,她,她怎麽會在這裏?”


    狗順愣了愣,然後哈哈笑道:“兄弟,沒想到你比你哥哥還沒定力,就這麽幾眼功夫,腦袋都燒糊塗了,是你自己強行把她拽下來的,現在還要道貌岸然裝君子,嘿嘿,放心,哥哥理解你的!這樣的美女,誰不起色心,誰不是男人!”


    我腦袋逐漸回過陽來,想了想之前發生的事,苦笑不迭地搖頭,往女孩走近了幾步。


    女孩瞪圓了黑玉般的眼珠,往石牆上緊縮著身子,怒叱道:“你,你幹什麽,你別過來!”


    那聲音清脆如玉盤滾珠,悅耳如鸞鶯初啼,不過又不是那種令人發酥的吳儂軟語,帶著一種北方語言的清爽,我甚至感覺這姑娘帶著點北京口音,聽著這美妙的聲音,我心尖止不住地顫了再顫。


    我臉上卻隻能無奈地苦笑,我盡量用平生最柔和最動聽的聲音說:“姑娘莫怕,我是不小心把你拽下來的,實在對不起,我現在就把你送上去,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女孩妙目瞬間一亮,略帶狐疑的目光掃了我一眼。


    狗順一聽,嚇一大跳,失聲驚呼道:“不啊!這怎麽能行!二狗子,你要冷靜,不能在美色麵前亂了方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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