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苟苟跟在147身後走出門,像一隻有些害怕陌生環境的修狗,在147身後探頭探腦的。


    “在緊張什麽,不會有危險的,隻是吃個飯。這裏是條小吃街,但是夜市比白天熱鬧。晚上沒有城管,很多攤主這個時候才出攤。我覺得往往最好吃的小吃都是攤位上的,而不是店裏的。”147看李苟苟的模樣有些好笑。


    “沒有緊張,就是覺得好像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人間煙火的氣息了。監督大人,這裏是什麽時空?”李苟苟從147背後走出來站在他身邊。


    “這裏是我存在的時空,w市區,2034年8月29日,晚上8點35分。”147摸出手機遞到李苟苟麵前。


    果然,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就是如此。原來147的手機是保持著和他同頻的時空啊。


    “監督大人是從未來來的?我死後的十年,世界是什麽樣子?”李苟苟很好奇。


    “也就那樣,沒什麽不一樣。如果還沒想好吃什麽就先逛逛吧,等看到想吃的,我們就在那裏吃點。”147沒有看李苟苟,他的目光看著夜市的盡頭。


    細碎又溫暖的燈光是無數旅人的夢想,在這撲麵而來的煙火氣中,李苟苟和147慢慢走著。昏黃的燈光將兩道身影拉長,平行的身影在遠處的陰影裏交錯成一點。


    “哇~哇~哇!看著都很好吃的樣子,都不知道該怎麽選了!我現在這種狀態可以吃多少東西啊?”李苟苟路過每一個小吃攤都發出感歎。


    “你是人,人能吃多少,你就能吃多少。”147有點無奈地說道,“選一個最想吃的吧,下次出門再換另一個就行。”


    左挑右選,最終李苟苟決定了,吃地攤小火鍋!


    兩人在攤位上坐下,不高的折疊桌,矮小的塑料板凳,147的大長腿無處安放,整個人仿佛委委屈屈地蜷縮著。


    火鍋很快上來了,一人一個鍋子,下麵燃著小型的液化灶。


    毛肚、血旺、鴨腸、肥牛……一份份的葷菜接連下鍋,下肚。


    吃得正起勁的李苟苟發現自己的白色衛衣上濺了油點,他抬頭看向對麵的147。


    147低垂著眼眸,麵前是一個番茄鍋底的小火鍋,裏麵翻滾著一些香菇、萵筍、金針菇之類的素菜。而他一手握著筷子,另一隻手托著下巴,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


    147就這樣靜默地坐著,他穿著精心熨燙過的西裝,一塵不染的皮鞋,戴著昂貴的手表,坐在憋屈的小塑料凳上,拿著筷子扒拉著鍋裏的菜。


    明明是那麽格格不入,李苟苟卻在他臉上看出了一種小心翼翼又釋然的感覺。


    “監督大人,你好像很久沒睡好覺了,都有黑眼圈了……平時不做監督的時候你都在幹什麽啊?”李苟苟第一次對147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不是拿我手機看過論壇了嗎,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人神監督。隻要是個人就得蹉跎大半生在衣食住行上,還能幹什麽,自然是在上班。”147放下筷子回答。


    “上班?那監督大人是做什麽工作的?”李苟苟追問。


    “吃好了嗎,門來了。”147沒有回答,隻是站起身來盯著小巷無人的漆黑地帶。


    “好了好了。監督大人,這次的工作是什麽內容,我好考慮一下要不要穿自己的肉體過去。”


    “時空緯度,2024年9月7日。戴珍珠,女,s市人,34歲,單身。代班內容:幫戴珍珠找到正緣。”


    “是女性啊……那還是不要帶肉體去了,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人女孩兒家裏,不得被抓啊。”


    “戴珍珠34歲,你22歲。”


    “34歲怎麽了,就不能叫女孩兒啦?人小姑娘沒結婚就是女孩兒啊。”


    “還有一件事,你睡著了可能沒看到。論壇在今天淩晨3點的時候發了告知書,告知書發布即刻生效。除了正在工作的代班,之後的所有代班,監督必須陪同代班人員一起工作。”


    李苟苟思索了一會兒,不確定地開口問道:“是因為我們的原因?”


    “是也不是,你的第一場直播也是祂們的一個實驗,效果不錯,所以就立刻推行了。”147隨手推開藍色木門說道,“既然決定這次工作用靈體去,就把身體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吧。”


    李苟苟點點頭,和147通過藍色木門回到了辦公室,紅色木門果然已經出現在房間裏。


    “監督大人你要帶著身體去嗎?”


    “嗯,作為監督的時候,我是半神,其他人根本看不到我。上次是因為你隻有靈體,所有我也隻能是靈體。但是你也看到了,兩個人都是靈體會有很多不方便。”147推了推眼鏡,手上已經拿上了手賬本,“快點,門是有時限的。”


    李苟苟聞言不敢耽擱,立馬往床上一躺,再坐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半透明的靈體了,而他的身體穿著濺了油點的衛衣安靜又蒼白的躺在床上。


    “為啥還是保安服,這衣服是他媽焊死在我身上了嗎?”李苟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著裝有點無語。


    “死者的靈體隻能保持死去的狀態,走了。”147握著紅色木門的把手回頭對李苟苟說道。


    這一幕和第一次工作的場景何其相似,但是,又有很多不一樣了。


    “來嘞,監督大人!”李苟苟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


    “監督大人,您說之後所有人的直播,監督都必須跟著是吧?那就是說……以後會有很多半神被拉下神壇,變成供人……鬼觀看的樂子?祂們為什麽這麽安排,監督應該是神秘的,強大的,這樣公然露臉,不會覺得有損神的威嚴嗎?”


    還是那片白茫茫的霧氣,李苟苟走在147身邊問道。


    “半神不需要那種東西,反而正是因為他們沾沾自喜,故作神秘,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才會遲遲沒法轉正。”147回答。


    沒走多久,一道紅色木門就出現在霧氣裏,147將攝像頭夾在李苟苟胸口的口袋上。


    “拿出手機,調整好直播鏡頭,我要開門了。”


    ……


    一個亮著暖光的玻璃花房,四周是深邃的夜空,星光在遙遠處閃爍。


    花房的深處有一張原木辦公桌,一個藤條編織的椅子上坐了一個年輕男人,大約20出頭,長相清秀卻透著一股子匪氣。


    花海裏有一個花藤做的秋千,一個穿著迷彩服和軍靴的短發漂亮姐姐正在蕩秋千。


    “江海流,你要看錄播看到什麽時候?不會真的被新人嚇到了吧,就這麽在乎是不是榜一?你怎麽比我還喜歡爭強好勝啊。”


    “我不是在看他……18,新人把我拉黑了。”


    “噗,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大佬第一次被人忽視,滋味不好受吧。”


    “你也別笑了,從現在開始你得跟我一起直播了。想想那一堆叫喊著[監督18大人英勇威武]的鬼,看到他們心中的斯巴達勇士是個漂亮禦姐……我想應該……非常有趣吧。”


    “江海流!!來打一場!姐姐今天要讓你知道什麽叫槍與火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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