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長公主來探望您了。”


    “哪兒呢哪兒呢?皇姐到哪兒了?”


    侍從來報皇姐來探望自己,小皇子謝霽立馬扔了手中書籍,一個健步飛出了書房。


    “哎呦,三殿下您慢些啊?”


    謝霽卻還嫌侍從擋道,一腳踹了過去,不過那侍從顯然已經預判了三皇子的動作,靈巧的側身躲了躲。


    換做平日定然是不敢躲的,難免會被三殿下斥責,不過長公主在就不一樣。


    “皇姐,皇姐皇姐……”


    謝霽飛奔出去,剛好與迎麵走來的謝晏撞了個滿懷。


    “咋咋呼呼作甚?你這臭小子想撞死本宮嗎?”


    如今的半大少年已然和謝晏一般高了,謝晏被撞的踉蹌向後倒去,謝霽心下一驚,忙伸手環住皇姐的腰身將人帶了回來。


    眉宇間有些懊惱:“皇姐當心。”


    謝晏站定後屈指彈向少年:“你這混小子,故意的吧。”


    謝霽嘀咕道:“哪有,明明是皇姐許久不來看臣弟,臣弟有些激動罷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今日還是特地來看你的。”謝晏睨向腰身上的手,輕斥道:“還不放開?”


    “啊……哦,知道了。”反應過來自己攬在皇姐腰上的手還未收回來,立馬將手縮了回來。


    謝晏自顧自往前走去,侍奉的下人皆垂著頭,自然也就無人發現小少年耳後紅了大半。


    侍從很快奉上了茶水,謝霽又問:“長公主喜食的龍須酥和驢打滾還沒好嗎?”


    侍從回:“龍須酥已經好了,隻是驢打滾沒有事先備好的,可能還要等上一會兒。”


    “那就再去催催。”


    “小的知道。”


    “來皇姐,先飲點茶水吧。”謝霽親自給皇姐斟了茶。


    謝晏飲了口茶,目光在室內掃視一圈,最終又落在隨意丟在一旁的書冊上。拿起來一看,原是《韓非子》。


    挑了挑眉眼,調侃了句:“喲,之前連論語都懶得讀的人,這會兒倒讀上《韓非子》了。”


    謝霽看起來卻不怎麽在意,隻說了句:“臣弟就是覺得韓非這位先人挺有趣的,聽聞其著作《韓非子》還不錯,無聊時看上兩頁罷了。”


    書是寫的不錯,可他實在覺得這位韓非實在有些蠢,還天真的很。好歹也是位博學精深、才華蓋世的皇子,最後竟死的那般憋屈。


    靖朝小皇子,眼下正是朝氣蓬勃、充滿少年風采的時候。


    不知他午夜夢回時,是否會窺見前生事?


    窺見自己兩世皆失去了最親近的人,最後潦倒落寞,終其一生困在那小小的封地苟活著。


    侍從奉上糕點,謝晏撚起一塊嚐了嚐,神色毫無變化。


    “怎麽?這糕點不合皇姐的胃口?”見自己皇姐吃了平日喜食的糕點,卻並未流露出以往滿意的神色,便開口問道。


    謝晏搖搖頭:“還是那樣,挺好的。”


    謝霽隻當他不喜歡,又催小廚房那邊盡快將驢打滾做好。察覺到皇姐一直在打量著自己,又問了句:“皇姐這般看著臣弟作甚?”


    謝晏悠悠開口:“阿弟且說說,經你看來,韓非是位怎樣的皇子呢?”


    提及先人韓非,謝晏說的是皇子,而不是什麽法家著名思想家。


    謝霽不假思索回他:“說實話啊,臣弟覺得他有些蠢,還過於天真。”


    謝晏:“天真?”


    “對啊,那般才華蓋世,最終卻落得一個被迫自殺的下場,不天真嗎?”


    謝晏卻感慨了句:“在那樣戰亂的時代背景下,能得善終的人不多吧?”


    “確實是那麽個事。”少年搖搖頭嘀咕道。


    說話間他又給皇姐添了茶水,才添自己的。


    垂眸看著茶水裏的熱氣直往上冒,謝晏兩指並攏在案幾上敲了三下(相當於平輩間飲茶時,對方給自己倒茶的回禮)


    姐弟倆隔案而坐,謝晏的動作自然落到了謝霽眼中。


    少年半眯眸子抬眸,有些不解?


    謝晏卻開口了:“說到先人韓非,皇姐有個疑問,倒想聽聽阿弟的想法。”


    少年痞痞一笑,說:“皇姐說說看。”


    謝晏便問了:“彼時,韓王食古不化,不求變通,平日依靠一夥隻會空談的儒生,照搬古代的治國道理,一味頌古非今。


    韓非看到這些弊病後,屢次給韓王上書,要求變法圖強。奈何韓王平庸無能,不思進取,反而擔心自己兒子的威信超過自己,拒不采納這些救國良策。


    若阿弟是彼時的韓非,遇此油鹽不進的父王,該當如何?”


    少年隻略一思索,便笑道:“該如何便如何?既然都說了韓王油鹽不進,何必再執著諫言。”


    “雖說‘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可這世上,終歸還是有伯樂的不是。”


    謝晏也笑著點點頭,確實是那麽個理。


    而彼時的秦王,不正是韓非的伯樂嗎?


    謝晏又問:“雖說韓非遇到了伯樂秦王,可最終還是死於秦王猜忌。皇姐再問你,若你還是彼時的韓非,收到秦王相邀,會如何處之?”


    這次謝霽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挑眉看向自己皇姐,眸色深了幾許。


    “皇姐說了這麽多,到底想與臣弟說什麽?不如從實招來。”


    謝晏絲毫不慌迎上小皇弟探尋到眼神,悠悠說道:“關於先人韓非一事上,你皇姐有點不同見解,想與你探討一二罷了。”


    謝霽做了個‘您請說‘的手勢。


    謝晏摩挲著書冊,開口道:“我覺著吧,在韓非諫言韓王,而韓王卻油鹽不進之時,韓非就該另辟思想,比如——讓自己成為可采納諫言的人。”


    對案的謝霽眸色微變,謝晏還在繼續說著。


    “還有啊,在秦王一事上,相比起伯樂和千裏馬,我卻是想起了另一名言,比如—— ‘一山不容二虎’。而此典故說的是誰,想必阿弟也清楚。”


    一山不容二虎,指的自然就是:韓非和他的師兄李斯。


    少年自然也聽出來了話裏的另一層意思,眸色愈發深了。


    直直迎上皇姐的眼神,緩緩開口問:“皇姐與臣弟說這些?到底何意?”


    謝晏隻笑笑:“皇姐相信,阿弟是懂得皇姐何意的。”


    少年垂眸思索著。


    謝晏又說了幾句:“眼下不是韓非先生所處的亂世,但,山中依然不止一隻老虎。就是不知,阿弟想做哪隻呢?”


    少年敲了把腦袋,有些支吾道:“可是母妃她……”


    “可你已經長大了不是嗎?”謝晏隻跟他說:“母妃慣來性子清冷,我們不能勉強她去做什麽,但我們可以選自己的路,不是嗎?”


    謝霽神色有些茫然:“皇姐,我……”


    謝晏站起身,與他說了最後一句話才離開:“阿弟,若你有意,皇姐和裴雲歸就是你的‘韓先生’。


    你可以先想想,想好了再來找皇姐。”說罷邁步離開,又轉道去了禦書房。


    沒想到剛好在宮道上遇見了傳召入宮的裴雲歸。


    謝晏欣喜喚了聲:“裴雲歸,你怎麽也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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