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見狀,立即取來衣物,披在塗一樂身上。


    “天氣轉涼,你要多加注意啊。”


    “不算涼,並不是因為這個。”塗一樂雖然如此說,可沒有拒絕送來的衣物,乖乖穿上:“想必是有人念叨我呢。估計是陳洛。”


    清月聞言,麵露愁容:


    “我雖聽不懂,但此次太過危險。你可否換個方式?就算為了我們。”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塗一樂連連搖頭:“若想徹底鏟除,又不有損皇室顏麵,這是最好的方法。”


    “何必如此麻煩?”聶燦燦快速走來,挽住清月胳膊:“你讓大姐擔心,就是不對。不就是個陳洛嘛,我去殺了便是。就像殺……”


    “別胡說。”


    塗一樂不等她說出“陳澤”,惡狠狠瞪了一眼。


    早已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再說殺陳澤的事情。


    尤其在家中。


    聶燦燦自知多嘴,差一點失言,立即做了個鬼臉。


    “好啊,你們竟然有事瞞著我?”


    清月麵帶微笑,眉頭微微皺起,一副責怪樣子。


    隨即,她伸出手來,伸向聶燦燦肋下。


    “大姐,我錯了,饒我這一次吧。”


    聶燦燦說著,快速跑開。


    塗一樂看著兩人嬉鬧,不自覺也笑了起來。


    轉而看見遠處,沈昭若獨自坐在亭子之中,無比惆悵。


    塗一樂站起身,緩步來到亭子之中。


    “是什麽煩心事?讓我家老三如此愁眉苦臉?”


    沈昭若長歎一口氣:


    “並沒有什麽。”


    “說說嘛,我定然幫你排憂解難。”


    沈昭若思索片刻,方才開口:


    “我說出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你不要亂來。”


    沈昭若清楚,此時對塗一樂謀劃至關重要。


    她並不想給塗一樂添亂。


    “好,你但說無妨。”


    “是我擔憂叔父。他雖然隻是遠房親戚,可對我沈家多有幫扶。聽聞大牢之中環境惡劣,就算是好人,關上時日多了,也會百病纏身。”


    “這個啊,我早有謀劃。本想等事情結束後,自會放他出來。”塗一樂微笑起來:“既然老三憂心,今天我便去辦。”


    “不可,此時關鍵,斷然不可令你暴露行蹤。”


    “小事一樁。放心好了。”


    沈昭若愁容滿麵,為塗一樂擔憂起來。


    她無比懊悔,不該愁容滿麵,不該提及叔父之事。


    深夜,刑部大牢。


    兩名獄卒提著酒肉,步入大牢之中。


    “怎麽才來?”上一班獄卒抱怨起來:“都過了半個時辰,下次要補回來。”


    “好說好說。”夜班獄卒滿麵堆笑:“下一次多幫你們一個時辰。”


    上一班獄卒撇撇嘴,離開大牢之中。


    兩名獄卒攤放開酒肉,閑聊喝起酒來。


    “聽說沒啊?涼州戰事吃緊,乃渠部已攻下涼州八城。”


    “噓,你可小點聲。這事上頭可不讓外傳。”


    大牢之中,並無過多聲響。


    對話之聲,邢道隆聽得無比清晰。


    他隨即貼近一邊,生怕漏掉一個字。


    “怕什麽?這裏的犯人,又不能活著出去。”


    “嗬嗬,你說得對。”


    “唉,咱大奉損兵折將,現在隻能苦苦支撐。”


    “誰說不是呢。聽說啊,將領死傷更是慘重,文臣都帶兵守城了。”


    “我就不明白,為啥不調集其他邊軍,前去作戰?”


    “這你就不懂了吧?其他地方,雖然沒有戰事,但需要大軍威懾。”


    “對對,不然,也會讓人鑽了空子。”


    “若是涼州城破,那乃渠騎兵將長驅直入了。”


    “會不會派咱們上去啊?”


    “上就上唄。”獄卒不以為意,喝下一大口酒:“及時享樂吧,若是需要咱們上陣殺敵,那大奉便是要亡了。”


    “說得對,到那時候,上不上都一個樣。”


    邢道隆聽得焦急萬分。


    可是,兩名獄卒略有酒意,轉而又聊起了女人。


    “小哥,小哥。稷川城、大扇關可有丟失?”


    邢道隆實在按耐不住,詢問起來。


    “閉嘴,關你什麽事?”


    獄卒罵上一句,繼續喝酒。


    可邢道隆仍然問道:


    “涼州統帥何人?是否還是韓老將軍?”


    “閉嘴,聽不明白嗎?”


    一名獄卒火冒三丈,站起身來。


    來到牢房旁,手舉粗壯木棍,重重敲打在牢房之上:


    “你還當你是邢尚書呢?安心待著,別裝出憂國憂民的樣子。”


    “小哥,小哥,你別走。我曾在軍中,對這些事自然關心。詳細說一說,我可能會有良策。你二人去獻策,也算給兩位立功的機會。”


    “呸,大勢已去,能有什麽良策?想害我們是不?”


    “若是給我講明,我定當讓家人奉上重金。”


    邢道隆無比急切,想盡辦法,想要知道詳情。


    “哼,你家都被炒了,還有銀子?”


    “自然是有。”


    “你誆騙我哥倆怎辦?等我們拿到銀子,再與你講吧。”


    “軍情緊急,還望兩位現在告知。我怎敢誆騙,若是你們拿不到銀子,我少不了被一頓毒打啊。”


    邢道隆,之前的刑部尚書。


    此時卻無比卑微,隻為能得知前線戰況。


    哪怕,就算得知後,也改變不了什麽。


    獄卒聞言,細細思量。


    隨後微微點頭,是這麽一個理。


    “好吧,你問便是,我知道的,便給邢尚書講一講。”獄卒撇了撇嘴:“但不要耽誤太久,影響我哥倆喝酒。”


    “自然不會。”邢道隆焦急詢問起來:“稷川城、大扇關可有丟失?”


    “現在的消息,還在我軍掌控之中。”


    “統兵之人,可是韓老將軍?”


    “並未改變,是韓世邑大將軍。”


    “朝中可有兵援補給?”


    “國庫空虛,捉襟見肘。”


    邢道隆長歎一口氣。


    他深知,是安親王把持克扣,才致使國庫空虛。


    放在平日裏並看不出問題。


    可邊境一旦開戰,便是大問題。


    他也痛恨自己,當初不該答應回朝中為官。


    不然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他還會在軍中,征戰沙場。


    “涼州守軍現有多少?糧草可供多久?”


    “呸,這我上哪知道?”


    “哦哦。勞煩小哥,提醒兵部尚書,向前線送去消息。集中兵力,死守涼州城、稷川城、大善關。此三處互為犄角,扼守咽喉,缺一不可。乃渠部善騎射,不善攻城,堅守月餘定當會退兵。”


    獄卒極為敷衍,不住點頭:


    “行吧,若是我能見到韓尚書,定當把話傳到。”


    隨即,兩名獄卒狂笑不止。


    “小哥,事關緊急,一定要去求見韓尚書啊。”


    “滾蛋,你是看我哥倆活得太久?”獄卒無比輕蔑:“你也不想一想,放在以前,我哥倆求見於你,你能見我們否?”


    邢道隆明白,的確難如登天。


    他如同泄氣的皮球,癱坐在牢房之中,呆若木雞。


    “邢尚書,別來無恙啊?”


    一人身披寬大衣袍,步入牢房之中。


    兩名獄卒畢恭畢敬行禮。


    邢道隆猛然站起身,貼緊牢房外壁,向外看去:


    “塗一樂?我,是要被處決嗎?”


    邢道隆無比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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