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安親王府。


    安親王經過一天的沉睡,終於緩緩醒來。


    他身體無比虛弱,身上傳來劇痛,嗓子幹渴難耐。


    想要支撐起身體,卻發現完全無法起身。


    “水……”


    艱難擠出聲音。


    下人們火速端來水,扶起身子,緩緩喂下。


    經過好一陣折騰,安親王終於有所緩解。


    “陳澤,在哪?”


    府中下人聞言,皆是一愣。


    安親王理應詢問陳洛啊?為何詢問起陳澤來?


    府中大管家立即靠近一些,小聲說道:“陳澤曾給各位大人送去解藥,之後便未再看到。”


    下人們這才明白,原來是要懲治陳澤。


    “把他抓起來。”


    “是,我這就去安排。”大管家看了一眼,安親王無比的憔悴:“王爺,邢大人在外求見。”


    “見。”


    邢道隆魁梧的身軀步入屋內。


    雖然他身體強壯,但依然臉色慘白,步伐也不如平日裏虎虎生風。


    “王爺,會試之事還有辦法。”


    邢道隆知道,是塗一樂害他們腹瀉不止,他已經下定決心,與塗一樂死磕到底。


    “等等。”


    安親王揮了揮手,隨即所有下人紛紛退了出去。


    他不想再有半點差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塗一樂再有防範。


    邢道隆見所有人退出屋子後,迫不及待說道:“禮部又三位官吏,在我的威懾下,同意暗中破壞。在判卷期間,稍作手腳,隨後我與官遠方一道,查實證據,將塗一樂繩之於法。”


    安親王微微點頭,有氣無力問道:“具體謀劃呢?”


    “哦,糊名、謄錄之時,故意在所有卷紙上留上記號,在此期間,我便帶人去捉拿塗一樂。”


    安親王閉上了眼睛,隻是感歎邢道隆是個榆木腦袋。


    “不要動天幹卷,弄地支卷。不必所有,幾個就好。”安親王說話,都好似耗盡全身的氣力,緩了一陣過後,繼續說道:“那卓萬裏,必須弄。”


    近日傳言四起,都在說陳洛是個假狀元。


    借此機會,安親王要將卓萬裏的名聲毀掉,陳洛的傳言便會消散。


    “是,下官明白。我這就去辦。”


    “等等。”安親王仍然覺得不妥,仔細盤算起來。


    良久過後,再次緩緩說道:“不要與官遠方一道,擬定文書,去請郭由真一道去查辦。”


    “那個老頑固?”邢道隆心不甘情不願:“他能幫咱們弄塗一樂嗎?”


    “愚蠢!”安親王大罵一聲,連連咳嗽不止:“你師出無名,理應由都察院查辦,而後你再抓人不遲。”


    邢道隆豁然開朗:“明白,明白,還是安親王思量周全。”


    “記住,不要聲張,要萬無一失。”


    安親王說完,身體在無力支撐,癱躺在了床上。


    “是,下官定當小心謹慎。”


    邢道隆說完,便小心翼翼退出了屋子。


    剛剛來到外麵,一陣微風吹來,頓感肚子之中一陣翻滾。


    邢道隆用盡渾身力氣,而後小步快速向府門跑去。


    又想快點跑,又不敢太過用力,十分糾結難受。


    第二天清晨,塗府。


    塗一樂穿著好官服,準備去往禮部。


    會試作答環節結束,今天便要進入判卷環節。


    韓影匆匆趕來,見到塗一樂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樣。


    塗一樂玩味一笑,已經猜到又是安親王不老實。


    “去禮部,路上說。”


    塗一樂淡淡說一句,便大步向外走去。


    剛剛上了馬車,韓影迫不及待小聲說道:“邢道隆收買三位禮部官吏,準備在糊命時做手腳,而後會說是受你指使。”


    “哦?哪三位?”


    韓影麵露難色,還摻雜著愧疚:“未能探查到。”


    塗一樂不屑冷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唉,咱們的安親王死性不改啊。”


    “別傻笑啊,你得想想辦法。”


    韓影無比焦急。


    她深知,若真是誣陷成功,會試會前功盡棄,塗一樂也會被治重罪。


    “我能有什麽辦法?”塗一樂倚靠在馬車裏,一副聽天由命樣子。


    “你認命了?”韓影被氣得七竅生煙:“這可不像我所認識的塗一樂。你要想辦法,對付他們啊。”


    塗一樂來了興致,瞬間坐直身體,盯著韓影的臉。


    “呦?你認識的我,是個啥樣子?說說看?”


    韓影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將身體扭向另一邊,看向窗外:“貪財好色,一無是處。”


    塗一樂聞聽後,不怒反笑:“此事容易,但還需韓大人幫忙配合。”


    塗一樂早有安排防備,本就想著讓韓影配合。


    韓影立即轉回身子,急切詢問起來:“你想到辦法了?快說說看。”


    塗一樂撇了撇嘴,侃侃而談起來。


    當他將全部謀劃說完,馬車也來到了禮部衙門。


    “我馬上去安排。”韓影說完,便火急火燎跳下馬車。


    “喂,記得,不動聲色啊。”塗一樂提醒著。


    韓影隻是抬手揮了揮,總是配合塗一樂,她已經輕車熟路。


    禮部庭院之中,已經布滿臨時遮陽棚,桌案整齊排布。


    禮部官吏、學宮先生已經整齊落座,嚴陣以待。


    組織考試之時,侍衛、家丁還可勝任,可判卷的時候,斷然不能再用他們。


    祭酒、許弘已經站在正堂門外。


    他們身後,布滿被封存的木箱,上麵無不貼滿封條。


    皇宮侍衛分立各處,嚴陣以待。


    塗府家丁肅立在院落之中,等待判卷環節的開始。


    雖然已經人滿為患,可禮部之中無比安靜。


    所有人都清楚,此事的重要性,斷然馬虎不得。


    塗一樂緩步來到正堂門外,無比莊重向眾人行禮,而後麵帶微笑,開始講話:


    “接下來幾天,便是判卷環節。首先,感謝各位的辛勞與付出。在此,特別鳴謝勤稷學宮的大力支持。”


    塗一樂說到此處,側身微微彎腰向祭酒致意。


    祭酒欣然笑了笑,拱手向塗一樂還禮。


    隨後,塗一樂看向院落之中,變得無比嚴肅:“判卷關乎到學子們苦學之果、大奉國運,此事斷不可有絲毫紕漏。醜話說到前麵,如若有任何違規小動作,當立斬不赦!”


    眾人皆是拱手,向塗一樂行禮回應。


    三名被買通的官吏不以為意,認為塗一樂不過是走程序的講話罷了。


    他們經曆多次會試,絕不會因為幾句冠冕堂皇的話,便會作罷。


    畢竟,邢道隆可是威逼利誘,他們不想也被關入大牢之中。


    至於塗一樂嘛,事成之後,他將再無翻身之日,更不用顧忌。


    塗一樂象征性,撕掉木箱上封條。


    隨即有人上前,將木箱全部打開,小心翼翼取出卷紙,井然有序向下分發。


    祭酒、許弘不住巡視起來,監督起糊名的過程。


    塗一樂假惺惺,在院落之中走上一圈,猜測著是哪幾名官吏被收買。


    禮部官吏所剩無幾,隻有十餘人,一會找出來並不困難。


    塗一樂緩步來到門廊下,穩坐在椅子之上,看著院落之中的一切。


    考卷分發完畢,所有人開始進行糊名。


    三名官吏並不急於做手腳,以免顯得太假,暴露了意圖。


    同時,他們三人都在關注、找尋卓萬裏的試卷。


    院落之中一直無比安靜,一切有條不紊進行。


    過了許久後,突然,一名侍衛抓出一名學宮先生,直直走向塗一樂方向。


    身後立即有人上前,用一竹罩子,將桌案扣住。


    “放開我,憑什麽抓我?”


    “你動了手腳,你心裏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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