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川在惠州境內尚未到達西順河,西征軍來信,他們已經抵達婺州。江大川大吃一驚,黃州這就被搞掉了?公孫弈是否有輕敵之嫌,是否孤軍深入了?


    為此,江大川放棄忠王山一行,乘著赤鐵鷹立即前往婺州。


    黃州之南是無量山,曾經是武長安的武家所在地。從東西看,無量山和天門山連成一體,但無量山沒有峽穀、沒有山道,如果要攻打無量山南的固州,隻能翻山。


    無量山雖然不高,但山脈內群山眾多,這裏根本不用派兵駐防,所以公孫弈打下黃州後立即西進攻打婺州。


    而婺州的大軍駐守在天寶山下,葫蘆關在天寶山之北,如果一著不慎,那西征軍將麵臨被大軍圍攻之勢。江大川特意趕過來,是因為他清楚,一旦把婺州、葫蘆關打下,那北燕基本上就被吃掉一半了,因為這裏的兵力就達到五十萬之眾。


    公孫弈大軍停在距離天寶山一百多裏之處。天寶山,中原人稱為天寶山,西岐人成為元寶山;山南是天寶郡,也是元寶郡。


    到了營內,江大川笑道,“不曾想公孫將軍用兵如神,三個多月轉戰千裏,輕易拿下了黃州。”


    公孫弈說道,“黃州無兵可用,這裏的青壯年常年被三關征召,巴州被破後,黃州就好打了。宗主來時可知道,黃州地理位置很好,位於無量山之北,可讓趙國派官員前來,有禦前司在這裏就夠用的了。就是眼下的婺州比較難打。”


    他指著地圖說道,“婺州的這四十萬大軍,駐軍十處,從南至北竟然達到一百五十裏。這一百五十裏範圍內,大軍縱橫交錯,兵力不一。但勾雀樓探明,婺州的大本營就在天寶山下。如今這裏的燕軍已經調整陣型,開始向天寶山下收攏,集結在這方圓三十裏範圍之內。”


    方圓三十裏,大概就是兩百多平方公裏。


    江大川問道,“葫蘆關守軍如何?”


    毛毛笑道,“葫蘆關守將閉關不出。勾雀樓的人在關內,親眼所見,守將耶律楚材本準備南下,但聽聞奉武宗一直打到了婺州,怕了。”


    “怕了?”


    毛毛點點頭,“耶律楚材得知耶律尚自刎、耶律鶩投降,他知道自己的葫蘆關雖然距離鹹陽較遠,但暫時還是安全的,如果出兵南下,關口被奪,他擔心朝廷治罪。”


    公孫弈說道,“葫蘆關距離此地百二十裏,他閉關不出反而正好。如今我就是擔心婺州的韓王耶律熊心。耶律熊心被乃耶律擎蒼的叔父,此人曾多次和齊國大戰,他聽聞我軍前來,立即棄原來的防線不用,收攏大軍。如今大軍以天寶山下的軍營居中,在南北三十裏外駐守寧縣、崇縣,兩縣相隔二十多裏,擺開陣勢準備與我們決戰。”


    “對方軍力布置如何?”


    “寧縣在北,騎兵十萬,並配有五萬長弓手;崇縣在南,步兵十萬。還有十五萬在中軍,隨時出兵配合。”


    這就很好,勾雀樓確實經營燕國很久,軍隊駐防的兵力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但,公孫弈的西征軍滿打滿算隻有十七萬人。


    江大川問道,“如何攻打,有沒有章程了?”


    公孫弈咂咂嘴,“這寧縣、崇縣距離太近了,確實不好打。”


    江大川點點頭,當即帶著眾人出了軍營,一直抵達最前線。這四十萬大軍戰車不多,多是騎兵,但崇縣在南,居然放了十萬步兵,難打也得打。為此,江大川令虎賁堂北上牽製寧縣;開始大軍前移,進逼崇縣。


    崇縣外赫然是幾百架投石車;但投石車最多不過五百步距離,根本壓製不了黑騎軍,江大川倒是不擔心,隻是你崇縣就放著步兵,這是幾個意思?江大川立即令斥候前往探路,並撒開來跑,看看崇縣四周是否有伏兵。


    就在斥候一路散開的同時,江大川令奉武宗大軍壓進,並開始了炮轟崇縣。


    那幾百架投石車跟擺設似的,直接被炸毀;崇縣外的士兵更是被炸得七零八落,隻是躲在土堆後麵無法探頭。


    公孫弈最初堆土防火炮的戰術在燕國大行其是。


    一直前壓,逐步清掃掉外圍的防禦陣地,眼看逼竟崇縣五百步範圍內,崇縣的燕軍發現奉武宗突然停下了火炮,他們探頭看,就見奉武宗竟然在他們陣前跟搭積木似的,拚裝了拋射車。


    這讓燕軍感到納悶,怎麽,你奉武宗火炮不足了?既然用拋射車,也好,那咱們就對拋。奉武宗的拋射車和燕軍的拋射車差不多射程,但奉武宗並不拋射石頭,而是砸過來一壇壇的黑油。這些壇壇罐罐的在崇縣的城頭破開,直接把城牆都染黑。


    跟著一壇著火的油罐再次拋射過來,崇縣城頭“轟”的一聲燒起。


    江大川見崇縣城外堆了一個個土包,知道這是為了阻擋火炮;火炮調高炮口,炸的也是城內,城門前的大軍卻傷亡很少。為此,陶七指親率天機堂弟子拚裝出拋射車,把一罐罐黑油拋射出去,跟著點燃。


    崇縣城外一片火海,這黑油沾身不退,遇火即燃。


    媽的,還有沒有軍德了?


    就在火燒崇縣的時候,斥候來報,崇縣西南三十裏有五萬騎兵正在趕來;這就是了,崇縣這些步兵純粹是為了吸引奉武宗大軍。江大川立即令黑騎五萬前往阻攔,大軍開始一步一步向前推進。


    就在此時,那寧縣大軍竟然棄當麵的虎賁堂不顧,突然出兵五萬南下增援,二十裏的路程,一個衝刺也就到了,就是慢一點也不過半個時辰。江大川此時手中隻有五萬黑騎軍、三萬黑甲軍,正麵是十萬步兵,左側是偷襲的五萬騎兵、右側是五萬增援的騎兵,這仗就不好打了。


    雲鷹飛來,令狐異探知寧縣出兵,他當機立斷,立即令慕容昱、江枚溱領一萬虎賁堂弟子從寧縣南下,尾追這五萬騎兵。


    江枚直的心又提起來了。


    江大川把正麵戰場交給了公孫弈,帶領眾人北上,在崇縣以北十裏外駐足。


    身後十裏是火海,身前是五萬騎兵,江大川知道隻要能阻擋著五萬騎兵,黑騎五萬再摧毀埋伏的騎兵,那崇縣拿下應該沒有大問題。


    時間似乎都變慢了,世界安靜下來,江大川把五感放至最大,不多時,便看到前方烏泱泱的騎兵正在疾衝過來。


    江大川手腕一震,五行五部姐妹列陣在前;江枚直口中喃喃,“能行麽?”


    就在大軍即將撞入五行五部陣內的時候,就見桃花仙子雙手插入地下,“轟隆”聲大起,地麵裂開,以她為中心向兩側延展出數條桃樹枝條。


    花曼曼一抖銀槍隻身而出,耶律靑鳶跟著;江枚直和毛毛見狀,拍馬而出。也就在這前後,慕容昱和江枚溱殺到。江枚溱和慕容昱騎著黑鐵蒼狼,這一萬虎賁堂弟子從這五萬騎兵的半腰殺入。


    也就在虎賁堂弟子殺入場中的時候,耶律熊心自天寶山下親自率領五萬騎兵切入戰場。他用兵老道,知道寧縣和崇縣之間這是個戰場是左右整個戰局的關鍵。


    慕容昱心底清楚,他的這一萬虎賁堂弟子麵對的是十萬騎兵,他能多挨一刻,奉武宗拿下崇縣就多一份把握。


    眼見數倍之敵已經殺來,慕容昱反而平靜了;他經曆的大戰太多了,知道越是如此越要鎮定,這一次,令狐異幾乎把虎賁堂能帶的黑鐵蒼狼全部交給他了,他就是死也要把這十萬騎兵給阻擋了。


    公孫弈知道宗主是拚了,也不能再等崇縣火停了,親自率領五萬黑騎軍急攻崇縣。雖然崇縣城外都是土堆,但土堆也不是把路都擋住,黑騎軍繞過土堆,對著崇縣城外的步兵就衝。


    衝到兩三百步左右,人人擲出鐵棘彈;崇縣的燕軍先是被炸、再被燒,這下又被炸,氣得直跳腳,躲也沒地方躲,剛剛伸頭,那讓人天下諸國生畏的狼牙槊已經戳到腦門上了。


    天寶山下,到處都是嘶喊聲。


    西側,耶律熊心埋伏的五萬騎兵和五萬黑騎正麵剛上了,他們本來是作為偷襲部隊,但偷襲不成,沒辦法隻能硬衝。但,燕騎怎能和黑騎相提並論。


    就在這五萬燕騎死命和黑騎大戰的時候,距離崇縣八十裏的北隘口,三萬黑騎出巨樹林正在向這邊疾衝。這三萬黑騎雖然是新兵,但他們收到江大川的命令是,不顧一切衝往崇縣,就是把馬跑死了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戰場。


    時間就是一切。為此,這三萬黑騎在出發的時候,一人兩匹,且全軍上下竟然把戰馬、自身的鎧甲全部卸去,恨不得要光著屁股,目的就是為了讓馬跑得更快。


    奉武宗的弟子們一個百夫長就有一個玉竅,裝起來方便。


    八十裏急行軍,而戰馬其實一般衝刺也就三四十裏;為此,奉武宗弟子們不惜馬力,一個時辰後,有的馬口吐白沫、有的馬直接跑死了。奉武宗立即換馬繼續,他們不用兩個時辰趕到了戰場。


    這三萬人麵前是正在大戰的五萬黑騎軍;奉武宗弟子們立即馬披戰甲、人穿盔甲,端著狼牙槊從燕軍屁股後捅了上去。


    原本燕騎就弱於黑騎,這三萬人再這麽一來,燕軍大敗,一路向天寶山大營逃竄。


    郅必闍立即接管這三萬黑騎,並不追擊,卻繞道崇縣來到崇縣與寧縣的中間戰場。


    這裏,虎賁堂弟子已經來回衝殺了兩個多時辰;他們不斷的被包圍,又不斷的突破,再不斷的衝入戰場。


    一萬虎賁堂子弟不斷的減員,他們被分割成幾百幾百的幾十塊,正在浴血奮戰。


    郅必闍來了。


    江大川看到身後黑騎湧出,知道西路贏了,之所以贏得這麽快,那定然是北隘口出兵了。


    他長出一口氣。


    郅必闍眼見虎賁堂弟子們正被絞殺,他大喝一聲,立即率領大軍衝入戰場。這麽一衝,耶律熊心知道完了,他也不戀戰,立即令騎兵回撤。


    進來容易,撤出去就難了。將士們看的是主帥的大旗,現在你大旗都跑了,兵敗如山倒,燕騎到處亂跑,亂成一團。郅必闍開始不斷的收割人頭。


    江枚直和毛毛到處在找江枚溱和慕容昱,找到的時候,這倆人已經累癱,正背靠背坐著,江枚直伸手哆哆嗦嗦地撫摸著妹妹的臉龐,他說道,“妹子,你不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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