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噗”的一聲,陌離手刀刺穿來人的胸膛;這人雙手抱著陌離的單臂,一聲不吱,隻是看著陌離。


    江大川心中突突一陣跳,這人雖然沒轉過來,但身形熟悉,他一掌震開哈少安,哈少安見場中巨變,一時也沒再上前。


    陌離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手刀還插著,鮮血流出;這女子不停的搖頭,說了一句,“姐姐,不要。”


    江大川一腳踢出,陌離撤出手刀;女子躺在江大川懷裏,對江大川道,“老爺……”


    這女子正是伊伊。


    江大川臉色陰冷無比,見伊伊胸膛巨大血洞,心脈已被捏碎,忙從玉竅內拿出凝血丸給她服下;陌離和哈少安也沒有上前。


    伊伊武道不高,被陌離這一下刺破胸膛,如果是經過淬體後的宗師境以上者倒還好,她沒有達到這個境界,這一下可以說傷到了根本。


    伊伊大口大口咳血,江大川心疼無比,伊伊跟著自己較早,自從他從落鳳山歸來後,她就離開太妙山,但,不管她的身世如何,伊伊對自己的情感那是真的,否則,她不會以身替自己擋下這致命一招。


    江大川抬頭看看陌離和哈少安,倆人看了一會,竟然轉身離去;江大川急忙把伊伊抱進大通經華境。


    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鳶不認識伊伊,但早就知道有這個人存在;何六娘和安安卻急壞了,何六娘抱著伊伊流淚,說道,“你這孩子,怎麽回事,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倆人見伊伊嘴角不斷的流血,手足無措,安安跺著腳拉著江大川隻是問,“怎麽辦怎麽辦,止不住血。”


    身邊沒有抱玉宮的人,江大川隻能以元炁注入,催動伊伊體內真氣流轉,盡量止血;適才陌離吸食了陰氣之後,雙掌已有陰毒,好在元炁和化去。但陌離功法詭秘,陰氣順著經脈侵入心髒,縱然是江大川的元炁也化了好長時間。伊伊失血過多,麵無血色,過了良久,傷口才慢慢愈合,江大川感受到她的心脈慢慢的續上。


    伊伊從琅琊山下就跟著江大川,一直以來都乖巧聰慧,當個貼身丫鬟,照顧江大川無微不至。


    良久,伊伊醒來,見自己躺在何六娘懷裏,江大川正溫柔地看著他,伊伊說道,“老爺,你抱我。”


    江大川把她抱著,伊伊又道,“我想和你一個人說說話。”


    幾個女孩子中,原本安安、落顏羽、伊伊、豫兮幾個人玩得最好,豫兮平時太忙,又不大活潑,倒是她們三個人平常總是黏在一起;落顏羽走了之後,安安和伊伊形影不離。


    安安摸著伊伊的小臉蛋說道,“你要把我嚇死了,都怎麽回事?”


    江大川知道伊伊心中有話,但,更清楚她此刻不宜多言,搖頭道,“你不用多說,我都知道了。”


    伊伊神色淒楚,流著眼淚道,“我,我,我也不想的,我曾想過,你會和我父親一直相處很好,我甚至想過,你會到哈家提親的。老爺,你既然知道了,那也好,我,我叫哈伊。”


    哈伊說了幾句話,心中淒苦,又是咳血又是喘息。


    江大川點點頭,說道,“你乖乖的,好好休息。”伸手在其額頭上輕輕揉捏,元炁自太陽穴入,催動她緩緩閉上眼睛,讓她先好好睡一會。


    何六娘見伊伊睡著,愣愣道,“伊伊是哈日和的女兒?”


    江大川長歎一口氣,所有的疑惑都在伊伊身上,他苦笑著說道,“當年哈日和在京都約我見麵,告知我鎖經丸一事,之後就遇到了伊伊,她應該是奉父命從那時候開始接近我;我一向對武學不避諱,伊伊應當是學了我的天罡內力,後她告知其姐姐,通過她的姐姐,玄冥教教主耶律擎天也學會了。我當時就奇怪,為何耶律擎天也居然會我破金剛拳。”


    安安心頭一顫,問道,“那太妙山被偷襲?”


    江大川點點頭,“應該就是伊伊說的,太妙山暗哨機關複雜,如果不是我太妙山的人,是不敢亂闖的。”


    安安這時候才看到江大川臂骨還白森森的支在外麵,哭著道,“你,你怎麽也這樣了,臭男人,到哪裏都要把自己弄傷。”


    何六娘眼見江大川也受如此重傷,急忙要幫他包紮,江大川搖搖頭,左手把骨頭接上,肌肉生長。


    他見團團趴在伊伊身上嚶嚶嚶地叫著,沉聲道,“哈少安,在北燕的時候我就和他打過;後來,在等待北燕的祭台時,團團曾經有所反應,這小東西靈智早開,它的嗅覺不同一般靈獸,那時候,想必伊伊就在,它過去找她,伊伊應該躲開了。”


    桃花仙子也記得那時候團團是突然從談鈺胸脯內跑走了一陣子,“想不到,她竟然是那個狠女人的妹妹。”


    何六娘問道,“什麽狠女人?”


    江大川受傷之事極少回來對她們說,省的他們牽掛,桃花仙子便把忠王山之戰和適才凶險說了,六娘和安安心情複雜,一會看看江大川、一會看看伊伊,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大川剛才一戰,受傷厲害,當即盤坐在一邊暗自運功,他一直對陌離的功法捉摸不透,詭異又凶悍,真靈內斂、招招致命,實在是他如今遇到的最大勁敵;和陌離激鬥了兩次,如今他已經不懼她,不過,她又能在劇鬥之後還吸食陰氣,吸食後更是凶悍殘忍,這讓江大川感覺頗為棘手。


    此番,如果不是伊伊擋了這一下,自己鐵定要出事。


    陌離到了這個島了,玄冥教的人目前還沒看到;哈少安自報家門,看來,哈家的大部隊已經準備登島了。


    眾人心頭沉重,再也沒有心思泡澡,守著江大川和伊伊,一直到江大川恢複過來。


    算算時辰,已經天明,眼前蛇島凶險,江大川不敢把眾人帶出,隻和桃花仙子、耶律靑鳶出境。


    賭坊已經燒成灰燼,甚至連著賭坊後的建築全部燒毀,蛇島上百姓哭聲不絕,問詢了幾個人,探查了一番,哈家的人俱已經乘船出海,退了。


    按照先前打探,蛇島可供登陸的地方不少,但如果從北方南下,定然會在蛇島北方三個港口,江大川站在最北側,遙遙看向大海,哈日和,想來,你是準備強行登島了。


    江大川請五行陣內的諸位姐妹,幫著蛇島上的人收拾;蛇島南北長達到七百多裏,島上為蛇山,不高,同樣的南北走向,在蛇島正中間有一大片了冒著熱氣、經年不熄的山體;趙國官員已經被盡數殺死,江大川既然來了,自然得管。


    蛇島上的居民不多,甚至沒有太妙山下的人多;原先哈家在這裏大設賭場,這裏的人不事漁獵,隻靠賭場為生,僅僅是在夏初的時候被催逼著下海采珠;倒不是他們不想漁獵,而是哈家不讓,小船下海不是失蹤就是被鑿壞,最後隻剩下哈家幾艘大的漁船。


    如今江大川接管這裏,他必須要管起來,但沒有漁船卻實麻煩;江大川雲鷹傳信,請江枚直安排禦前司的人在四壩府征用幾條大的漁船,對蛇島上的老百姓重申,自家打漁自家吃,船不要錢,暫時先把眼前難關給過了,至於之後蛇島如何布防、如何發展,他要和眾人商議一番。


    他上了蛇島,那一大片冒熱氣的山體,靠近看,冒的其實不是熱氣,而是黃綠色氣體,味道刺鼻,江大川卻極為歡喜,這就是天然硫磺礦。


    硫磺是目前太妙山需要用的極好的原料,但一直在各地采購,量少,太妙山需求量卻很大,買的不夠用的;從眼前的硫磺礦看,暫時還沒被人開采,大概是因為毒氣太重,無人敢接近的緣故。


    二十多天下來,蛇島漸漸的有了一點生活氣息,賭場沒有了,家家戶戶不能等人發銀子,本身就是漁民,趕海、漁獵是他們的生計,如今有了大大小小的船,他們開始出海,收獲頗多。


    蛇島上的居民漸漸有了笑聲。


    江大川住在衙門內。之前蛇島衙門已經被焚毀,如今已有居民搭好簡單的房子,這裏用工的規矩和太妙山一樣,又距離內陸很近,漁民有活幹有錢賺,開始陸陸續續前往臨近四壩府采購。


    衙門內卻一直沒有歡顏,江大川心頭沉重,哈依自從醒來之後,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呆呆地盯著他看;何六娘和安安形影不離陪著她,也不知道勸些什麽好;縱然是展顏歡笑,也看出極為牽強,眾人內心始終壓著一塊石頭。


    這一日,江大川和桃花仙子、耶律靑鳶坐在碼頭,眺望大海。耶律靑鳶輕聲道,“宗主,哈家人是否就要攻打這裏?”


    江大川點點頭,“蛇島應該是哈日和一個重要的戰略布局要地,昨日勾雀樓來信,哈家已經出發了。”


    桃花仙子道,“咱們的黑曜巨石陣已經布置好,奉武宗都準備好了,不怕他們。隻不過,他們的黑油倒是很厲害,你知道的,我屬木性,最怕火燒。”


    耶律靑鳶垂首道,“不知道哈伊看到哈家人前來攻島會是怎麽樣的心情。”


    江大川長歎一口口氣,“其實,我內心並不責怪哈伊,太妙山的成長需要血與火的淬煉,就如同我的武道之途。哈伊自有哈伊的苦處,不用勉強。靑鳶,去準備吧。”


    耶律靑鳶點點頭,當即離開;正在此時,陡然聽到身後遠遠傳來一聲聲怒吼,江大川一驚,身形暴起,帶著桃花仙子禦劍飛行,急急奔去。


    臨時衙門搭在蛇山一處山腳下;此時,衙門已經被拆毀,四處著火,團團奄奄一息縮在地上,熊大怒吼著不斷的揮掌破開燃燒的木頭,似尋找什麽;身邊十幾個陰體散滅,隻剩下幽冥鬼火懸浮著。


    江大川心一冷,急忙把幽冥鬼火收在五行陣內,跟著幽冥鬼火內十幾道元神鑽進江大川識海;這十幾個姐妹齊齊跪倒說道,“宗主,有一個女子突然襲擊衙門,我們十幾個人無法抵抗,被擊散陰體;六娘和安安,被她抓走了;哈伊也跟著走了。”


    江大川隻覺得耳邊“轟”的一聲炸響驚雷,十幾天以來,數千陰體在蛇島反複探查,確認沒有哈家的人了,他這才放心;就這,還讓十幾個陰體隨時保護著。


    沒想到,陌離竟然突然殺出,防不勝防,更把何六娘和安安都抓走;江大川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知道不怪這十幾人,她們的陰體都被擊潰了,自己和陌離打都很吃力,何況她們?


    扶起她們,問道,“有沒有說什麽?”


    “那女子說,奉武宗不退,就,就殺了六娘和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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