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狼兵後,將是五萬先鋒。


    江大川、南雅、豫止、陶七指,以及元琢和其麾下諸將清楚,奉武宗再厲害,在五萬先鋒麵前,不過是以卵擊石而已。江大川早已放飛雲鷹,甚至連團團都被他放出去,時刻觀察敵情;斥候更是成隊成隊的來回通報。


    龍門關真正的考驗來了。


    江大川問南雅,“北境為何會有這麽多狼兵?”畢竟南雅前往探查過。


    南雅說道,“二十年前,我陪同師父玄雲子前往北境,過郎氏部,直抵天脈山腳下,天脈山縱橫萬裏,峰高入雲、千年冰雪,彼時我與師尊半個月方登頂,天脈山上向下看,世界茫然一片,無邊無際。那時候,我們見到天脈山北側風暴無數、風雪如刀,這不是人、獸、妖可以生存的地方。師尊告知,此乃極北之涯,便是我們這一方界的盡頭。此番北境突然出現如此多的狼妖,甚至有五萬先鋒,蒼狗部無法知曉,恐怕,此乃其他方界入侵。”江大川明顯感覺到虎子抬頭。


    除了江大川,其他人大吃一驚,豫止說道,“老夫從軍多年,武道也浸淫大半輩子,倒第一次聽說此事。”


    江大川歎口氣,當即把鐵劍道人的話轉述了一遍,他說道,“靈山之墟,我曆天道九雷,天道九雷起初斷我軀體、滅我神識,後來通過九雷我才發覺,五界不穩,尤其是,我看到了幽冥界已經吞噬一方界。隻是,我不知道這狼妖卻是如何進來,北境究竟發生了什麽,此番戰後,我必須要前往探查。”


    元琢跟著元啟從軍以來,漸漸的由身邊親隨被培養成趙國北境支柱,可以說,他的眼界、膽識非一般人能比,但,當他聽聞五界之亂時,徹底懵逼;眾人更是,世界觀被幹得稀碎。


    江大川說道,“諸位也不要喪氣,滅掉眼前之敵才是關鍵,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見亂世拯於危亡,是我等本份,武道為何、從軍為何?諸位,身後就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的中原。”


    桃花仙子咯咯咯笑道,“果然是我桃木妖主。”


    南雅正心蕩漣漪,聽桃花仙子這麽一說,氣得臉色一冷,又不好發作,她總不能在這吃醋撒嬌,堂堂一國國師,不要麵子的麽。


    南雅說道,“此次五萬妖兵前來,我前往探查,但狼兵敏銳,我們無法靠近,隻是,似乎不光有狼兵,亦似有人語,恐怕是武道中人,敵人來得太快太突然,我們探查的消息實在有限。”


    江大川點點頭,哈家也這麽說,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打探,但,此番北境被推得太快了,以至於很多消息都無法傳達,摸不清敵襲。這種知己不知彼的情況,實在是大戰之忌。


    元琢虛心請教,“豫前輩,如何製敵?”


    豫止說道,“我與宗主均已商議過,五萬眾,兵勢凶猛,好在龍門關這裏地勢很好,利於防守,諸位同心、將士用命,不一定會敗。”當下,諸人細細商量防守事宜。


    眾人一直商議到天黑,元琢歎道,“北境幸虧有子爵大人前來,奉武宗可謂是天下第一宗。”


    晚上,江大川被南雅跟著,實在沒機會溜出去和淺淺私會,這其實是南雅有意為之,自己可以吃得,別人不行,何況在她眼皮子地下;而且,這都啥時候了,各路消息傳來,明日五萬狼兵抵近,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江大川心底其實同樣難安,他摟著南雅說道,“天道九雷後,我知道景華之土被幽冥界吞噬,卻不知道我們這一方界已然混亂,南雅,我最近常自責,更覺自己力有所不逮。”


    南雅看看桃花仙子不知道跑什麽地方了,偷偷親了他一口說道,“天道崩壞,這和你又有什麽關係。想必你知道了我與元啟私下相商之事,你不要怪我,我隻是不願意讓你過早卷入朝廷之爭。”


    江大川歎道,“靈山之墟前,如果我知道,定要打你小屁股;如今,所謂的太子結黨這種小事,我早已經不想過問了,我想要的是,早日生境,破宗師境、入聖師境、達元師境。”


    南雅驚愕道,“元師境?”


    江大川又詳細講了鐵劍道人提到的武道境界。


    半晌,南雅說道,“武道之途漫漫,我卻已經被你追上了。”江大川咬著她的耳朵說道,“我欲與君長相知,長命無絕衰,無論什麽境,你都是我的南雅。”


    這麽不要臉的話說出來,火鳳和虎子已經免疫了,這一禽一獸在識海內逗著江大川尚未成熟的元神玩,隻當沒聽到;南雅卻大為羞澀。


    跟著江大川說道,“北境出現變故,我必須要走一趟。”南雅點點頭,“我同你前去,之前我沒有說太多,其實,二十年前我師尊在天脈山與人大戰,玄商劍也是那時候丟的,師尊以為大恥,我不便多講。”


    江大川問道,“師尊二十年之前在天脈山大戰?”


    南雅點點頭,“二十年之前,有武道中人在趙國境內行凶殺人,禦前司派了多人圍剿,後才得知,此行共三人,均是聖師境下品;我師尊立即追殺至極北之涯,在天脈山頂與三人大戰,殺一人,滅一人元神,讓一人逃脫,師尊以聖師境上品之能,也身受重傷,玄商劍更是被擊落山頂。那時候,我們便懷疑極北之涯將有大變,所以,此番北境有亂,我便頭一個趕過來。”


    江大川問道,“玄雲子師尊如今在何處?”


    南雅輕輕說道,“正在極北之涯。”


    江大川啊的一聲,問道,“為何?北境不是很危險麽?”


    南雅搖搖頭,繼而紅著臉說道,“師尊不告訴我,隻說他要看著北境。你放心,師尊要想不讓人發覺,找是找不到的。他,他說,你一定會前往北境,如果,如果你去了,讓你帶些好酒給他。”


    江大川大喜,捧著南雅的小臉蛋“叭”地親一口,“那是自然,好酒早就為他留著了。”


    一瓣桃花落在江大川眼前,江大川伸手一捏,桃花化為細細粉塵,江大川豁然起身,說道,“紅雨傳信,來了!”


    東方日出,晨曦如金光;不周山脈山影重重之下,龍門關前似地動山搖。


    哨崗上,元琢居中,江大川和南雅居左,右豫止居右,北山營已經抵達,卻分兩列為後備軍,雲山關的將士居中在前。


    眾人看去,遠遠的無數狼兵列陣而行;狼兵分為三隊,每隊約萬人;三隊中間有約萬人左右的俘虜,或者是蒼狗部的,或者是北燕、齊國,甚至趙人;三隊後有萬人隊,以白狼為駕;這萬人隊後是狼頭帳,想必蕩山將軍就在這裏,中軍帳一側及後側均有無數軍士列陣。


    不多時,聽到轟隆轟隆的擊鼓聲,萬人俘虜被催逼著上前,身後一個萬人隊跟著;元琢神情冷冽,拔出長刀,喝道,“死戰!”


    龍門關諸將士齊聲大呼,“死戰!死戰!死戰!”


    一萬人俘虜被驅趕著,皆是北疆百姓,有老人、婦女,甚至是幼童,他們跌跌撞撞,一路哀嚎;身後有許多狼兵持刀吆喝,但凡走在最後的,早有箭羽當場射死。


    龍門關三家商號諸多人都在城牆上,眾人不經沙場,見此形情深感不安,裏麵的人還有自然有這三家的。北山營的軍士已經有所鬆動,但,雲山關的將士,一動不動,任憑這些人哭嚎著奔來。


    江大川見識過,當年蒼狗部擄掠趙人,逼著趙人衝關,將士們沒有一人猶豫;此刻一丁點的猶豫、混亂,都會帶來決堤之患。


    一箭之地,元琢並不猶豫,一揮手,無數箭矢飛起,南雅看到有不少婦女抱著幼兒,朝著龍門關跪拜,跟著箭如雨下;有人掙紮著一步一步朝前爬,有人舉著別人的屍體,有人到處亂跑。


    不遠處,萬人隊白狼兵頗有紀律,舉著巨大的盾牌,緩緩向前;俘虜們終於崩潰,忍受不了不斷的被射殺,有的人大叫,“左右反正是活不了了,衝過去啊。”成千數百的人群,紛紛向甕城兩側躲閃、衝擊過來,元琢早有準備,兩側俱是強弩,鐵弩射出,可洞穿四五人。


    龍門關前,人間煉獄。


    奉武宗的人從未見識過如此陣仗,個個義憤填膺,心中怒火在燃燒;南雅雖然是一代巾幗女英雄,此刻卻渾身發抖,縱然是她宗師境上品的修為,卻依然無法遏製顫抖,似乎精神都要崩潰。


    江大川輕輕握著她的小手,渡入一縷元炁,虎嘯道,“今日之仇,今日報之,諸位,且赴死,我奉武宗將為諸君殺盡妖人!”


    全軍為之一震。當下,江大川對南雅說道,“你在此護陣,我要鑿陣,片刻即回。”南雅當即跟著要去,元琢和豫止均搖頭止住。


    當即禦劍直撲而下,剛飛出甕城外不足百步,幾百支長槍挾著疾風急速飛來,江大川遠遠瞧見,兩人高巨大盾牌後已經推出幾百個床弩,對著他激射。


    江大川大喝一聲,妖刀虎牙出鞘,對準長槍“呼”的一刀劈下,眾人聽到“轟”的一聲,刀體劈斷數十個巨盾,江大川卻也跌下下來。


    江大川正待向前疾衝,哪知道身邊無數的老人婦女紛紛圍上,有的甚至不要命地撲上來,試圖抓著他的衣角。


    溺水的時候,哪怕是一根草,都會死命抓的。


    江大川渾身一震,太平掌法第二式“推山”打出,巨大掌體震斷前方俘虜身軀,跟著“轟”的打在前來的巨盾上,兩個巨盾立時破裂,身後十幾名狼兵被拍得遠遠飛起。


    太平掌法打出,身前一片血肉模糊,無數人在耳邊哭喊,有人說道,“這人也沒有把我們當人,弄死他。”幾百名老弱赤手空拳圍過來,江大川感到腿上一疼,卻是一個二十多歲滿臉血汙的女子一口咬在他的腿上,跟著這女子被後麵的人踩踏致死。


    江大川飛身躍起,不召玄鐵劍,半空中左掌射出巨大元炁劍、右掌激射出元炁彈,元炁劍“噗”的一聲洞穿一個巨盾,餘力未歇,跟著刺死盾後十幾個狼兵;元炁彈同時在一側炸開,巨盾炸碎。


    此刻,江大川距離巨盾約有五百步,身邊的俘虜越來越多,江大川一腳踢炸身下一個人,跟著衝天而起,眼見幾十隻長槍又射來,半空中急速轉身,妖刀虎牙奮力直對萬人隊衝過去。


    淺淺、安安、慕容昱、落雨看得雙手發抖,咬牙切齒;床弩不斷的射來長槍,越是靠近越多,速度越急,眼看隻剩下兩百步;突然狼兵前陣後有十幾個人放低一麵盾牌,兩個身穿黑色長袍、臉上俱是紋身的倆人跳至盾牌上,盾牌一彈,倆人對著江大川撞來。


    江大川幾步躍起,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麽人?”


    這兩人同聲大叫,“蕩山將軍座下先鋒將,看拳。”這兩人一前一後,後者雙手搭在前者肩膀,前者半空中對準江大川一拳打出,黃色拳體激飛而來。


    江大川落地,大喝道,“看我破金剛拳!”一拳“摘月”對上打出,眾人看到巨大金色拳體“嘭”的一聲擊碎敵方拳體,跟著打中尚在半空的紋身黑袍人。


    這紋身黑袍人當即渾身衣服炸裂,噴了一口鮮血;隨即兩人落下,不斷後退。身後的人同樣吐出一口血。


    江大川一刀周身劃過,十幾個圍過來的老弱慘呼,斷手斷腳,他已經完全顧不到,大叫,“先鋒將居然也是宗師境中品的實力。”他這是傳聲給龍門關的人,龍門關上眾武者臉色一沉。


    跟著江大川一指激射,元炁劍戳中倆人胸膛。這倆人大叫一聲,前者向後看一眼,倆人同時點頭,竟然再次躍起,對著江大川撲過來。江大川單掌舉高拍出,眾人聽到“轟”的一聲,這倆人就在空中炸開,一陣血雨落下。


    元琢兩手扶著城牆,十指用力顯得更加蒼白,冷哼道,“他們這是要自爆。”


    這倆人剛炸開,木盾後再次一同躍起五人,使著長劍,江大川大喝一聲,妖刀虎牙黑氣衝天,霸刀第二式“裂雲”橫推出去,五人頓時被上下一分為二。


    至此,木盾後的狼兵有了一點點驚懼,江大川全身金光閃閃,右手刀體黑煞如萬虎怒吼,左手雙指並攏,元炁劍如長虹落日,一個人直衝進萬人狼兵,所到之處,方圓十丈之內,無一生還。


    不到一個時辰,萬人狼兵死在江大川一人手裏的,竟然有三四千人;江大川渾身是血,一根長槍從其胸膛穿透。


    但,狼兵悍不畏死,一直不退,哪怕被元炁劍洞穿,也嚎叫著拚下最後一口氣衝上前;甕城諸人越來越擔心。豫止正待呼叫,這時,突然聽到敵陣後有鳴鑼之聲,跟著狼兵不再向前衝,有序後退,絲毫不亂。


    甕城諸軍士都看傻了,全城安安靜靜地看著江大川不斷的揮刀、出劍,眼見江大川身邊狼兵退卻,慕容昱和落雨大喊,“虎煞!虎煞!”


    跟著甕城沸騰、龍門關沸騰,“虎煞!虎煞!虎煞!”氣勢磅礴,如山嶽崩塌、怒海驚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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