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四章話在船前說


    隻見蟒柱破碎落墮後,隨著一聲壯大的鼓鳴,天幕上仿佛嘯鳴著蹙集飛行的群鳥。


    平行而稠密的黑色線篆,群翔時,彌漫著隨海風散射而放大的蜂鳴聲。


    在明亮的太陽光照耀下,顯現著精致敏捷的銳意。正是海戰中冰盧厝人擅動弓弩的響颯箭。箭鏃仿佛“照耀”向盾馬首船的一道道團簇緊湊的黑色光芒。


    盾馬王海路羅拉正正要拓綻臂膀,訴諸強悍的法力控。卻見海步金華道:“王尊且退。不要著了他們的道兒,消磨武誌法力控。”


    隨著護衛海步金華的話,盾馬王海路羅拉猛然後退。


    早就蓄勢待發的海步金華,身形帶著猛禽般匍匐下潛的蟄伏,彈動的身形姿態蓄滿勢能控,淩空飛躍而起的瞬間,強韌湍旋的身形姿態,一同帶動猛烈渦旋的鏈狀飛錨。


    頓時,盾馬首船仿佛被一道漸次膨脹的渦風籠罩。皓白的風幕輪廓從模糊變得明亮清晰,顯化出剛颯重疊的風刃。那些“照耀”而至的黑色光芒,就是攢射的繽紛飛箭。不是被驅散的鳥陣,而是被皓白風刃斬碎成濺射新光的流鏃。


    海麵上,緩和蕩漾的藍波上,簌簌簌地發響著,落澱了一層灼燒的火星子。散發出一絲絲靛藍色的煙篆。


    直到“照耀”的黑色光芒完整消失,海步金華這才恍惚而現。


    他依然保持著帶有蓄勢進攻的側立。瞬間凝靜的片暇之際,他懸浮右臂,迎著那些自冰盧厝船鼓看過來的目光。垂直著,緩緩地落降錨頭“飲噎”海水時,又猛地拽起,隻見熾熱的貓頭帶出一串燃燒的海水。那串海水驟燃,驟滅。隨風散發著縷縷藍煙。


    冰盧厝首船沒有再靠近盾馬巨帆的船隊。但是,並沒有迅速調換水路。依然與盾馬巨帆並駕同行。


    此時,浩瀚廣袤的深海區,兩隊龐大的高帆船載,帶有武誌對峙的巍峨姿態,更加昭著海航境界的雄壯和宏闊。


    盛夏豔陽下,碧濤濺射的噴薄浪箭,仿佛被陽光點燃的白色火焰。帶有敏感立體投影的浩浩船帆,在大自然野性調諧的光感和色差裏,仿佛壯麗蓬動著滑行的雪雲。


    凝煉這武力與殺戮,激蕩著狹長浩蕩的傾斜海風,背景襯底的天穹,廣袤無垠的浩廣之藍,在天際端接壤得渾然一體。


    高耀之光照射裏的海洋,所有的形狀都會被藍色修飾出美弧和光韻。大海,弱化了那些有限狹小方寸的黑色鐵戈,以豐沛的海鏡的反射光,渲染了堅硬的船載,無盡加飾了流體中固體所散發出的、帶韻光的完美。


    “王尊啊,我能夠感受得出:這些有備而至的冰盧厝船鼓,暗蓄著籌策論秘匣裏的目的刀。”巾麥儂道,“冰盧厝人的可怕在於,他們崇尚彪悍力量、嗜好手段,敢於直視海航健旺的盾馬巨帆,那是因為無形擁躉了我們未可看得見的高能。”


    “是的,護駕尊。我剛剛也有過這樣的預感。隻是,憑借盾馬海航的慣感,他們的船鼓不是遠航的牢固保證。我想,他們真實賁盛力量、鏖戰的時空區間就在這裏了。”盾馬王海路羅拉道。


    “嗯,你剛剛說到冰盧厝人的可怖時,我還要補充一句讓盾馬人非常介意的話。那就是……”巾麥儂看罷一眼那些冰盧厝船鼓高桅上鮮豔旗幡上的圖騰。


    盾馬王海路羅拉聽罷,道:“當然,我更希望在大海上等到徒手可以砸碎的、冰盧厝人的祭祀方錘。在盾馬大地上,那是日夜懸浮在我心頭的噩夢。現在,在大海上,我想正好是磕掉這個孽根的時候了。那樣,盾馬人和整個冰塬大地其他族人的心裏,才能懸掛一輪驕陽。”


    巾麥儂似乎還要再說些什麽,但她最終還是沉默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當冰盧厝首船上終於豁現一個人影的時候,盾馬人才發現:那並非飾尊洪疊邇厝。而是冰盧厝的鐵騎總禦洪煉達兒。


    洪煉達兒神情並沒有因為剛才冰盧厝攢射的箭鏃被盾馬人攔截和銷毀而震驚。他不顯怯懦地命令舵手,馭船靠近盾馬首船。


    而盾馬的護駕船已經敏捷調變姿態,強韌地阻隔在兩船之間。巾麥儂將兩端有堅實疙瘩的粗繩挽結在腰間。敏銳的右手勾掛住——紮在甲板上的鋼叉。她看著洪煉達兒道:“冰盧厝的船主,在堅固的冰塬大地上,越界的鐵戈如果不慎抻出一半,越界者就應該自行折斷那一半兒的鐵戈,以示對觸犯異族神靈的懺悔。”


    “在海上,我第一次聽——給冰盧厝人立下規矩的話。能說的仔細點,以便冰盧厝的太陽神也能夠聽的清。盾馬人。”洪煉達兒用盾馬語,道。


    “可以。在盾馬法寨的石典中,有言曰:因為神意的秘密可以觸達靈魂,而且,是不可以解釋的。真正的方法論歸於完美無瑕的神聖法典。石典又曰:神靈知道造化的界限,交給正法來使用。剛才,在盾馬首船與冰盧厝首船中點,盾馬人呈現一道水柱,那意味在此處相遇為安。可冰盧厝人逾越中點,攻以箭鏃。”巾麥儂道。


    “對,本該他們自己折斷的箭,逼仄盾馬人折了。這些箭掉進海裏,海神知道。而他毫無懺悔之意。”荷東附和道。


    洪煉達兒聽罷巾麥儂的話,道:“這些在盾馬大地上,那些石頭說的話,在大海上,對冰盧厝人沒有用。在冰盧厝,太陽神通過祭禮司儀,將威儀和力量交給了飾尊洪疊邇厝。在冰盧厝,帶著王者的旨意,就是沒有犯神的道理。”


    巾麥儂微笑著,搖搖頭,道:“你既然提到冰盧厝的祭禮司儀了,說這樣的話兒,就應該同樣讓祭主知曉。因為在冰盧厝,祭主是將神意按祭禮傳遞給王尊的。”


    “護駕尊,說得對。他要是能夠回答確鑿你的話了。我想冰盧厝的太陽神會告訴海神。那樣,他就可以被盾馬人的戰船饒恕過了。否則,那就是一個隱晦變節的災禍了。”荷東道。


    “他除了講錯話兒,而且也固執。這樣的頑木唯有執著的盾馬人可以敲打。”普雷撒道。


    “在盾馬,石典曰:盾馬人啊,在太陽神或海神麵前的道理,說不下去了,那是一顆心有過的兆。”珂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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