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二章不空石


    “兄王典,在給你說話前。火瑟語係的修辭令在此先奉言——神聖的船王玉兆馬舢。”隻見錫攀從火石羽焰古堡的石階走下來。


    “隻是你來遲了。弟王典。”龍焰飛督道。


    “一點兒都不遲。兄王典。在你撥亮玉兆馬舢祠堂裏火燭的光芒。誦罷祭祀的祈禱辭。我就知道:火石羽焰神靈的瞳孔看見來什麽。是有人將玉兆馬舢火燭中的一枚光芒撿走了。我想,就是那枚光兆招惹了海神的憤怒,於是,海神派遣了巡海施暴的惡煞夜叉了。”


    “你比喻的話,一點兒也不錯。但是,我幸好做了一次船王玉兆馬舢的護法。現在,羽焰火人安然無過了。”龍焰飛督這樣說話的時候,緩緩盤結起右手握控的鐵鏈鞭。


    “嗯,是這樣子的。那兩個鬧海的羽焰火人。是從惡煞手中掙脫的幸運者了。”弟王典錫攀道,遂將目光看向大海裏的瑟諾汀和勁真躍泰,“還是不說‘幸運’這樣的修辭令了。船契曰:在火石羽焰,含糊的語法,就像生長一半的、尚未成熟的植物。我是因為看到他們還是孩子,才這樣說的。”


    此時,明亮的豔陽依然耀目。大海上,紀颯和篤利駕馭“馬船”,看著那個不遠處的瑟諾汀和勁真躍泰駕馭的小舢板。兩人沒有再去追逐。


    “在大海上,聽過兄王典龍焰飛督說過:對於羽焰火人而言,生命最快的手腳,也隻能是一件鈍器。嗯,我剛才看見海岸上站立的兄王典龍焰飛督了。”紀颯道。


    “是的,我也看見了。顯然,那是護法時祭祀中的張力控。隻是,瑟諾汀和勁真躍泰渾然不知。”篤利道,“不管怎麽樣,羽焰火族又多了一個‘馬船’。而且,我甚至發現:瑟諾汀和勁真躍泰駕馭‘馬船’的手腳,並不比我們差。”


    “羽焰火人的‘馬船’是神聖的船王典賜予的。是冰塬大地上海航最卓越的盾馬人,冰盧厝人和獵司裏迪人最難以通曉的一道奇門。即便那些盾馬人可以駕馭盾馬巍峨的巨帆。但是,羽焰火最好的‘馬船’,應該就是兄王典和弟王典了。因為,他們是精通火石羽焰船契的祭祀者。”


    “但是,在獵司裏迪《黑白法柔》詩闕中,最古老的一部分詩闕中,有這樣的教誨:


    最好的物什,沒有。


    最好的無限論,沒有。


    最好的有限論,沒有。


    最好的修辭令,沒有。


    最好的祭禮法器,沒有。


    冰塬人啊,


    所謂最好的,


    是我們有形的感官——


    所能夠知道的罷了。”


    篤利說著,誦罷了自己曾經背誦過的獵司裏迪的詩闕。隻是,此時,他所誦的詩闕,是達昂火瑟語係的。


    當他說罷這些話的時候,頓時,顯得滿麵通紅,因為,在火石羽焰的船契裏,有言曰:羽焰火人,你要深知——為了終止精密確鑿的智慧,神靈變亂了原初的語法。


    於是,紀颯笑著安慰篤利,道:“沒事,用變化了的修辭。那是因為——為了可以詮釋,那是因為我們唯能夠這樣做。我想,你說的這些話,對你而言,已經是紀颯聽到過的、篤利說過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篤利趕忙向紀颯致意一番,道:“我聽到了非常好的回答。”


    兩人說罷,遂飛快地調轉了“馬船”,向午後斜陽照耀得仿佛白銀一樣閃閃發亮的海岸駛去。


    當他們再看向大海的時候,海漁區的大海已經是完整的純藍色,優雅舒朗的海風,在靜光照耀下,以風頻梳理出均勻完美的漣漪。高天上,潔白卷舒的流雲在海麵上投落明暗倏忽的光影。瞬間意象完美的時空,仿佛就是一千年前,一萬年前的歲月。美到感覺停滯了,靜到景致變成了永恒的固體。


    當紀颯和篤利係好船隻,轉首之際,忽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早就上岸的瑟諾汀和勁真躍泰已經被兄弟王典龍焰飛督和錫攀堵在火石羽焰的山口。


    “馬匹牧過了嗎?”龍焰飛督問。右臂上緩緩纏繞上沉重的鐵鏈鞭。


    “牧飽了。我們穿越了冰盧厝,在獵司裏迪找到新鮮健旺的高草。兄王典。”勁真躍泰道。


    ““除了本家的,紀颯和篤利家的馬匹也牧飽了。每個羽焰火的勞力馬匹,都是滾圓的肚囊。香草已經滿得溢到他們的喉嚨。兄王典。”瑟諾汀道。


    “嗯,那剛才去哪兒了?羽焰火的牧馬人。”


    “剛才,我們去盾馬的底底忒了。據說那兒售賣最華麗的馬韁。”瑟諾汀將勁真躍泰支到一旁去。


    “那買到的馬韁呢?”


    瑟諾汀眨眨長長的睫毛,忽兒驚詫地看著勁真躍泰,道:“是啊,馬韁呢……嗯,糟糕!我忽然記起來了:我們先拿了馬韁,忘了付幣。後來,我們付了幣,忘拿馬韁了。是不?勁真躍泰哥哥。咱們這就去取回來吧……”


    兩人正要走開。


    就見龍焰飛督走近忽然走到一個灌木叢,一把拽出——掩埋在草叢中的小舢板,大聲喝道:“你是給這匹馬買的韁繩嗎?”


    瑟諾汀頓時滿臉通紅,飛快地掩上嘴巴。再也不語。她終於脹紅臉頰,向兄王典致禮,道:“火石羽焰的尊者,我們下海了。就是想看看瑟諾汀和勁真躍泰駕馭的小舢板,會不會是羽焰火的馬船。沒想到,我們遭遇了可怖的海風暴。”


    “不過,這還不最要緊的。”龍焰飛督怒視瑟諾汀,道:“我問你:你是否摘去了——掛在船王典玉兆馬舢祠堂懸掛的一枚珍珠。”


    “是的,尊者。聽說那是火石羽焰無求不應的護符。我隻是想要祈求它賜予瑟諾汀和勁真躍泰擁有馬船的特技。”瑟諾汀解釋道。


    隻見龍焰飛督和錫攀一同震恐不已。


    “那可不是一件精致的靈器或法器。而是連我們也不可以隨便觸碰的災難,被稱呼為火石羽焰最重的法石。觸碰它,足以觸動失控的萬劫。”龍焰飛督道。


    “是這樣的。船王典的玉兆馬舢上雕刻的達昂火瑟語係的契句,都是被法石災難磨礪和精校過的。法石,也被成為不空石。唯有在祭祀時,被王典觸碰,才是無過的。”錫攀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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