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三章火石羽焰


    洪煉達兒心裏清楚:作為冰盧厝的祭者護,修武真要阻撓自己接近堡嘉珥的話,肯定不是這麽樣說說算。顯然,語氣裏帶有某種嘲諷。


    修武眼神傳達的意思是:像你這樣飾尊已經不願意搭理的人,找堡嘉珥也沒用。


    晨祭後的冰盧厝大地,狀態複燃生動的鐵騎又在曆練和調校一匹匹健碩的高腳馬。


    那些混牧在族界上的羽焰火人,馭馬時高頻躍遷的手腳,歡朗地驅馳他們心愛的馬匹,仿佛滾動的雲輦一樣肆意遊弋馬群。


    羽焰火在冰盧厝族人的眼裏,僅僅就是一處彈丸之地。地勢貧瘠而又惡劣。


    盾馬人、圖蘭人和侖陀人祭祀的時候,偶爾觸碰時空惡兆了,經常會說道:“神啊,別將我拋棄到——冰緣大地上,幹枯得隻剩餘下火焰的地方。”


    他們所說的“火焰的地方”,就是指大地上滿是石礫,連草木也討厭生長的羽焰火族。


    這也正是羽焰火人被迫與其他族部很容易混牧的現象。


    所以,盡管羽焰火人精壯敏捷的戰馬很出名,但是,依然不被冰塬大地的其他族部所在意。


    但是,羽焰火人在劣境中建造的城堡,崎嶇俊拔,而又堅固異常。那樣陡峭的高度差和懸空築構,足以讓看著的人們頭暈目眩。


    原來,這些畸形張揚的物構,正是按照大地原材,精恰取勢,淩冽粹拔成驚險鋒棱的結果。因為,那種淡色係石頭隨勢造就的城堡,在冰塬大地造勢最為高拔。


    每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城堡時,那些陡峭的輪廓邊緣,就會燃動朝霞赤紅鮮豔的飛光,因此,冰塬大地的人們就將城堡喚作火石羽焰。


    盡管火石羽焰造勢異常壯觀,但是,在冰塬大地人們的眼中,那依然就是貧瘠的象征。


    所以在諸部族中,羽焰火的真實含義,並沒有它的名稱那樣生動和迷人。


    雖然,這是一個彈丸之地。不過,崎嶇俊拔,反而變作護佑羽焰火族人的一道天塹。在羽焰火人的心裏,火石羽焰,按照羽焰火的語法解釋就是:不可征服者。


    唯有那些善意的人們會將它解釋成為吉祥鳥。


    火石羽焰,懸崖式的物構,就是截麵式一道垂直狀劇燃的火。


    那樣驚吒到心靈的挺拔,就像羽焰火人的性格。熱烈、粹拔出性靈張力的極端。


    這些極致狀態中生存的羽焰火馬,雖然就是冰塬大地勞力馬的一種,但是,卻是勞力馬中的被人們稱呼的火風。與精悍得形格發蒼、硬朗的羽焰火人非常搭配。


    雖然,冰盧厝或其他部族,用羽焰火的馬來形容那些羽焰火人駕馭的小舢板,叫馬船或船馬。但是,那些“馬”,指事羽焰火的馬,同時也是指羽焰火的人。


    也許,正是因為羽焰火族是一個小族的緣故。所以高傲的冰盧厝人總在有意無意地,逃避或躲避著這個貧瘠土地的概念。總在無形規避被羽焰火人同化的感覺。


    所以,即便羽焰火人有上佳的馬匹,然而那些勞力馬種依然是被冰盧厝鐵騎鄙視的對象。即便那些馬匹的膂力勝過那些冰盧厝健碩俊美的高腳。


    不過,唯能讓冰盧厝人、盾馬人敬佩的,就是羽焰火人的漁船了。


    那些精致的小舢板,一經拓開鐵錨,就放馬由韁。


    在諸族部的眼裏,大海上,孤駛的小船中,羽焰火的小舢就是唯一可以穿梭厚重波浪的船。


    於是,人們將他們喚作破障的“馬”。是吉祥開海捕魚的前奏。就這樣,船馬或馬船的名稱便如此傳開了。


    在盾馬,五彩亮湖峽灣的盾馬法寨,那個鐵質的燭台就是盾馬人的燈盞。


    然而,冰盧厝其他族部的人們眼裏,唯有高高的火石羽焰更是其他標誌物構不可代替的高塔。


    在毗鄰的冰盧厝,火石羽焰和輝煌壯觀的太陽神宮殿簡直不可相提並論。更不用說祭祀的威嚴感。


    所以,飾尊洪疊邇厝從來就不在乎羽焰火人。


    更多的時候,他是有意避開——粘著羽焰火族的風俗和族祭。所以,羽焰火族的存在,對於飾尊洪疊邇厝和冰盧厝鐵騎是陌生的。


    祭主堡嘉珥雖然在舉行族祭的時候,遵從冰盧厝族人的規格,不提說羽焰火人的蛛絲馬跡。隻是,在他真實的心裏,卻從來沒有忽怠行祭時,一顆平等心照射萬化的密宗。所以,他對羽焰火人的判斷上,從來沒有隔閡感。


    當初,製造冰盧厝船鼓的時候,安置的鼓具備深層含義。除了敬祝海神,結納士氣,探知波浪振頻的水流信息,還有搭配“馬船”的高能飛箭,並傳令統禦。


    可是,飾尊洪疊邇厝對之略顯忌諱。所以,堡嘉珥即時放逐了“馬船”的策略。


    不過,在堡嘉珥的心裏,從來沒有忽視羽焰火族的力量高弓。相反,在盾馬戰船開始統禦海事的情況下,堡嘉珥更不願忘記冰盧厝大地上一個羽焰火族的存在。


    此時的大海上,浩浩蕩蕩的盾馬巨帆,仿佛戰刀一樣高耀著明亮的太陽光,又在冰盧厝族人的視野中昭著威風。


    冰盧厝大地上,那些漁獵的人們又在叮叮咚咚的修葺船隻的甲板、桅杆、繩索和漁具。


    堡嘉珥和恰盧利穿行在漁人們中間,即時感受著這些馭船的水手,感受他們持重的大手力量鋒棱和技能。


    那些還沒有銳化出來的銳利力凸,已經讓共同馭船的堡嘉珥感受到狀態飆升的銳意。


    身旁,那些動態高騁的“火焰”,一颯而過的瞬間,飛翔的烈風帶著犀利的呼哨,仿佛賁力中歡騰馭水的海獸。


    那種動頻,已經不是力量的形狀戈,而是一尊尊煥然活現的生命。


    這是羽焰火人的馬船?


    崚嶒凸顯的腱子肉,蒼黯肌膚緊湊脈動狀的強悍肌肉群,弓背式拓拔——隨手短槳葉的瞬間。呼啦一聲,仿佛長嘯著奔馳而過的馬匹。


    渾整馭船的飆動,隨著船尾斜掠拋起的一幕水簾,已經讓堡嘉珥感到異常震驚。


    嗯,那應當就是馭船如馬的羽焰火小舢了。


    同船的水手不甘示弱,掄起半弧狀的臂彎,木漿深邃地紮水時,同樣激射出一道衝刺競技的水幕,將剛剛傾斜壓抑而至的水簾,覆蓋並壓回去。


    “去吧,這些盾馬的鯰魚精。”


    原來,這還不是羽焰火真正的馬船,而是盾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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