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章踏進法海


    洪煉達兒依然隱忍而沒有發作。他似乎在做一件精悉思索著的事。鄙視一眼修武,不語。


    豁然拔刀的修武,登時心火怒飆。


    初音度立時阻撓道:“護者尊,鬆散的時候,就是他警覺的時候。緊急的時候,就是他心靈安逸的時候。此時,隨勢畸變的心,顯然勝不過氣勢變得優柔適會的他。也許,這是他顯威的最佳時光。”


    修武遲疑地凝視初音度一眼,“嗯……我信任你……”邃將刀緩緩斂起。


    洪疊邇厝看著手中未曾有損的方錘,這才傾聲浩歎,“獵司裏迪的惡魔。”


    隻見,此時的拿格已經收攏“烈鈍”。執斧的鐸倫、獵昂斯、狙金和俊魯柯兒仿佛四座料峭崎嶇的山巒,矗在拿格的後麵。


    鐸倫看著手中緊握的“梟捷”,道:“它,能夠看見自己斫獲的木料。因為它身上洇散著曾經黏連的、獵司裏迪船帆的祈願。”


    “翹起的斧,就是獵司裏迪神靈指津的手。”獵昂斯道。


    “方向隻有一個,但玲瓏手感,彈擊式的調頻有無數種。”狙金帶著瞄射狀,打看斧口白刃那斷截麵式的光芒。目光渴於射殺千裏。


    “刀楔錦繡,屬於浩海般的願。斧,無聲,已斫出一半成型的船。”俊魯柯兒道。


    拿格猛地回首,風張如馬鬃一樣隆騰的浩發,狂浪飛騁於身後。賁出烈火薰燃著黑色煙篆的動態。


    意念中,拿格唯一惦記的馬輦,占據著他此刻心靈最大的疼痛。那是盤動自我力量的心根。


    凝蝶蘿和爾珠盡管知曉:獵者拿格狂野多變的膂力。但是第一次親眼看見痛下殺手的黑暗鴻溝,法相裂碎了一個時空。非常震驚。


    她能夠辨鑒出:那就是極致崩裂的音聲格。比冰盧厝的斷音符刹邇森戈,更具備透心穿鑿的雷厲。


    沒有穿透靈魂的語法,就不具備殺戮靈魂的音聲法相。讓凝蝶蘿驚訝的正在於此。


    隨著拿格猛烈回首的片刻,時空仿佛倒勢煙雲,境界猝變。


    隻見那些守護馬輦的冰盧厝精英鐵騎。已經見識了拿格精朗拔粹的直斧雷霆!被視,如同傾流。擁躉馬輦前行,如同隨勢卷褪的雲。


    初音度立時變得慌張不安。


    他知道:自己神秘的“馬語”咒,此時,不再是一顆靜謐心靈粹生的蓮朵菁華。


    賁靜,心如金。可以承載時空宇宙。


    一絲風動心遷,萬化雄拔,林立成戈。


    心與靈魂一經被裁割,生機的方向和能量,瞬息脆碎。


    修武清楚:此時雖然引領馬輦的就是探子馬。那個反複起勢、執拗牽動勞力馬方向的就是此時的初音度。


    修武知道:自己在初音度麵前,已經無法說出像樣的話,隻好沉沉的垂下腦袋。他感到:自己最後竭盡力量的支撐,開始讓一顆心靈感到異常恐怖。


    “那是他駕馭原始音聲,超前了飾尊完成的一個語法。”初音度道。


    “語法?”


    “對。那種語法精準得就像太陽神的晷針。釋放了無極喜嬗歡躍的力量。此時,我們滯後的動作,隻能歸於他的屬性。”初音度沉思著道。


    修武點點頭。瞬間沉凝的目光變得漸漸清晰。“屬性是命倫,是不可用力量和智識戰勝的。就像任何力量不可改變的心跳和血流。我知道:冰盧厝強韌身軀生長成的法,才是唯一不滅的大地。”


    修武說罷,皈依似的半蹲身軀,以護祭者的口吻說:“冰盧厝的尊!在我心裏,你才是大地方正的法。方錘就是度量萬化的神契。它,對不配擁有者,才是永恒的秘密。我願護祭它。”


    初音度看著修武的背影,點點頭,“一切因為敬畏,才會生長。何況是法啊。”


    飾尊洪疊邇厝看著拿格的背影,“剛才,就是古老的月光注訂正的他。他是語法,不用質疑。冰盧厝的護!”


    洪疊邇厝又道:“他踏進冰盧厝深處,就是踏進法海。”


    洪疊邇厝說話的瞬間,右手執握方錘,一翹。就見方錘青黑色的光芒乍亮。空間頓時黯淡了一下。仿佛青黑光芒照耀空間,瞬間形成的裝飾。


    光,視之可感。就是時空宇宙形狀表達的令。


    “哼!壯勢隻是感官。他即時獲取的快感,尚未走出冰盧厝大地、每一粒塵土所攜帶的法令。”初音度感受空間的暗光。他知道:那是飾尊洪疊邇厝立威的標誌。


    也就是說:冰盧厝的法,正在顯示他的屬性。


    拿格完全能夠感受出:從自己背景曠境颯颯樹立的光棱。時空的風也變的粹硬了。


    拿格飛上火栗子馬的那一刻,生命靈動閃爍的跳躍,放射著新鮮不拘的光澤感。


    洪煉達兒隨著洪疊邇厝再力上翹的方錘,在落寞的一隅裏,同時彌生一臉光潤。


    目光所黏,負重累疊的心相大山,幾乎已經讓他感受到:思覺在感官上承載的重量。


    隻有他知道:心靈其實要比形質萬物沉重得多。


    曾經,洪煉達兒隻是將附著的一顆心,調校到無感狀的空靈。然而,這一刻,卻是要將負載的執念重疊到極重。


    那些加持馬輦的精英鐵騎清楚:洪疊邇厝未曾遭受傷妨,方錘就是真正的護體。


    果然,隨著洪疊邇厝手中振動的方錘,隨之受令一般,那些精英鐵騎頓時飆升烈性鏖戰的威風。


    守,就是立體境界中、被動受虐的傀儡。麵對拿格,緊急狀態一旦錯位,那麽威勢張顯的拿格,就真是他們難以逾越的界限。


    這個一步一重雷的暴烈之手,即便在冰盧厝的大地上,也是敢於肆意絕殺的直刀。


    此時,駕馭火栗子的拿格挽動“烈鈍”,愈是在冰盧厝大地,一種浩然拔力的催悲,讓他渴於親眼看見馬輦方位,親手帶著質感的力量,將意願的距離,瞬間在時空壓縮掉冗長的過程,直接變成有形質物一樣直顯的事實。


    手中,靜靜執持的一把斧,已經隨著攻擊狀態的一顆心,在衝向前方飛騰。


    極致的渴望,已經猝燃成焦灼飄曳的火苗。心靈火灼的攣顫,從心髒屈折彎流出來的痛苦,讓拿格極度渴望——那些痛苦,立時能夠在姿態上烘烘燃燒。


    他已經感受到:空氣有形質狀、流淌的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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