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七章寬口直斧


    忽然間,吱吱嘎嘎的馬輦又持續的響動起來了。重載搖曳著的馬輦,還是義無反顧地駛入冰盧厝大地。車載上滾圓的五根血杉,在西偏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早在外圍接應的冰盧厝鐵騎精英,已經嘩然奔衝而至,一瞬間控製了執著前進的馬輦。


    拿格回首,不再顯示出震驚。他清楚:在冰盧厝的大地上,對自己隻可能意味著重疊的災難。


    當然,對他而言,冰盧厝飾尊洪疊邇厝,依然就是橫亙在眼前、死神拋擲過來、鎖路的一根鐵鏈。


    “拿格,獵司裏迪族有句話:獵司裏迪獵者所在的地方,就是整個森林。獵司裏迪人所站立的地方,就是獵司裏迪。”凝蝶蘿道。


    “對啊,此時,獵司裏迪人雖然站立在冰盧厝的大地上,但是,獵司裏迪人的腳步可以覆蓋它。”爾珠隨聲附和凝蝶蘿一句。


    勒琉賽指向前方駐立的洪疊邇厝,對拿格道:“獵司裏迪的獵者單擄啊,冰冷的狂怒就用熱烈的馬蹄踐踏。勒琉賽之所以能夠站這兒,就是因為:獵司裏迪的單擄,自打離開獵司裏迪的那一天,勒琉賽在獵堡許諾給獵司裏迪太陽尊的半條命,就已經隨之一同進了森林。”


    拿格猛地回首,猩紅暴亮的目光看了勒琉賽一眼,未語。兩人不禁同時流下汪汪的淚水……


    凝蝶蘿和爾珠聽罷勒琉賽的話,也禁不住噗噗地滾落淚珠。


    修武看向吱吱嘎嘎繼續前進的馬輦,他清楚:初音度就在用神秘的“馬語”咒,支撐並掌控著——那匹依然領銜勞力馬隊的探子馬。欣慰地側目看向初音度。


    “我的雙琴師歌帆赤尼說:傳說的月光注共一萬支香頌句。可以穿透大地上最繁難的語法。它有月冠支、月華支和月海支。是大地語法解詞的因果。”


    初音度謙恭地致意修武道:“護者尊啊,我清楚地自知:初音度僅僅是你借此表達好感的一個象征辭。真正的月光注永遠就是冰塬大地的傳說。”


    “嗯,我知道。”修武說著,猛烈驅動的手,從腰間扯過係掛的獸皮裘衣。翻開,讀著上麵古拙鍥刻的字,鄭重念誦道:“一字古音,一卷真經。”


    念誦完經句的修武抬頭,看向初音度,道:


    “冰盧厝護祭的我,


    讀到,就是。


    看見,就是。


    想到,就是。


    ……


    我是加固、監理大地語法的——


    堤。


    你是流暢音聲,


    極致完美的江河。


    月光注啊。”


    修武念誦的聲音已經變作吟哦了……忽而刹止。


    隻見飾尊洪疊邇厝巍然回首,看著護者修武,道:“高貴的冰盧厝的護者祭!屈折的冰盧厝語法,就是大地的立令辭。在此,我將這句你吟哦給他人的話,奉給整個的冰盧厝。能夠感覺到,就是!”


    修武聽罷,倏忽之際和初音度一同躍下馬背,急忙恭示冰盧厝的祭禮司儀,對飾尊洪疊邇厝表達一番敬畏。


    此時,空氣中又飄逸著沒有方向感的、吟哦詩人的歌聲:


    “原始的、


    落澱在大地上的聲音語法,


    茁生出冰塬人——


    獵司裏迪、


    冰盧厝、


    羽焰火、


    盾馬、


    圖蘭、


    侖陀、


    埃蓋爾賽……”


    一聽見空氣中古老吟遊詩歌,吟哦冰塬大地的語法辭。頓時,每個人敏感地立時刹住手腳,不敢隨意打破接近祭祀香頌般的歌聲……


    “古老傳奇的月光注,


    軼逸到——


    隻流落一闕詩歌:


    月冠,代表形狀。


    月華,代表音韻光。


    月海,代表背景宇宙。


    月精,代表辭根。


    月靈,代表運用。


    ……


    無盡的、


    聖言量的——


    月光注。


    古老而紛繁。


    四個蒼古的神代時光之前,


    它能夠生長血肉,


    血肉生長靈魂……”


    大地頓時變得靜謐。仿佛明亮的大地,已經光披滿月或新月的清暉,空間流淌青白色、凝沁的脂膩。


    那些音聲的觸摸,就像柔光的觸摸,生發無盡情味的芳醇香薰。令此時身著古黃午後陽光的人,散放——歲月眷戀的記憶:童趣的泥濘、青春激燃的火楓、時令呢喃歌聲和親情凝視……


    “哦,這原始古舊的吟遊者啊,音聲帶來了整個時空。”凝蝶蘿不禁歎道。


    “多好的語法啊,讓我幾乎想象到獵司裏迪的羅奧那。”爾珠道。


    勒琉賽側頭看看凝蝶蘿和爾珠,“歌帆赤尼就是古老太陽神祭禮的雙琴聲。在光芒下,唯能給月光注說頌,就你倆!”


    凝蝶蘿和爾珠清楚:勒琉賽這樣講,就是直懟冰盧厝人,借音兆給她倆壯勢。便海氣地點點頭,一同看向勒琉賽。


    “你在冰盧厝大地上,說了獵司裏迪最棒的話。”凝蝶蘿道。


    “正義的溫柔,也是兩把刀。歌帆赤尼者,這些古尊,本來就是獵司裏迪太陽神法性光芒的一部分。”爾珠說罷,掂掂手中的皮鞭。


    修武聽罷縹緲遊弋的音兆,初露悅色。忽聞爾珠生紮的話,又猝然生怒。驚吒不安形成極端的亢奮,讓他瞬間變得情狀激烈。


    “獵司裏迪的太陽神?!冰盧厝的護祭者所站處,這話,就是法護刀要蕭殺的、冰盧厝祭禮中遭遇的忤逆辭!”修武噌地再把佩刀。


    洪疊邇厝聽見身後修武的搓刀聲,並沒有阻撓。在冰盧厝的大地上,護祭者所說的話就是祭禮的一部分。此時,沙場也是祭場,立意當在王統之上。


    “沒錯!冰盧厝的護。月光注的音兆能傳遞到冰盧厝的大地上,就是冰盧厝的吉祥。這些強辯的,就是此時法懲的目的。”洪疊邇厝話雖這樣說。心裏真正盤亙的就是:用絞煞戰牽死拿格,相當於更快地推動馬輦走向冰盧厝。


    正當洪疊邇厝這麽想的時刻,隻見一把飛斧颯地,劈麵斫來一道端直的風。


    隻見豁朗飆斧的拿格,手勢控精密調轉,一颯。


    就見白鋒直飛的“烈鈍”,不再湍旋成蓮或梅。而是帶著筆直的光感,將時空破開一道直線,斬向飾尊洪疊邇厝的腦袋。仿佛犀利言辭的直懟。


    逼仄感,讓洪疊邇厝頗覺一絲王統失態、失真的晦辱。仿佛作為冰盧厝王者所說的話,在獵司裏迪單擄獵者的眼裏,已經淡然到——毫無形格物重之跡。


    飛斧寬口,白刃垂直。


    直斧一斬時空隨著颯劃,叭!裂開一道黑暗開裂的狹長鴻溝,鴻溝裂向洪疊邇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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