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神代時光


    拿格有了斧斫,雙手間就能不竭流滾湍促風雲。


    這些力戈已經變得喜悅起來的靈性,那是動感強壯的肌腱所知道的。


    斧斫無垠放任的噴薄勢能,就是因為生命有形感官有力地握過。


    使命,包含——擁有使命一般精嚴的格,與執掌使命時釋放無垠力量喜嬗的萬感。


    在拿格的心裏,他慣於將之稱呼為有形和生長。


    顯然,拿格對於“生長”一詞的感覺是異常敏感的。因為,那個辭帶來的感覺,與他辨鑒意念裏的“生態力”時,一顆心很容易變得歡嬗與欣慰。而且舌蕾也會生津喜悅甘甜的芳香。


    盡管那些都僅僅是莫名其妙的感覺。但已經給拿格留下深深的印記了。


    在古老冰塬大地的傳奇裏,生靈經曆了四個蒼老的古紀:古薩路,什彌,第兌列都和圓嬗。冰塬大地隻有那些祭祀者知道這一點兒古風遺記。並且,將這些過去的歲紀喚作神代時光。


    在那些古老獸皮古卷或者石刻紀事裏,古老的語法裏,沒有“生命力”這個詞語。古紀中最多使用的辭叫做“生長”。


    圖契就是代表原始滿力的身軀和手腳形成的會意辭。


    拿格在原始森林裏,更多看到那些洪荒般蒙苔蘚的古石,用森林音素描述這些神秘符號時,他是迷惑的。


    但是,他總能夠些微聽清:藍魘致歡們將之稱作森林音素的古辭。而且說到最多的修辭就是“生長”。


    來自她們的描述,偶爾也會有四個神代時光的名稱。隻有在四個神代時光的名稱上,原始森林語素才是和冰塬大地的稱呼接近一致。


    但是,冰塬人很不喜歡那些佶屈聱牙的古老修辭。所以,除過他們粗劣地知道四個古紀外,對於遙遠歲月的認知簡直接近荒蕪。


    這一刻,當拿格嫻練調轉“烈鈍”斧斫時,那種歡颯賁力的手感和心靈,讓他倏忽之際感到自己無懼洪疊邇厝的勇氣。


    完好的感覺、兩手可以執握的形狀,瞬間就調諧了竭力征戰的初始狀態。


    果然,“烈鈍”就是拿格的一個使命。一經出功,鋒利與鈍擊敏於在畸變中切換的凶猛招,瞬間彰顯無疑。


    洪疊邇厝發現:拿格以空手釋放的斧斫,反而要比執握在手中的斧斫,更加充滿致命的威力。


    原來,這正是拿格在原始森林裏真正斫木的狀態。一把不斷在飛翔中遞增勢能的斧,其實就是一直“生長”著的力量。


    而且,飛騁中精準斫木的斧,就是用完整的一顆心靈無形握動著在攻。


    而執在手中的斧,力源僅僅來自拓臂位移上的有限膂力,是短暫而僵硬的。而斧斫之力也僅僅是身軀有形力量的一部分。


    洪疊邇厝已經感受到:此時的斧斫,就是冰塬大地上流傳的龍斫。


    曾經,他從未太在意那些深入原始森林裏的獵者,就是製作獸皮裘衣的、針腳最粗糲的裁縫匠一樣。力量就是和一匹烈獸相當。


    但是,眼前這個從獵者變成的采斫工,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形狀。


    洪疊邇厝的左肩顯然被飛旋的“烈鈍”擦傷。


    “傷害到你的人,就是因為:他已經有了一顆傷害你的心。”洪疊邇厝心裏默默道。此時,他敏感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激怒了這個獵司裏迪的單擄。那個單擄對自己的恨就是致命的。


    而且,此刻,五把飛斧一同在時空中吒動。


    這些淩空嗡嗡鳴響著、不斷變局中的飛斧,在空間盤結成各種形狀的局。串聯式飛翔中,一旦形成次第掄斫的頂點攻,洪疊邇厝顯然已經為之感到了震恐。


    感覺,在冰塬大地人的解釋,就是生命還沒有質變的預兆。


    但是,深諳法相的洪疊邇厝,深邃的經受是:感覺就是事實發生的一部分。也就是說:剛才真正震恐的一瞬間,自己已經遭受了一次重擊。


    是的,他感受到了,真實感受到了這個小小人物身上——恐怖“生長”著的力量。


    對壘中,瞬間真實感知到的,就是已經存在的。洪疊邇厝不斷從拿格身上感到這些茂盛植物一樣的生長。


    冰塬大地上的吟哦詩人曾經吟哦:


    “記住四個神代的人,


    是不會枯竭的。


    古薩路,


    是供給人苦難行走的腳步。


    什彌,


    是靈動有光澤的嬗變。


    第兌列都,


    是對古老獸皮裘衣刻辭的敬畏者。


    圓嬗,


    始於自控的善念。


    ……


    可是啊,


    這兒,


    就在神代時光的這兒,


    存在最珍貴的缺詞哦。


    從來就沒有人能夠——


    補上……”


    此時,從曠闊的森林外的冰塬大地上,又傳來了那些吟遊詩人斷斷續續的吟哦。


    拿格聽到:自己在原始森林裏,經常會遭遇的那四個古老的森林音素。那種新鮮感帶來的況味,幾乎讓他快要渾身戰栗。


    他忽然感到:自己撞擊並逾越眼前這個屏障,渾身充滿著無窮激戰的力量。


    盡管他不知道:那些隱匿著神秘道理的古舊詩歌,究竟指意的道理是什麽。但是,那些詩歌帶來的四個神代時光的名稱,卻是自己最熟悉,也是最喜歡聽的。


    然而,此時的洪疊邇厝的感受,卻和拿格的感覺不大相同。


    在洪疊邇厝看來,神代時光雖然是令人欣慰的吉祥辭。


    但是,這個時刻,吟遊詩歌給時空帶來均分的神意,對於拿格更加有利。而且,這些流麗婉轉的長短韻,更接近獵司裏迪族香頌的修辭格。


    顯然,洪疊邇厝已經從拿格佐動飛斧的即時狀態,感受到那種旺力在時空中生長的氣勢。


    “隻喚歸屬我者、


    冰盧厝大地的鏗鏘刀。


    在身上長出那——


    茂木一樣的形狀。


    冰盧厝的太陽尊啊,


    用太陽戰車,


    做最牢固的鑲綁。


    受馭著洪疊邇厝的手腳,


    轍軋過——


    獵司裏迪不羈的斧斫,


    擎——


    冰盧厝神鑄的、


    最猛烈的屈折法戈。”


    洪疊邇厝高禱著。遂右臂彎動、緩緩擎起來的一刹那,手中顯示出漆黑的四棱方錘。


    “那不是祭祀方錘。”馬輦旁,伴護著初音度探子馬的修武,敏銳地道。


    “你在慶幸嗎?護者尊。這讓我反而感到膽怯。”初音度道。


    “為什麽這樣講?臨界勝算,往往需要這種用來立勢的威風。我甚至聽到:吟遊風飾兆的神代時光哦——”修武強調一下。遂調侃曰:“你耳朵怎麽樣,嗬嗬……”


    “你說的沒錯。但最猛的尊,往往嗜好用最缺少的修飾,顯示動作最少的威風。用重戈,往往是用於自我撐弱哦……”初音度敏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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