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海之刀


    素戈路慕從崩塌的冰廓中形顯的那時,他表達硬朗的力戈,姿態其實就是喜悅的。


    他隻是以繁飾的手,調頻形綻法相的最大生動。並沒有殘酷催生出——殺戮裂變的風聲。


    因為,在達昂瑟儂的刀楔令穿沙司儀舉辦前,那些付諸烈性刀戈殺戮的時事,大漠人都是存在很深的忌諱。因為在他們古俗的傳承裏,神靈賜予最大喜悅的到來時,那一刻,美麗就應該完整無缺。


    大漠人喜歡諾守:這種讓一顆心靈能夠心安理得的習慣。


    執意逆違,隻會衝淡神示的全部美感。如果偶遇異兆,或慘烈不可避開的事,他們會拿著土塊,道:“最靈的法,就雕刻在深邃大地的土裏。所以,此刻,就是魔域暫時駐足的時光。”


    陽光下,素戈路慕形態高耀。即便是顯化法相手段,但是,不失剛美態以柔為飾。


    動感的他,就是以祭祀心靈詮釋情態佳俊的高手。敏感的素戈路慕能夠察覺:此時的修武並不會從受挫中,生成對於赫瑟儂拉族神靈的敬畏心。


    因為修武和海弓的一同到來,在他看來,隻能是兩顆心靈形成——對於執念的加劇和銳化,根本不可能輕易收手。


    因為,挾持同來,就是要將兩者各自的力量訴諸極端。


    所以,素戈路慕此時歡嬗諧動,仿佛高貴豎琴統禦音聲境中、真正表達的主頻。


    “他是真正的表現者,尊貴的身上散發著赫瑟儂拉族神靈的高光。我祝,他此時的每一種歡喜都是成立的。”黛蕤絲狄歡朗地催奮奔競狀態的馬匹,將挺拔有力的索瑟長矛斜執而押於背。


    “黛蕤絲狄,你就是祭祀力量銳化出來的前鋒。但我不意看到殘酷殺戮的血色。溫可點兒,就是赫瑟儂拉族女人的寶藏。”薩列昂馬步共諧於後,道。


    “閉你的嘴。這也要看矛尖指的究竟是誰。”


    薩列昂苦笑一下,“哦,意識精真的女人,據說會純粹如神的。”


    “你才知道啊。”黛蕤絲狄回首譏誚道:“當然,我提示你可要擔心兩塊冰。”


    “早知道,還以為你不曉。”薩列昂好笑地道。


    “所以,我手中的索瑟長矛,可不是用來裝飾你說的話的。”黛蕤絲狄白了一眼身後的薩列昂。


    奔競的鐵騎已經震蕩了大地歡響起來的鼓麵。以漸次長旺的風雷,喧囂起空間裏被馬匹拽動的狂風。


    赫瑟樓閣“美泰之典”渲染著素戈路慕行祭的背景。悠長飄逸的樂聲,布陳著婉麗音叢裏飛出來的措辭。牽繞著時空境中每一種聽音者,共頻於祭的感喟。當然,這顯然還不是音聲最旺勢的時刻。


    素戈路慕手形以及身軀微變,都那樣諧整而完美。連貫自然的變步,讓他仿佛動態中高朗迎光的挺拔樹木,正蓬隆地綻開繁密秀美的枝葉。


    那種精致禮儀的裝幀,此時就是虔信。手中有刀,手中也有光。


    喜泰的靈致與法格的維係,此時,於素戈路慕已經渾然一體。


    所以,修武看上去,此時的素戈路慕既是祭主,又是法護。是精密化生境界“一”的、那個可以看得見的載體。


    “但他還不至於接近到神靈。”修武忿忿不平。因為在這個時空,所有淩駕於飾尊洪疊邇厝之上的高姿態,都是修武不可忍受的。


    雖然跳脫了素戈路慕力量統禦的境,但是剛才被驅的力爆之記,猶然未滅恐怖的餘悸。


    達昂瑟儂大地上,穿沙司儀的鐵騎,已經重疊他們每天習慣的踏沙訓練。將旺脈的此時瞬間空間,反而變得更加精美絕倫,意象邈邈。


    海弓手中的刀,就像煦熱中忽然起勢、怒茁而出的一根新草。


    “讓我的意念,毗連到飾尊洪疊爾厝,飾尊毗連到冰盧厝的太陽神。”


    “海弓,你此時說出的話,就是我護祭刀精密維係的神靈。”


    修武和海弓說話的時刻,麵麵相對。注目以禮。


    就是這個——一直暗暗強化力量感頻跳的瞬間,海弓悍然獨拔力戈。右手剛猛地崛起。執刀刺向行祭狀態中的素戈路慕。


    因為,不再受控於修武。卓爾獨拔的海弓,就是一隻堅韌的硬弩。那種在大海風浪、浩瀚澎湃波濤中,焠煉力量的境,已經在長久的凝滯中,徹底爆綻開來。


    海弓怒執狂刀。在心中,躉積的雄沉、厚重的海之力,以湧波之疊,衝刀銳進的時刻,催化——那把撐力的刀,開始因為激烈震鳴而抖動起來。


    他不再拘謹姿態——變作屈從修武意念的傀儡。而是高昂獨拔個我意誌的一把真正精鐵——海之刀。


    霎時,刀尖切入素戈路慕以祭祀統禦的渾煉之境。


    逆向迸射的皓白氣流,仿佛激烈光照的銳意線條。


    司警令的薩列昂已經敏矗浩翔風中、飆調的可怖輔音。他一直警戒狀執刀的一顆心,本來就沒有鬆弛過。


    精敏手勾,調出一意即時賁力的歡流。


    雖然潛在於黛蕤絲狄的身後,但是那種極致敏於捕捉變局的心,其實超越修武和海弓,早就已經以心定格了。這是他能有準備發力的個性。


    而且,薩列昂已經調整了——整個馬夯力的角度與跳變的敏銳光跡。


    嚓地,


    彎弧一樣薩列昂驅壯勢,手刀中已經蓄滿一匹馬重載的夯力。


    隻見,薩列昂灌力殺戮向海弓的刀,並沒有因為磕動,改變海弓銳意猛驅的方向。


    薩列昂的那把刀,逆閃。仿佛光滑地觸碰了海弓的刀而脫離一樣,不著黏連。


    原來,海弓發力推刀,厚重的風凸,已經變作加飾那把刀的堅硬、冰亮的護套。


    修武終於品咂口舌,驚歎一聲,“嘖!”


    可是,伴隨著修武愜意的快感剛剛發生。就見:沒有跟動薩列昂出功的黛蕤絲狄逆力內嵌,掰轉奔競的馬匹,回旋的渦流凝以狂暴囤積的勢能。


    就是這一刻,黛蕤絲狄悍然掣動索瑟長矛的膂力,已經旋轉矛杆,以翻轉蓄勢的力,狠狠地衝後擲落了一記回馬殺。


    矛杆重磕在海弓的刀之上。


    隻見轟然崩碎的風凸護體,被強硬的矛敲破。豁然露出——海弓手刀刺目的一道烈光。


    刀勢滑脫的薩列昂,再次拔馬馳騁而來。但是他乍響的那把刀,已經被修武的刀格住。


    相互猛動形成的重磕。將薩列昂與修武紛然震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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