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貓文燈照亮的地下巨型石洞中,在那囚室最邊緣的石壁上,四根拉得筆直的鐵鏈拴著一條大黑狗。那黑狗周身遍體鱗傷,好似遭受了嚴重的鞭刑,似乎已經苟延殘喘。


    大黑狗長得小牛頭一般碩大的狗頭,一身漆黑,嘴角露出半尺來長的白色獠牙,禿尾巴無力地耷拉下來,四肢被鐵鏈無情地拉直,懸在靠近石壁的鐵柱上。


    啪!啪!啪!


    一個二十來歲、身穿炎黃長袍的男子手持一根帶著倒刺的牛筋皮鞭,歡暢淋漓地抽在大黑狗身上,神情瘋狂地喝道:“叫你裝死!說不說,說不說!……你還真能裝,明明在我等麵前開口說過話,這時竟假裝畜生!”


    “庭兒,這到底怎麽回事?”嵐都域王張向天走了過去,問道。


    “見過父王。”三王子張庭略施一禮,說道:“父王有所不知,前日,上將軍葛牤和兒臣正在大街上散步,忽聞國師府至關重要的寶貝被這惡狗盜了,便一路追了下去。可這惡狗十分狡猾,而且十分卑鄙,追了這惡狗兩天兩夜,竟被他帶著我們幾乎將整個嵐都城跑了一遍。


    “不過也沒白辛苦,終於在今天夜裏將他抓住。在抓住他的時候,他分明開口說了句:‘要不是中了臭貓的詛咒,害得我變成至今這幅模樣,你們連我的一根毫毛也別想碰到!’但是說完這句話他就後悔開口了,立即閉口不言,對‘鑰匙’的事更是拒不開口,我覺得氣憤不過,便對他使了鞭刑。沒想到他的皮肉太厚了,我一連打了半個時辰也不見他鄒一下眉頭,好像見到人來,現在竟然開始裝死了!”


    域王聞言看向三王子身後一臉古板的魁梧漢子,問:“葛牤將軍,畜類口吐人言,當真有這奇事?”


    那葛牤身穿黑色戰甲,背負一把巨斧,站出來恭敬道:“回域王陛下,確有此事。”


    “哦,這還真是奇事。”域王上前道,“世間會說人話的畜生也不在少數,但都是傳聞,沒想到今日本王竟能親眼看見。”


    “大王,”國師豬壁上前道,“都是賤臣的錯,若不是賤臣因身體不適,定能在那‘鑰匙’出世的時候及時控製並交到您的手上,如此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岔子了,臣……該死。”


    “這不是你的錯。”域王說道,“你親自去了聖雪山第一遺跡,還冒險進到地宮,並得到了這樣重大的秘密,本王認為,比起丟失鑰匙的損失,你的功勞更大。”


    “臣惶恐!”豬壁心喜道,“能得到陛下這句話,臣萬死不辭!”


    域王忽然轉過頭來,盯住豬壁細小的豬眼,冷聲道:“豬壁,我想你應該十分清楚,本次事件若是遲了一天告知本王,會出現什麽後果。這樣的後果不管對你,還是本王,都無法承擔。”


    域王轉過身,繼續道:“本王懷疑,我們域國已經有了其他勢力滲透。無疑,就是因為你泄漏了那個重要秘密的緣故。這樣的後果,你的十條命也不夠償還。”


    周圍的空氣瞬間冷卻下來,隨著域王的惱怒,一股不敢衝撞的王威漸漸蔓延,豬壁禿頂的豬頭上,一顆顆汗珠漸漸滲透而出。


    豬壁長長的嘴筒子一陣哆嗦,唯唯諾諾道:“域王……陛下,賤臣……該死。”


    豬壁現在十分後悔,早知事情如此繁複不可控,就早該將地宮得來的那份羊皮手劄交給域王,由域王頭疼不是更好嗎?而且這樣也不至於被那該死的小偷拓印了一份出去。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豬壁惡狠狠的目光一掃大黑狗,要不是這個家夥突然出現劫走鑰匙,他說不得還是大功一件。


    自己如今唯一的功勞,就是通過手劄弄懂了埋在無人區的特殊鑰匙和噬空大師寢陵的聯係,然而,憑這能讓陛下饒恕自己的大不敬嗎?畢竟……這算起來就是欺君啊。


    “哈哈哈,”域王朗聲大笑,“豬壁國師言重,因為你在最後關頭作出了正確選擇。在你選擇將羊皮秘卷以及那把‘鑰匙’交出來的時候,你無疑選擇了站在本王身後。雖然那鑰匙才出世就遺憾地丟失,但本王應該說過,隻要站在本王身後的人,無論身份高貴貧賤,本王一縷平等對待。”


    豬壁終於鬆了一口氣,顫聲道:“陛下……賤臣何敢二心!”


    但是域王話音一轉:“當然,那把特殊的鑰匙本就是前人埋在嵐都城,雖一直是個傳言,也沒法找到,據說隻能等待其自主現世。但既然是在本王的地盤上,就是本王的東西,經本王之手後也將那地設為無人禁區。國師大人,是有這回事吧?然而國師私自在其中設置監測陣法,其心昭然呀。”


    國師豬壁砰的一聲跪倒在地,臉色蒼白:“陛下,臣……臣在此事的處理上確實豬油蒙心,但賤臣並無私心,日月可鑒!臣隻是看著陛下日理萬機,試圖為陛下分憂解愁,這才沒將此事上報,還望陛下恕罪。”


    “那國師大人看本王操持國事日夜辛勞,是不是也想代勞一二?”


    豬壁惶恐道:“陛下,賤臣不敢!”


    如果說此前豬壁確有二心的話,在得知羊皮手劄上的秘密後,確實不敢再生異心,這在他上交羊皮紙手劄的時候就已經做出抉擇。如今,能一心輔佐張氏就是他最大的願望了。


    域王不再說話,沉默片刻後轉而道:“豬壁,羊皮手劄上的秘密都有誰知道?”


    豬壁恭敬垂首,打量了下四周,道:“回陛下,隻有當夜那個小偷,羊皮秘卷被其拓印了一份,另外這條惡狗和……不見蹤跡的獨眼虎,這兩個畜生隻知道鑰匙的事。”


    “小偷?”域王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異光,沉默片刻,下令道:“葛牤上將軍,你立刻回到王宮,將朱雀殘陣覆演模式開啟,在嵐都城內增加一千武者守衛,加強防禦和排查,但遇陌生人,徹查身份,有外來者注意行蹤,如發現可疑形跡,可先抓起來。”


    上將軍葛牤上前道一句“遵命”,轉身走了出去。


    域王又問:“青龍,那羊皮手劄秘卷可曾破解出來?”


    護衛青龍上前道:“回陛下,最多再有五個時辰,必出結果。”


    “太慢了,叫他們加緊,天亮之前,本王要見到結果。”域王道。


    如今既然羊皮手劄已經泄密,那就是和時間的鬥爭,誰先破解羊皮手劄的全部秘密,誰就能掌握先機。現今張向天也隻有希望那小偷沒能力或興趣去破解這份手劄,不然事情怎麽發展還真難說。


    “是,屬下這便安排。”青龍對他身後心腹耳語幾句,那護衛便領命悄然轉身離開。


    “風雨欲來啊……”域王心下擔憂道,“那個大人物的遺跡,很有可能將各大勢力的人引出來,而現今我手裏掌握的秘密,簡直是一塊燒紅的烙鐵……而這個秘密,多半已經被人走漏了風聲。難道,這域國將要毀在我手裏嗎……不行,我們這一族的存亡就在此,必須放手一搏!”


    同一時刻,就在青龍的心腹轉身出去時,完全沒人注意到的魁偉黑影也走出了黑暗陰影中,無聲無息地跟了出去。


    大灰貓注意著這一切,又看了看吊在牆上的黑狗,十分小心地留意著囚室中的人物,也悄然退出。


    就在他出去的時候,囚室中不止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冷如黑獄的眸光盯過來,大灰貓一陣炸毛,溜出拐角後,逃命似的撒腿狂奔。


    隱在暗中的兩人:魁偉黑影和大灰貓消失後,看起來全是岩壁的堅硬壁石上,一道光暈纏繞的門扉洞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域王見狀趕緊上前,作禮道:“有勞祖爺。”


    那老頭須發皆白,身子瘦長,長長的胡須竟然別在腰帶上,臉頰枯瘦,目光沉寂如灰色的天空。


    這老頭不是他人,正是嵐都域國域王的親祖爺張鶴軒是也。不久前在聖雪山,還欲收蟻升做徒弟的那一位。


    “來人有兩個,”域王的祖爺張鶴軒道,“一個人族,一個不明。人族那一位年紀尚輕,修為大致在超人上下,他身上有一件秘寶,可以隱蔽自身的氣息,隻要修為不是很高,或者沒有相應秘法辨識者均不會感受到他。另一個……老朽也隻能感受到幾縷極淺的氣息,看不仔細,”祖爺頓了頓,歎了口氣,“最好還是睜隻眼閉隻眼吧。”


    域王張向天再行後輩之禮,道:“煩勞祖爺了。天兒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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