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固執的回視著鬱輕璃,小小的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也是飽含淚水,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夕落眼見這兩個人鬧得這麽僵,念頭一轉開口道:“月少爺,那女人如今對我們都是心懷恨意,我們也接近不得她,可是她唯有對你另眼相看,你想一想,若是你稍微對她假以顏色,她是不是會說些我們不知道的事?大丈夫嘛,能屈能伸,忍得一時之氣才是真漢子。”


    夕落連哄帶騙,果然騙得慕容月緩了神色,他看向鬱輕璃問道:“真的?”


    鬱輕璃如今也無法說服慕容月,隻得點了點頭。


    慕容月立刻破涕為笑,扯過夕落的袖子胡亂抹了抹臉,一掀車簾歡呼道:“到了!”


    慕容月縱身下車,鬱輕璃隻得急忙跟了上去,心想這孩子的思想工作還得慢慢來。


    瓊樓位於蒼和帝都的中心地帶,人流量很大,一向是帝都裏最為熱鬧的地方,據說瓊樓生意之所以會好,除了位置、環境、服務好外,更是因為每季度都按時推出新菜式的緣故。


    鬱輕璃早就對瓊樓老板的經營方式很感興趣,也有心結交,故而見慕容月一轉眼就跑到三樓朝自己打招呼,便也沒有攔阻。


    夕落習慣性的看了一眼四周,忽然瞥見一旁的招牌,忍不住笑道:“原來今日瓊樓新推了菜式,難怪月少爺這麽激動。”


    慕容月素來活潑好動,又對什麽都好奇,鬱輕璃不疑有他,緩緩登上了三樓。


    而此時包廂裏,慕容月正朝慕容燕回攤開小手,“爹,男子漢大丈夫,需得一言九鼎!”


    慕容燕回看到鬱輕璃,心情立刻好得不得了,一甩手就是一張銀票砸進了他的小手,“乖!”


    兩人正說話間,門被人推開。


    夕落一眼看到慕容燕回和慕容月一坐一立,目光旋即落在了慕容月手裏的銀票上。


    慕容月急忙將銀票塞進懷裏頓時紅了一張臉,朝夕落比了一個保密的手勢。


    夕落無奈的歎了口氣,這王爺最近為了見小姐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慕容月,這張銀票可比你懷裏那張金額大些?”鬱輕璃一貫冷漠的聲音從夕落身後傳來。


    慕容月看著鬱輕璃手中的銀票,頓時恨不得挖個地道鑽進去躲起來。


    他知道這次被鬱輕璃拆穿西洋鏡,肯定惹她生氣了,便可憐巴巴的看了看慕容燕回,求助的眼神像隻小獸,讓人覺得又憐又恨。


    “璃璃,你莫要怪他。”慕容燕回將慕容月抱到身側的椅子上,“是我教他這麽做的。”


    “原來小皇叔就是這麽教育孩子的,賣母求榮,輕璃當真孤陋寡聞了。”鬱輕璃氣惱慕容燕回竟然利用孩子,語氣不由得也重了一些。


    慕容月本想幫忙,誰知道鬧成這個模樣,看著鬱輕璃慍怒的表情,他頓時心頭惶恐“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慕容月掏出懷中的銀票塞給慕容燕回,衝過來就抱住鬱輕璃的雙腿,“娘親,月兒錯了,月兒再也不敢了,娘親不要生氣,不要不要月兒。”


    慕容月哭得淒慘,聽得人心頭越發悶悶的。


    鬱輕璃抱住慕容月,安慰的拍打著他的後背,卻怒目看向慕容燕回。


    慕容燕回尷尬的撓了撓鼻梁,心想這是鬧的哪出啊?好端端設計的一場浪漫相逢,怎麽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氣氛頓時尷尬得要命,夕落有心想勸,可張了張嘴又覺得說不出什麽話來。


    半晌,慕容燕回終於開口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此番是我做錯了,不該好端端讓月兒牽扯進來。我知道你不是因為我給月兒銀票生氣,你就別嚇唬他了,說到底,也是你的孩子嘛。”


    “胡說!怎麽是我的孩子?”鬱輕璃脫口而出,卻看到慕容燕回狡黠的一笑。


    “璃璃,你才說過的話就不認賬了嗎?賣母求榮,這裏可有三個人證的。”


    鬱輕璃頓時被慕容燕回問住,惱著他卻又不知道怎麽說,看著他那嬉皮笑臉的模樣,心中卻又無端覺得有些歡喜。


    歡喜?


    這念頭一起鬱輕璃頓時皺了皺眉頭,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前世她對慕容燕回可沒有半點兒好感,怎麽今生卻又對他總是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鬱輕璃心中起伏,嘴上卻冷冷問道:“小皇叔今日這般,是有什麽事要與輕璃商量嗎?”


    慕容燕回見鬱輕璃開了口,立刻就坡下驢,“這不是瓊樓新推了幾個菜式,說是最是養身,我瞧你最近縮在宮中難免憋悶,又正值食療養身的好節氣,這才約你……們出來散散心嘛。”


    慕容月抱著鬱輕璃的脖子,小心翼翼的說道:“娘親,月兒餓了。”


    慕容月這一聲不大不小,卻正巧被慕容燕回聽到,他立刻接口道:“是啊,璃璃,既然都已經到了,總不能再餓著孩子。”


    鬱輕璃感覺著懷抱裏小而溫暖的身體不住抽搐,心中也是一軟,便拍了拍慕容月的後背,將他放到了椅子上。


    夕落見狀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將虛掩的門關了起來。


    “砰”的一聲輕響,包廂的門緊緊關閉。


    門外,鬱珍珍脊背緊貼牆壁,胸脯卻不住的起伏,她臉色發青顯然是被氣得不輕,半晌,她才緩緩放鬆下身體,望著包廂的門怔怔出神。


    她朝思暮想的人兒就在這一門之隔裏,隻要自己推開門,就立時可見慕容燕回。


    鬱珍珍的手不受控製的緩緩伸向了包廂大門,然而,就在此時,包廂內忽然傳出慕容燕回的聲音,那聲音帶著她聞所未聞的婉轉低沉,這樣的聲音她在夢中都不敢奢求,如今,自己卻親耳聽到,然而慕容燕回的低回婉轉卻不是為著她。


    鬱珍珍心頭一跳,手頓時僵懸在半空。


    鬱輕璃,你竟敢背著我來勾搭燕王殿下,背著大皇子來私會燕王!你竟敢如此欺辱我,我便要你身敗名裂!


    鬱珍珍懸在半空的手緊握成拳,她想了一想,轉身瘋狂的衝下了樓。


    鬱珍珍怒擊攻心,一心隻想著怎麽處置鬱輕璃,竟然沒有注意到樓梯上一個青衣少年正走上來,她“砰”的一聲將那青衣少年撞了個踉蹌,一路頭也不回的跑了。


    鬱珍珍一路瘋跑,隻想著要盡快去找慕容風,最好讓慕容風盛怒之下殺了鬱輕璃這個賤人!她飛快的跑入宮門,快得像是一縷閃電。


    慕容媛眼前一花,訝異的問道:“那不是鬱二小姐嗎?怎的如此失態,在宮中這般跑法?”


    慕容媛身邊的婢女也有些訝異,隨口說道:“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慕容媛眉角一挑,看著鬱珍珍奔跑的方向好像是慕容風的殿宇,急忙吩咐道:“走,我們也跟上去瞧瞧。”


    鬱珍珍一路跑到慕容風的殿前,卻見大殿洞開,除了幾個下人在掃灑,卻沒有看到慕容風的身影。


    “殿下,大皇子殿下!”鬱珍珍心急如焚,忍不住高呼起來。


    一個小宮女急忙跑過來,“鬱二小姐,大皇子今日有事,早早就出了門了。”


    鬱珍珍聞言一怔,頹然坐倒在地。


    心想,慕容風有事出門,鬱輕璃便和燕王幽會,這女人當真心機深沉,可是自己還能找誰?


    自己並非燕王之妻,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貿然找了別人出手捉奸,自己反而落得個不好的名聲。


    鬱珍珍一向愛惜羽毛,極愛在眾人麵前表現得完美,這一點虛榮心卻反而成了她今日的掣肘。


    鬱珍珍越想越恨,手指狠狠的摳進了身下的泥土裏。


    “珍珍,你這是怎麽了?著急忙慌的找皇兄做什麽?”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鬱珍珍渾身一僵,隨即眼底閃過算計的光澤。


    “公主殿下。”鬱珍珍回頭看向慕容媛時,卻已經變了一副嘴臉,看起來著實的左右為難,萬分揪心。


    慕容媛眉頭一皺,急忙伸手將鬱珍珍扶起,“有話好好說,這是幹什麽?”


    “公主殿下,今日珍珍看到了不得了的事了。可是,可是這是珍珍又怕影響了大皇子的聲譽,原本隻想告訴大皇子,偏偏大皇子今日有事一早就出了宮。”


    鬱珍珍說著焦急的跺了跺腳。


    慕容媛今日本就閑著無事,聞言立刻有些興奮的問道:“你和本公主說也是一樣,本公主一定替你出頭!”


    鬱珍珍抬眼看著慕容媛,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的說道:“……公主殿下,這事,唉,還是算了,就當珍珍眼花了吧。”


    慕容媛早已被鬱珍珍攪得一顆心懸在半空,如今鬱珍珍這麽說她哪裏還能忍得住,一把抓住了鬱珍珍的手臂道:“你別怕,天大的事本公主也給你扛著!”


    鬱珍珍猶疑了片刻,慕容媛立刻冷冷吩咐道:“你們都給本公主退下!”


    瞬間,殿中的下人都退了個幹淨,慕容媛這才笑嘻嘻的問道:“這下子可以說了吧?”


    鬱珍珍深深看了慕容媛一眼,小聲說道:“公主殿下,這事珍珍本不該說,可是事關大皇子殿下的聲譽,珍珍少不得也隻得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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