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回的手掌很大,直接將鬱輕璃的手掌都籠罩在掌心裏,更將那塊暖玉也蓋在了掌下。


    掌櫃的也點了點頭,“這位小哥已經付錢了,姑娘,此番隻能委屈你家小姐了。小店一定留心替小姐留意著,要有好的……”


    這丫鬟嫁了宰相府的出身,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哪兒曾受過這樣的氣?如今卻接二連三的受挫,她看了看慕容燕回,又看了看鬱輕璃,再看了看掌櫃的,又見身邊圍觀的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覺得她活該的表情,那浮淺的自尊心再也受不住,隻覺得周圍人人都與她做對,都等著看她栽跟頭。


    丫鬟麵子掛不住,立刻嗬斷了掌櫃的話,“留什麽留?我家小姐就要這一塊!”


    “可是……”掌櫃的皺了眉頭,苦著一張臉。


    “不用可是,不就是一千兩嗎?銀子我們宰相府多得是。”丫鬟說罷,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揚眉吐氣的理由,大聲說道:“掌櫃的,我給你一千兩百兩,這暖玉手爐,歸我!”


    慕容燕回眉角一挑,淡定的說道:“一千五百兩。”


    丫鬟瞪了一雙眼,怒道:“一千八百兩!”


    “兩千兩。”慕容燕回咯噔都不打繼續道。


    丫鬟也怒道:“兩千兩百兩。”


    慕容燕回冷冷一笑,利落的說道:“三千兩。”


    他這一下就加了八百兩,這暖玉再值錢,卻也不值三千兩啊,眾人都禁不住嘩然起來。


    鬱輕璃隻微微皺了皺眉,心想,雖然是慕容燕回替自己出的頭,不過,回頭這三千兩自己還是得賠給慕容燕回的,她可不想欠慕容燕回太多,從今往後更是說不清楚了。


    丫鬟被慕容燕回這氣勢嚇了一跳,她緊咬下唇不再說話,明明隻是一千兩的暖玉手爐,要是自己三千兩買回去,還不得被罵得狗血淋頭嗎?


    可是自己要買不回去,憑著小姐那脾氣,自己一樣是要受罰的,丫鬟頓時躊躇起來。


    慕容燕回見狀,蓋著鬱輕璃的手掌緩緩移動到自己身邊,然後從懷裏掏出三千兩銀票“啪”一聲砸在了櫃台上,之後又將桌子上那一千兩銀票塞回到了鬱輕璃手中。


    “璃璃,這暖玉手爐你喜歡,我便買了送你。”慕容燕回眼底都是寵溺,卻看得鬱輕璃有些不自在起來。


    眾人一見慕容燕回和鬱輕璃的模樣,心中卻大都感歎,世風日下啊,這公子爺帶了兔兒爺出來,竟然還如此明目張膽了。


    慕容燕回卻不管那麽多,隻眼神寵溺的拉著鬱輕璃朝門邊走去。


    鬱輕璃見那丫鬟再無動靜,心想今日怕是看不見那‘宰相千金’了,忽然一個念頭襲上鬱輕璃心頭,她在與丫鬟擦肩而過時,忽然在丫鬟耳邊小聲說道:“宰相府又如何?終究是府裏一條狗而已。”


    這一句話,鬱輕璃的語氣輕佻蔑視,頓時將丫鬟氣得一愣,然後丫鬟想起了小姐對府中下人的懲罰手法,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丫鬟回頭看著漸漸走到門口的兩個人,心裏又害怕又恨,胸中一口惡氣越來越熾熱,就在慕容燕回邁步胯出‘石頭記’的門檻時,那丫鬟忽然朝兩個人標飛了過去,一把抱住了慕容燕回的雙膝,尖聲大叫道:“搶劫啊,搶劫,快報官,搶劫啊!”


    丫鬟的尖叫聲頓時引來了不少的圍觀者,‘石頭記’裏剛才目睹了一切的客人們也都圍了上來,可大家見慕容燕回衣著不凡,氣度卓然,都不敢貿然報官。


    掌櫃的見狀,急忙走到慕容燕回身邊說道:“這位公子,帝京之中,宰相為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一塊暖玉而已,小人將兩千兩奉還,公子將這玉讓給丫鬟,此事便罷了。”


    慕容燕回聞言淡淡一笑,反問道:“帝京之中,宰相為大?”


    掌櫃的卻沒有聽懂,隻不住點頭,“公子爺,您就讓了吧,不然小店恐怕也要關張大吉了。”


    慕容燕回拍了拍掌櫃的肩膀,安慰道:“掌櫃的,你放心,今日我便要讓他們都知道,帝京之中,到底誰才是真的大!”


    掌櫃的見慕容燕回說話淡然,渾身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威壓,也心頭琢磨了起來,這帝京之中龍蛇混雜,雖然宰相位高權重,可比宰相位高的人多了去了,一時間也鬧不明白慕容燕回是托大,還是真的不怕宰相,他考慮了一會兒,命人將裏屋鎖了起來,將客人們都請到了門口。


    慕容燕回將鬱輕璃拉到身側安全的地方,才垂目看向抱著自己雙膝的丫鬟,冷聲道:“放開!”


    丫鬟傲然抬頭,本想再叫大聲一些,可當她觸碰到慕容燕回的眼光時,卻忽然覺得脊背一涼,她張了張嘴,卻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我,叫,你,放,開!”慕容燕回又一字一頓的說道,渾身的殺氣四溢,瞬間空氣仿佛都以他為圓心冷冽了不少。


    丫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被慕容燕回的氣勢攝住,嚇得一動不動。


    慕容燕回眉頭微微一皺,罵道:“不長眼的狗東西。”說話間,慕容燕回抬腳一甩,丫鬟頓時慘叫著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飛出老遠,不恰不好正砸在了遠處那頂轎子的旁邊。


    丫鬟醒過神來,也不顧鼻血橫流,立刻撲到轎子邊痛哭起來,“小姐,小姐,你可得替奴婢做主啊,奴婢就替小姐買玉而已,誰知道這人竟侮辱宰相府,還搶奪了小姐看中的暖玉啊……”


    丫鬟喋喋不休,哭得更是慘比竇娥。


    慕容燕回冷眼看著,鬱輕璃卻帶了絲興味看著那轎子,掌櫃的則有些擔心的斜睨了慕容燕回和鬱輕璃一眼,輕輕使了個眼色,小二們立開趁著客人圍出去,將大門也鎖了起來。


    丫鬟哭了半晌,才聽到轎子裏的女子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另外一個丫鬟掀起轎簾,一隻雪白如玉的柔荑遞了出來,隨即一個身著華服,氣質雍容,妝容精致,渾身金銀耀目至極的女子微微欠身,緩緩下了轎子。


    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隻覺得這女子華貴得宛若天上的神仙,讓人不忍褻瀆,又一想,在帝京中能有這樣氣度的小姐,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


    一時間,大家都各懷心思的看了看那小姐,又看了看慕容言回和鬱輕璃,心想,這下子這公子爺可得慘。


    眾人目光掃向慕容燕回卻頓時愣住,不為別的,隻因為慕容燕回此時拉著鬱輕璃的手就要走,一副我沒看見這小姐的模樣。


    鬱珍珍眼見得自己的丫鬟被欺負,雖然也知道這丫頭平日裏就愛橫行霸道,可打狗看主人,如今終究是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了,無論對錯,此時她隻能維護自己的人,若是她再不出頭,別人還當她宰相府好欺負呢!


    可誰知道,她才下轎,那始作俑者竟然帶著人就想溜,鬱珍珍一時間也愣住了,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敢和丫鬟搶玉,不敢和自己打照麵?


    還未等鬱珍珍開口,那丫鬟仗了身後的家丁和自家小姐撐腰,立刻朝慕容燕回和鬱輕璃追了過去,“小子,你有種別跑啊,你怕什麽啊?叫你別得罪宰相府,你偏要找死是吧?”


    慕容燕回聞言,偏頭看了一眼鬱輕璃道:“璃璃,看來今天這街沒得好逛了。”


    鬱輕璃點了點頭,“我知道。”


    慕容燕回又說道:“以後我們買玉,還是別進叫‘石頭記’的鋪子了,每次進去都沒好事。”


    鬱輕璃又點了點頭,“是有點兒麻煩。”


    慕容燕回伸手整了整鬱輕璃的衣襟,“不過也沒什麽,隻要你想去,我都陪你,這些瑣碎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鬱輕璃“嗯”了一聲。


    慕容燕回見鬱輕璃如此配合,忽然好心情的笑了起來,他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旁將一個胖子攆走,然後端了條凳子放在鬱輕璃跟前,又用袖子掃了掃,高興的說道:“璃璃,你坐這兒好好看戲,我很快回來。”


    鬱輕璃眼風掃到那邊站著的鬱珍珍,見她塗滿脂粉的臉整個都垮了下來,不難想象她此時的臉色有多麽的不好,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宰相千金?就這麽點涵養?


    慕容燕回安置妥當鬱輕璃,這才轉身看向鬱珍珍,他一轉身就變了一副麵容,如果說剛才他對著鬱輕璃是暖若春風,那麽現在他就是冷若冰霜。


    隻是慕容燕回不知道,他冷峻的時候,那雕刻般的五官越發突出,加上他與生俱來的氣質,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吸引人的男性魅力。


    鬱珍珍便被慕容燕回這樣的氣質吸引,眨了眨眼睛將慕容燕回認真打量了起來。


    翠玉冠,月白底暗銀紋錦袍,衣袖邊點綴著難得的皮毛,軟軟一圈皮毛,毫光燦爛名貴絕倫,但更燦爛的卻是慕容燕回的容顏,那似斑斕人間美景濃縮,俱凝化於一人眉宇,瞬間驚豔萬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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