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緒並沒有賣什麽關子,回答得直截了當。


    “陸泊舟啊。”宋緒道,“他把你和小石頭帶到醫院來的。”


    這個答案雖然有些意料之中,但薑棉還是有了一種‘竟然真的是他’的感覺。


    “陸總現在在哪兒?和小石頭在一塊兒嗎?我能去見他們嗎?”薑棉問道。


    她還是擔心兒子,盡管可以確定,在事發當時,已經盡我所能地保護他了。


    但現在已經沒了危險,但還是想要親眼確認他平安無虞。


    以及,薑棉也想見見陸泊舟。剛才聽到護士的那些話,


    讓薑棉心裏有些不安,她不想背上莫須有的罪名,不想被冤枉。


    宋緒答道,“泊舟剛剛有事出去了,出去之前都還在你病房待著呢。”


    “在我……病房待著?”薑棉睜大了眼睛,目光有些吃驚。


    為什麽會在她病房待著?


    護士們先前的話先入為主,讓薑棉此刻忍不住多想。


    難道陸泊舟是因為懷疑她自導自演,所以才在她病房裏盯著嗎?


    宋緒笑道,“是啊,他倒想走,但你抓著他的手不放。”


    宋緒朝她手指纏著繃帶的左手指了指,“講道理你手都傷成這樣了,誰也不能掙開啊。”


    薑棉眼睛睜得比剛才更大,“什、什麽?!”


    什麽抓著他的手不放?自己抓著陸泊舟的手不放?


    她垂眸盯著自己的左手,目光像是要把左手給盯穿了似的。


    難怪自己總覺得有錯覺好像自己抓了什麽。


    沒想到竟是陸泊舟的手!


    宋緒擺了擺手說道,“放心,我會告訴他你醒了。但你好好休息,有話可以之後再說。”


    宋緒從病房裏走出去,薑棉怔怔看著門口,此刻才驟然驚覺!


    宋醫生不用告訴陸泊舟她醒了也沒關係啊!


    想到自己在睡夢中竟是抓著他的手不放,薑棉就覺得,一點兒也不想讓陸泊舟知道自己醒了。


    宋緒從病房出去,就撥了個電話給陸泊舟。


    響了很多聲。


    那頭都沒有接聽。


    ……


    廢品處理場。


    “呃啊——!”一聲慘叫。


    一個狼狽的身影,重重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捂著肚子顫抖著,抽搐著。


    喉嚨裏發出那種因為疼痛而不停抽氣的聲音。


    “跑啊,怎麽不跑了?”低沉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笑意。


    陸泊舟站在他麵前,一身幹淨的襯衣,與這個充斥著難聞味道的空間,簡直格格不入。


    倒在地上的人,說不出話來。


    陸泊舟斜眸冷冷瞥了一眼,然後抬起手臂,動作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衣袖扣。


    將袖子整整齊齊地挽了起來,動作的每個細枝末節裏,都帶著清貴的優雅。


    與他正在做的事情和這整個環境,都有著一種矛盾的割裂感。


    就好像他不應該置身於這樣髒汙雜亂的地方,不應該有這樣欠缺優雅的暴力。


    但,他修長瞳眸裏,森冷暗沉的光,嘴角若有似無的嗜血弧度。


    又仿佛與這環境和他的行為,異常地搭襯。


    襯衣的袖子,整整齊齊挽到了肘間,露出有著緊實優美肌肉線條的小臂。


    他略略彎身,從地上撿起了什麽。


    然後繼續往前走。


    原本還因為疼痛而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那人。


    就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咯噔咯噔的……


    那是什麽金屬在地上拖過,和地麵摩擦出的聲響。


    那是人拖著長長的鐵管而來,所發出的聲響。


    他目光駭然,猛然瞪大了眼睛。


    “你……”他嘴裏都是血,聲音聽起來黏膩不堪,“你想……幹什麽?”


    “死不了人的。”男人唇線完美的薄唇裏,逸出微啞的,沒有溫度的音節。


    他揚起的手臂,肌肉賁張出爆發的輪廓。


    鐵管落在人的身上響起幾聲悶頓的聲響,緊接著,就是那人歇斯底裏的慘叫聲。


    叫得幾乎失聲。


    他疼得兩眼發黑,幾乎要喪失意識。


    還不等他兩眼一翻暈過去,就被一桶冰冷的髒水潑了滿頭滿臉。


    他一個激靈,不得不艱難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煞神。


    就看到了陸泊舟那雙瞳眸裏,毫不掩飾的陰鬱情緒。


    他有些震驚,那是怎樣複雜的負麵情緒。


    陰鬱、森然、偏執、瘋狂。


    簡直宛如一團暗火,隨時要將人吞噬幹淨。


    哪裏有半分平日裏鼎晟陸總那淡漠沉穩的樣子?


    “他們好像都覺得,隨便打發些阿貓阿狗,就能在我的頭上撒野。”


    說著,他森然低沉的聲音,倏然輕笑了一聲。


    這人直哆嗦,也不知道是因為劇烈的疼痛所致,還是麵對眼前這個名為陸泊舟的可怕煞神,恐懼所致。


    下一秒,他就聲嘶力竭吼叫了起來。


    剛開始,是咒罵。


    “陸泊舟!你……不得好死!”


    “你全家死絕!你妻離子散!”


    到後來,漸漸就變成了討價還價的商量,“你……你不想知道是誰讓我這樣做的嗎?你不想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嗎?”


    陸泊舟輕笑了一聲,垂眸看著他,“難道不是陸泊臨嗎?”


    “……”這人瞳眸瞠大,盯著陸泊舟。


    “我想知道的,自己會查。你隻要為你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就行。”


    說完。


    這人的手,被牢牢綁在了金屬壓縮機器的底盤上。


    那底盤上,之前的血跡甚至都還很清晰。


    陸泊舟目光在那些血跡上凝了一眼。


    然後就側目對不遠處的手下吩咐,“去把電閘通了。”


    “好的。”手下轉身去辦,沒一會兒,就聽到了那機器啟動之後,轟隆隆的響聲。


    這人在對薑棉下手時,聽到這轟隆隆的聲響,沒什麽感覺。


    但此刻自己的角色被調換到受害者的位置時。


    就能感覺到這轟隆隆的聲音,有多嚇人。


    再看著那緩緩下落的壓盤,這種不斷迫近的緊迫感。


    簡直能讓人心膽欲裂!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裏已經開始求饒。


    “對……對不起!對不起!陸先生,是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了!您饒我一次……饒我一次吧?”


    但看到陸泊舟的臉上完全無動於衷,就好像對這些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就連先前他主動想要告知是陸泊臨指使的,陸泊舟似乎都不感興趣。


    還有什麽能讓這煞神感興趣的?


    這人牙一咬心一橫,“是薑棉!”


    陸泊舟凝眸,略略抬手做了個手勢,機器壓盤下降的勢頭……


    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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