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霍朗和霍湘來說,最近的日子有點難熬。


    他們兩個萬萬沒有想到,眼看著假期就快要結束了,竟然還能被大哥抓起來操練一頓。


    標準之嚴格,就差把他們直接丟軍營去了。


    不就是把他的“作戰計劃”給偷出來了嗎?也沒必要對他們那麽狠吧?


    好不容易熬了幾天,大哥似乎打算“大發慈悲”對他們高抬貴手了,結果!


    大哥大嫂之間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或者說大嫂單方麵對大哥冷淡,他們的苦日子又從頭開始!


    就很絕望!


    兒子媳婦之間的問題,陳玉香也看在眼裏。


    她私底下問了霍焰,問他是不是什麽地方沒做好,惹了蘇靈雨不開心。但這一次無論她怎麽問,霍焰都是沉默以對,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她這才想起她這個兒子向來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也就是最近這一段時間,那沉悶的性格才變得稍微外放一點。


    兒子不願意說,又不能問兒媳,她也隻能幹著急。


    ……


    轉眼就到了周末。


    上午八點,蘇靈雨帶著藥箱出發,準備去往京郊一個小村子做義診。


    她到下河村的時候,院裏的同事還沒到。


    這時的村落,處處都是原生態的風景。


    蘇靈雨下了車,正撐著太陽傘好奇遠眺充滿生機的綠意,突然遠遠開來一輛中巴車。


    車上,秦珍探出半個身子朝她招手。


    中巴車一停在村口,秦珍就從車上蹦下,一陣風一般衝到她身邊,笑容燦爛地喊道:“大小姐,你到得好早呀!”


    在她身後,陳滿倉等人陸續下車。


    蘇靈雨眼尖看到,這一陣都沒上班,在醫院陪著顧燕影的蔣玉鳳竟然也來了,還帶上了蔣玄參和蔣玉竹兩個。


    她一邊朝大巴車走,一邊驚訝問秦珍:“我師傅也來了,誰特意去請的嗎?”


    “蔣醫生肯定要來呀!說起義診,這個她最熟悉,本來就是由她牽頭的!”


    蘇靈雨問:“那中巴車呢,你們一起包的?”


    秦珍嘿嘿笑道:“沒有沒有,是郝院長安排的!他說我們是為人民服務,要為我們創造更好的條件,大手一揮,給我們特別申請了一輛中巴車!以後每逢義診,這輛車就給我們用了。”


    話音一落,她又嘻嘻一笑,眼神揶揄地看向不遠處的軍綠色吉普車,和穿著一身軍裝站在車邊,視線一直落在蘇靈雨身上的霍焰。


    “不過你更好,有愛人親自送你過來。”


    蘇靈雨:“……”


    是的。


    說是擔心她的人身安全,霍焰光明正大地跟著她來了,幾乎可以說寸步不離。


    雖然已經早早讓係統檢查過下河村的環境,確定了沒有危險,但不能拿這個當理由說服霍焰,蘇靈雨也隻能由著他。


    她甚至深刻懷疑,他就是來黏著她的,說不定……是因為他覺得她這兩天對他有些冷淡。


    說話間,蘇靈雨和秦珍兩人已經和中醫研究院的大部隊匯合了。


    跟長輩打過招呼,她揉了揉福寶的腦袋。


    聊了兩句,知道下河村附近還有三四個村子,怕來看病的人多,醫生不夠忙不過來,所以蔣玉鳳帶上了兩個徒弟曆練,她就理解了。


    她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麽蔣玄參和蔣玉竹看她的眼神還是那麽哀怨,難道……是覺得她搶走了蔣玉鳳的愛?


    不過她也想到一件事,回頭要問問係統,他們兩個是因為什麽事情出了意外,導致蔣玉鳳白發人送黑發人,再想辦法提醒他們一下。


    而她更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麽隔壁的新鄰居,一群警察也來了。


    緊跟著中醫研究院的眾人,有幾個警察相繼下車。其中一個就是之前在蘇靈雨這裏治療過的周貴,也算是一張熟麵孔。


    人都到齊,事情也要忙活起來。


    這年頭的農村沒有什麽水泥地,入目都是黃泥土地。


    村口的大槐樹下地麵還算平整,是平時村裏開大會的場所,義診地點就選在這裏。


    “男同誌都來搭把手,盡快把涼棚搭起來!”


    “桌椅都在車上,卸下來,別忘了廚房給我們熬的菊花茶和綠豆汁!”


    “這天氣不多喝點水,還真撐不過!”


    “郝院長這次可是下血本了。”


    “……”


    霍焰挽起衣袖,帶著王宇等人幫忙,再加上還有幾個男警察,搭涼棚,搬桌椅這樣的體力活很快就做完了,弄得又快又好。


    他們這邊在村口忙活的時候,已經有早早得到通知的村民過來看情況,見涼棚搭建好了,立刻就開始排起了長龍,準備看病。


    蘇靈雨還是跟蔣玉鳳一組。


    她剛坐下,係統的小奶音就響起,控訴道:【宿主,霍焰又來了,他真的好黏人呀!他比我都愛黏人!】


    蘇靈雨:【……】


    朝後一看,霍焰端著一杯菊花茶走來,茶水遞到她手邊,自己則拿著一把椅子坐在她斜後方。


    秦珍扭過頭,衝她擠眉弄眼。


    蘇靈雨:“……”


    又好氣又好笑,但唇角卻克製不住的上揚,她暫時沒理會身後的男人。


    ……


    又是一天的忙碌。


    因為排隊看病的村民很多,中午蘇靈雨等人都沒時間好好吃午飯,匆匆吃了兩口,就又投入到義診中。


    蘇靈雨原本就胃口不大,天氣又熱,心思還不在吃飯上,更是沒吃兩口東西。


    但消耗這麽大,不吃東西也餓。


    就在她揉著肚子,想著喊霍焰弄點什麽來吃的時候,一塊切得平平整整的香瓜遞到她唇邊。


    “跟村民買的,你吃吃看。”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


    她抬眸一看,對上霍焰沉靜的黑眸,雖然身材高大挺拔,但莫名其妙給她一種乖得不行的感覺。


    她吃,霍焰喂,一點也不耽誤她做事。


    等她快吃不下了,不用她說,斜後方的男人便停止了投喂的動作,這敏銳的觀察力都讓她歎為觀止。


    她心裏也滑過一個念頭:也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會問她這兩天冷落他的原因。雖然,她自己也不太懂。


    下午三點左右,一對夫妻排到蘇靈雨麵前。


    女人臉色蠟黃,嘴唇幹癟,頭發像是幹草一般,人也瘦得厲害,無力到坐著都艱難。男人緊緊摟著她的肩膀,眼中滿是心疼和愁苦。


    蘇靈雨問診的時候,女人苦笑著開口:“醫生,其實我知道我是那什麽糖尿病,結婚前就知道了。我也知道我沒幾天好活了,是我家男人非要拉著我過來。”


    “我爸就是死在這個病上,我結婚前就跟我男人說了,不要娶我,我沒幾年好活,可他非要……”


    抬手擦了一把淚,女人哽咽道:“我這次過來,就是想讓你替我勸勸我男人,我遲早是要死的,就想他能看開一點,不要那麽傷心。等我死了,他再早一個,好好過日子。”


    她話音一落,男人便雙手捂住臉,崩潰地嚎啕大哭。


    “別說了,別說了!娶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這輩子也隻想守著你,根本不想和別人過!”


    女人淚如泉湧:“可我就要死了啊!”


    就要死了,所以不能再相伴了。


    因為感情太濃,更不忍心他一個人在這人世間……所以才盼他家庭和美,盼他兒孫滿堂。


    這時候還沒有胰島素,一旦得了糖尿病,大多數病人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死於各種並發症,堪比絕症。


    人生最痛莫過於生離死別,明知道愛人很快就會離開,卻依舊選擇結婚陪伴,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周圍人麵露不忍,同情的看著他們。


    蘇靈雨也有些恍然。


    放在膝上的手突然一暖,蘇靈雨扭頭看去,是霍焰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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