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就是對方的中轉糧倉了!”


    天剛蒙蒙亮,眾人就來到了位於後世薊州區一座湖泊邊的坡地上,辛屈站在坡地居高臨下看了一眼這個中轉倉,然後看向東麵,湖麵上有簡單棧道,應該這幾天用木頭拚的。


    湖麵還有木筏,也就是說墨氏的糧食主要是靠水運的。


    “姑父,真要燒嗎?”鮮虞小豬露出興奮的神情。


    老實講,這麽多年來,山西的戰爭也跟墨氏他們的打法類似,畢竟論起來山西這邊的諸方、部落也是彼此姻親聯係緊密。


    所以糧倉什麽的,一般情況下很少會去燒。


    都是茬一架,然後交換俘虜,割地賠款了事,實在過份點,那就遷徙離開,打不過我還不能跑嗎?


    因此現在對於鮮虞小豬他們,簡直就是新奇體驗。


    “不,這邊不是主要糧倉,燒掉了也沒用。”


    辛屈搖了搖頭,“繼續向東,我們去唐山燒掉他們的主倉。”


    “可是……唐山那邊不會有他們的主力吧?”


    “是,所以才要快騎劫營。”辛屈神情冷漠,“燒掉墨氏本部的主要糧倉就行,如果他們還想繼續打,墨氏就得承擔更多的災難。孤竹……可不止有一個墨氏,還有其他部族組成,沒有了糧食,再被我幹掉五千主力,甚至不需要我親自出馬,孤竹就崩了!走!”


    辛屈帶著人,也不多停留,繼續向東。


    這一次挑選來的都是狩獵好手,長途跋涉對於這群妟氏的人來說,簡直稀鬆平常。


    不過,這麽一跑,一直到了唐山,都是第三天了。


    而戰場那邊。


    辛屈“病了”的消息,被青岩傳出去,又因為可能是瘟疫,所以青岩封鎖了營寨,不讓人隨便靠近。


    墨鯉一聽有辛氏掛了免戰牌,也沒說啥,畢竟昨天看到了辛屈確實看起來很不舒服。


    不過手下有人來勸,或許這是個襲擊的機會。


    “這件事……不要明麵上說,召集手下,去調查一下情況,如果辛屈真的病倒了,那麽這個機會我自然不會放過。而現在,辛屈剛病倒,所有人都處在警惕狀態,這個時候偷襲,無異於自殺。畢竟有辛氏的營寨守衛很多,不好直接打,我們先等等。”


    墨鯉警告了一下這個手下的人,他墨鯉雖然會跟辛屈玩貴族戰爭這一套,但不代表他會放棄機會。


    到了他們這個層級,所謂的誠信,在某些時候,隻是用這種方式做交易,能降低成本的一種抉擇。


    從來不是必需品。


    於是,墨肥被他安排去有辛氏,說是想要探望,但被姚冊擋回來。


    緊接著,姚冊下令收縮兵力,高掛免戰牌,禁止自己的人出去瞎鬧騰。


    第二天,又下令增加餐飯,每天不僅足食,還一天一餐肉,然後加強日夜訓練和巡邏。


    “有辛氏不好對付。”墨鯉的車停在有辛氏營寨三裏外的一處山坡,附近很多黢黑的林狄部眾,正踩在樹枝上盯著他們,“這群林狄,居然這麽聽從有辛氏的命令,真令人感到驚奇。當初我可沒受這群人的氣。”


    “附近的林子都成了火海了,他們不聽從有辛氏的征召,隻可能餓死。”


    墨肥跟在車邊繼續說:“雖然辛屈很年輕,但他那個舅舅有兩把刷子,幾乎用很短的時間,就穩住了有辛氏的營寨。


    還有有辛氏隨行的巫師,已經帶著人祈福了。


    他們除了每日訓練,就是加固營寨,在四周挖水渠,所有人都有事情做,那麽胡思亂想的心思就少了。”


    “難怪這些時間收集到的信息顯示,辛屈隻用了兩年,就把有辛氏從岌岌可危,變成現在這模樣,所有人的力氣都往一處去,很難不承認他們的厲害。罷了,既然找不到機會,那就繼續等。


    咱們也不著急南下,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在山南站穩,等待南邊商王給咱們開出更多更好的價碼。”


    墨鯉一招手,車隊離開了坡地,警惕的林間明暗哨,也鬆了一口氣。


    ……


    “怎麽樣?!”


    姚冊又來了辛屈的營寨,但被青岩攔住了:“正好,族長說想要多吃小半碗牛肉粥。”


    “真的?!好好好!有胃口吃就好!我去命令夥房,今天吃祭祀太牢,順道晚上吃牛肉。”


    姚冊趕緊走了。


    青岩轉身欲回,突然駐足,然後側過頭,視線落在了西南角落。


    一個正在掃地的奴隸臉色微變,趕緊低頭。


    青岩麵無表情的轉過頭繼續朝前走。


    走入營帳內,青岩尋了一個椅子坐下,無奈看著正在寫字的鹿甲:“心懷鬼胎的人,不少呢!”


    鹿甲頭也不抬的說:“族長交代過,心懷鬼胎的人可以不用管,隻要拖延時間就行。到時候找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就好了。”


    “這可是苦差事!咱們倆輪流在這裏守,真的能守得住嗎?”


    “無所謂,族長說五天內肯定回來,現在已經過去兩天多了,最多明後天,族長就會折道回來,到時候主動權還是在咱們手中。”


    鹿甲放下筆,拿出小刀刻了起來:“族人之中,也有幾個不可信的了。他們的忠誠,還不如歸化人呢。居然開始賣消息給孤竹氏。”


    “有人眼紅了唄。”青岩搖了搖頭,“畢竟上次批量賣出消息的,都是族長安排的人,他們看族長的人都賺了,也想自己撈點。不過隻要不是太重要的,就無傷大雅。”


    “也還好,就是一些咱們的布防。不過布防每天都在變,他們三天賣一次,也能憑空多從孤竹氏手中弄到幾千斤粟。”


    鹿甲刻完之後將竹簡製成冊,然後收起來說:“我去巡邏,明天抓幾個人,交給軍法官處理。”


    “嗯。”青岩點了點頭,“確實得抓幾個人威懾一下,有辛氏可不能被這些吃裏扒外的家夥給害了!”


    兩人作別。


    當晚,悄悄翻出營寨的人,將今天的布防,賣給了孤竹氏的細作。


    結果還未交易完,附近突然有弓箭射出,直接將交易雙方射倒在地。


    鹿甲走出黑暗,看著奴隸打扮的家夥,再看看孤竹氏細作:“帶走,照單拿人!”


    “是!”


    辛屈的親衛快速入營地,然後開始抓人,當得知被抓的都是出賣有辛氏的人,不少人都充滿憤怒。


    姚冊則被請來,他微微皺眉看著鹿甲,辛屈身邊兩個親衛頭子。


    輪流在辛屈身邊值班,一般是一個人一個月,沒輪到的那個負責城防,控製著昌平邑,幾乎就是內外安全的直接管理者。


    這一次,辛屈“病倒”,他們就一直在身邊照料。


    但照料了才幾天,居然就開始抓人。


    難道……辛屈是裝病?


    目的是為了揪出不安分的家夥?


    仔細一看這些奴隸、徒卒背後的人,絕大部分都是長辛氏的人。


    “軍法官,此事得您來。我們隻是人贓俱獲,處理的規矩,我也不懂。”鹿甲指著這些人說。


    “伯!我是無辜的!是下邊的人攀咬啊!”


    “是啊!叔!”


    好幾個長辛氏的族人在哭嚎,鹿甲雙手環抱,淡淡看著他們:“繼續哭,族長最近病著,要是將他吵醒了,很難想象你們的下場。”


    “……”


    眾皆寒蟬,噤聲沉默。


    “按軍法……吊起來,先拷問再言其他的!”姚冊一揮手,他的雙生親衛就下去將這群人拖走,吊在營地內的旗杆上,讓他們嚇得哇哇叫。


    “我要見屈。”姚冊神情嚴肅。


    “族長有交代,按規章處置,上士也可以寬心,族長要見您的時候,自然會召見。”鹿甲微微搖頭,“還是先堵住一下他們的嘴,免得吵得族長心煩。”


    姚冊瞪了鹿甲好幾眼,最後隻能作罷,讓人去堵他們的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盤庚遷殷時發起翦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空山一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空山一先生並收藏我在盤庚遷殷時發起翦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