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條苦上山,以及跟在後方的一百有辛氏戰士,山頂上呆著的人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好在行人冬看到是流猿,就趕緊問條苦怎麽回事。


    條苦看著他們,來到了滑竿附近,看了一眼用獸皮包裹,睡得香甜的兒子說:“孩子需要作為人質、此外我們各家得出一批奴隸作為質押。


    有辛氏族長說了,隻要我們三年內,能還清借走的糧食,奴隸可以贖回。


    當然,為了讓我們可以還得起借走的糧食,以及未來的糧食需求,他給了一個方案。


    那就是,替他們戍邊,同時有辛氏會提供工位給咱們,讓我們的族人給有辛氏挖掘河道,用勞力換取糧食。”


    “……”


    眾人麵麵相覷,而林伯魚一聽,臉色就難看起來:“這是什麽意思?還是想要吞並我們嗎?”


    “如果要吞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將你們林部變成奴隸。”


    行人冬譏笑起來:“我說,林部長老,你這長子腦袋是真的不靈光,有辛氏的善意,到了你兒子嘴裏,成了惡意?”


    “你特麽!”林伯魚被這麽說了一下,臉色更難看了,氣得要動手。


    “閉嘴!!!”林部族長惡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小時候的陰影一下子升起來,嚇得林伯魚縮了縮脖子,不敢亂來。


    “阿冬啊!如何能保證有辛氏真的對我們沒有圖謀呢?”林部族長反問道。


    “下去沼澤間地問問那些沼澤民,他們就是這麽給有辛氏幹活,從而渡過這個冬天的。這有辛氏要是想要吞並咱們,還需要費勁巴拉的給你糧食,跟你交易嗎?直接動手直接抓人,不是更好?餓死了,再去抓一批,犯不著還留著一群不是奴隸的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折騰,對吧?”


    行人冬攤開一隻手,直截了當的說:“屈是行人出身,行人是講誠信的。當然,行人也最喜歡平穩的環境而不是廝殺。


    現在,我們隻需要將奴隸甩給有辛氏當質押,再讓一些族人去給有辛氏幹活換食物。


    有辛氏為了自己的信譽,肯定會同意我們贖回奴隸。


    損失了他們也肯定會照價賠償。


    所以說呀,現在這個方案最好,不用打,大家也都能活下來,無非就是苦一苦族人,大家忙一下,熬過今年,明年就好了,而且我們還能聚在一起,這也不至於被有辛氏一勺端了。”


    眾人思索起來。


    “對,我也同意了。”條苦開口說,“雖然,這得苦一苦我這孩子。但為了淶氏,為了所有族人,我和孩子,願意承擔這個風險。”


    “夫人——”


    不少人拳頭緊握,十分悲愴。


    總覺得是他們沒有保護好她。


    流猿抱著雙臂,就這麽看著這個女人趁機開始演戲,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悲情大女主。


    突然,她走到一邊幹嘔,然後被眾多人關心之中說:“沒事沒事,這幾天老是這樣。”


    這幾天!幹嘔!沒有吐出來!


    難道!!!


    所有人心頭都是一顫,視線迅速交錯。


    這個孩子,誰的?!


    流猿看著她把控故事節奏,玩弄人心於鼓掌之間,不由得感慨辛屈的利害。


    難怪要他出現在這裏,這個欒雉必須接走,成為未來控製淶氏的一招保險,不然欒雉可能活不過今年。


    再看看邊上配合演戲的中年男人們。


    流猿開口道:“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麽這個孩子我們有辛氏看顧著,等明天第一批糧食運上來,質子和奴隸我們都帶走。”


    此言一出,混亂的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不管是誰,小心思都起了,尤其是這些貴族、長老們,其實更加意動。


    不管這個孩子誰的,都可以認下來,最關鍵是為了淶氏。


    這個欒雉就是一個拖油瓶,現在丟給有辛氏當質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所以,條苦帶著孩子呆在流猿他們的隊伍圈內,等待第二天。


    ……


    第二天一早,糧食上山,奴隸和質子開始交割,他們則被要求走在有辛氏的路上,朝著西北方向穿過居庸關寨去延慶。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有辛氏吃掉了這群人,得有快四千人了吧。”


    “有辛氏新納奴隸一千六,不少啊。”


    子旬聽著子雨與卜者的交流,目光灼灼的看著有辛氏那五百甲兵。


    昨天他就覺得不對勁。


    有辛氏的甲兵為什麽沒有跟著從昌平邑裏出來。


    但現在來看嘛!


    山咀下的澤氏邑,跟有辛氏的昌平是呈現掎角之勢的,他居住的三進大院,就在兩者的直角點上。


    而直角點往南,有辛氏據說在那邊還有一個朱雀營。


    也就是說,他居住的點位,其實是在有辛氏三股軍事力量的包圍圈內。


    如果他的人造作,敢趁機搞事,有辛氏就會三麵合圍,直接摁死他。


    就算逃,也隻能往小澱澤逃跑,而小澱澤那邊也有一個軍營。


    總體而言,一旦鬧起來,必死無疑。


    子旬帶著一些憂慮,讓子雨去安排跟長辛氏貴族們的接洽,準備宴請一下然後離開有辛氏。


    辛屈也沒攔著他們,因為如子旬所言,他們居住的地方,全在有辛氏的控製之下,更不要這些長辛氏貴族,相當一部分力量是放在西部延慶的。


    許諾他們利益,也隻能幫著有辛氏先把延慶縣建設起來。


    用別人的資源來搞自己的基建,不要白不要。


    至於是否帶毒?


    這個時代的大家都不是傻子,想要積蓄大量的人力,除了奴隸製,就是壓榨族人。


    奴隸一多,需要登記,非法據有過多奴隸,這不是留口舌讓辛屈直接用雷霆之威搞他們嗎?


    要是壓榨族人,那族人們不會脫離你的控製跑來有辛氏的核心區嗎?


    因此這個度,不好掌握。


    接洽舉步維艱,難度遠超子雨想象。


    第二天一早,子雨又來找子旬。


    子雨看子旬屋內的少女一愣:“姚冊家的果姚沒送來嗎?”


    子旬微微搖頭:“並沒有,這是姚冊的四女兒,我仔細問過了,是姚冊堂兄的唯一血脈,也算姚冊的嫡出。


    三女兒並沒有送來。”


    “……”


    子雨微微皺眉:“看來,就連姚冊這種對於大邑商無限向往的人,都能察覺咱們昨晚做的事情,並不能起到對有辛氏的削弱。”


    “嗯,我也感覺出來了。問過這些長辛氏的人,他們對於辛屈多少有點怨言,但更多的是因為他們發現,他們對基層的族人開始失去控製,這些族人選擇投入了有辛氏的戶籍爵位體係內。


    這麽一拆,各戶之間,猛地就有了說一不二的家長。


    家長們思考起來,更多是傾向於有辛氏的壯大能給他們帶來什麽,而不是這群貴族能給他們帶來什麽!


    貴族身份,反而成為了累贅,辛屈並不怎麽信任他們,而其他的家長們,認為他們也可以通過斬首立功,將自己也變成貴族。


    這套體係……怎麽說呢?很不一樣!它在削弱貴族們對部民的控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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