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技術員聽了宋武含糊不清的話語,也沒有什麽太多的表示,他笑著說:“你有什麽想法好好琢磨琢磨,待會兒見了錢廠長把意思說透,隻要他點頭答應,什麽事兒都不是問題。”


    自行車廠在朝陽門外大街的工廠地址,其實並不算很大的規模,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整個工廠忙忙碌碌,井然有序,處處顯露出生機勃勃的氣息,可以看出來這個廠子處於很好的發展期。


    錢廠長的辦公室也不像是軋鋼廠這樣的行政樓,而是隻是一排平房。辦公室麵積還沒有李主任那間大,裏邊擺設很樸素,最主要的是,在這個不大的小辦公室裏,竟然隨處可見自行車配件,甚至還有兩三輛沒有組裝好的自行車擺在空地上。由此可見,錢廠長的工作作風。


    宋武讓何雨水和劉技術員先等在外邊,他自己先敲門,進了錢廠長的辦公室。


    錢廠長看見宋武顯得非常高興,直接放下手裏的工作,從辦公桌後邊迎了出來。他緊緊握住宋武的手,一邊不停的搖晃一邊笑著說:“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盼來了。想讓你來這邊做次客,也不知道怎麽這麽難。”


    宋武連忙不好意思的說道:“您千萬別這麽說,我就是懶,你也知道在鋪子裏幹活懶散慣了,實在是該批評。”


    錢廠長拍著宋武的胳膊哈哈的笑了一陣後說道:“你可不懶,在鋪子裏工作,修修自行車,還不耽誤搞那麽多發明設計。真說起來,你比我們廠裏很多工程師還要出成績呢。”


    這話錢廠長能說,宋武不能接,所以他隻是笑了笑。


    錢廠長拉著宋武坐在靠牆的椅子上,他自己也跟著坐在旁邊。話說錢廠長這屋裏,連個沙發都沒有,可見艱苦樸素的作風貫徹到什麽程度了?


    錢廠長沒有藏著掖著,一開場就把嬰兒車的事情提了出來。從他說話的意思,宋武可以聽出來,楊廠長多少也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提出了可以適當的補償的意思。


    宋武笑了笑,從自己包裏把何雨水寫的廣播稿拿了出來,遞給了錢廠長。


    錢廠長雖然很疑惑,但是還是接過去翻著看了起來,他越看越奇怪,不時的抬頭看看宋武,可是宋武隻是淡淡的笑著沒說什麽。


    最後簡單的翻看一遍,他忍不住問宋武:“你讓我看這些東西,是什麽想法?”


    宋武說:“這是我院裏一個妹妹在軋鋼廠實習的時候寫的廣播稿,您覺得她寫的怎麽樣?”


    錢廠長想了想說道:“很不錯,思想活躍進步,而且文筆很好,情緒很飽滿。”


    宋武說:“我今天來一個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把這個人才介紹給咱們自行車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崗位。”他也不想繞圈子,正好既然錢廠長說要給補償,他又對什麽財物沒什麽興趣,所以幹脆趁機把何雨水工作的事情提出來了,這樣要是能把事情解決了,還能少欠一個人情。


    錢廠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低頭重新仔細翻看了一下廣播稿,然後笑著說:“我看還不錯,改天你讓她過來我們見麵談一談。”


    宋武笑著說:“不用改天了,現在人就在門外邊呢,我把她叫過來,你單獨跟她聊一會兒,看看有什麽合適的崗位,不要怕髒活累活隻管給她派。”


    錢廠長笑著用手指了指宋武。


    宋武從錢廠長的辦公室出來,對何雨水說道:“現在你進去跟錢廠長簡單的聊聊,不要緊張,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何雨水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宋武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推門進了辦公室。


    劉技術員看到何雨水進去了,湊到宋武耳朵邊小聲的說:“你要是給你這個妹妹找工作,來的可真算是巧了。錢廠長最近正找辦公室的辦事員呢,也算是他自己的秘書。我看剛才那姑娘挺合適。她什麽學曆?”


    宋武說:“她這不是剛高中畢業嗎?”


    劉技術員高興的點點頭:“那就妥了,再加上你的麵子。這事沒跑了?”


    當何雨水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滿麵笑容,精神抖擻。可以看出來似乎果然如劉技術員說的那樣,她工作的事情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讓劉技術員領著何雨水先隨便轉轉,宋武又進了錢廠長的辦公室。


    錢廠長這時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後麵,他指指自己的辦公桌前麵的椅子,讓宋武坐在那兒說話。


    宋武剛坐下,錢廠長就對他說:“你那個妹妹,叫何雨水,我覺得挺挺不錯。回頭我就給她發入職通知,讓她盡快把糧食和戶口轉過來。我準備先讓她在辦公室幹個普通的辦事員,幫我寫寫稿子,整理整理文件。如果她能好學能上進,以後好好培養,再給她加擔子。”


    宋武點點頭,他從何雨水剛才的表現,能看出來那姑娘估計對安排比較滿意,所以他對錢廠長說:“還得多謝謝錢廠長能給她一個展現自我的機會,也讓她有一個好的平台學習進步。”


    錢廠長擺擺手笑著說:“好了好了,別說那些虛的了,我這邊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要跟你說說呢。說實話你這一段時間不來,我等閑下來可能也得去找你。這件事,我想來想去,真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配合。”


    宋武一聽錢廠長應該是真有比較重要的事情說,所以也連忙收斂了心情。靜等下文。


    接下來,錢廠長把他要說的事情慢慢的說了出來。


    “咱們自行車廠發展很快。但是同樣也暴露了一些問題。最主要的是咱們現在配套的工廠有點跟不上。再加上前兩年困難時期,生產受到了一定的破壞,尤其是技術工人的儲備,還有有效勞動力的培養上,現在都出現了嚴重的短缺,嚴重影響了咱們廠子的發展和產量的提高。但是同時呢,市場上對於自行車需求量提高的很快,出現嚴重的供需不平衡,上級部門還有包括咱們廠經過研究決定,準備要想盡辦法解決目前麵臨的困難局麵。”


    這時,錢成長從自己的桌兜裏拿出來一盒茶葉,拿了兩個茶杯,各往裏邊捏了一撮茶葉,他又要去掂暖水瓶的時候,宋武搶先一步把暖水瓶提在手裏,往兩個茶杯裏倒上熱水。


    錢廠長能指著茶杯說:“這可是上好的雨前,看你來了,我才舍得拿出來一點,你嚐嚐。”


    宋武懂個屁的雨前啊,把這樣的東西讓他品嚐,絕對是牛嚼牡丹。不過,懂不懂品茶不重要,他喝的是錢廠長的熱情。


    錢廠長很享受的輕啜了一口茶水,然後才開口接著說道:”現在生產急需恢複,經濟也急需要發展,新生勞動力急需吸納。可是現在全市勞動力資源調配很不順暢,基本上處於停滯狀態。我呢,通過走訪調查,有一個想法,想把咱們全市的修理自行車的鋪子組織起來。這可是一個還沒有利用起來的後備資源呀,鋪子裏都是一些有一定技術基礎的技術人員,我能把他們有效的組織起來。廠裏可以提高生產效率,個人也可以增加收入。”


    宋武一聽,皺著眉頭說:“修理鋪子原來也聯合組織過,聽說還有人組成了修理自行車聯社之類的形式。好像效果並不好呀。”


    錢廠長點點頭,然後說道:“那都是些小打小鬧,而且山頭主義嚴重,自然辦不成什麽事情。”


    現在,宋武裏已經開始打鼓了。他覺得既然錢廠長提到了修理鋪子的事情,估計就是在打他們的主意,現在又當著他的麵提,肯定還在打他的主意。


    這時,錢廠長抬眼看了看宋武,見他皺著眉頭在那兒低頭不語,於是笑著說:“宋武啊,你這個同誌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夠積極。沒有那種舍我其誰,一往無前的氣勢。可能真跟你說的那樣,在修理鋪子裏幹的時間長了,離集體生活遠了,所以人變得懶散了。”


    宋武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尷尬的撓著頭笑了笑。


    錢廠長隻是輕輕的點了一句宋武,並沒有再接著多說他,他又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然後接著說道:“我現在的想法,就是想派人把這些修理鋪子組織起來,建成小工廠,生產些莪們自行車廠所需要的配套產品,把這些人力資源充分利用起來,多給咱們的社會經濟發展做些貢獻,也能積極配合咱們自行車廠快速發展的需要。”


    宋武這麽一聽,發現錢廠長還真是想幹件大事情呢,這件事情要做成,算是憑空要多一個單位,而且調動的資源和資金都不在小數呀。


    於是,他有些擔心的問:“這件事兒動靜不會小,上麵會支持嗎?”


    錢廠長很有信心的笑了笑,大手一揮:“放心,隻要咱們的工作前期做充分,上麵的意見不成問題。反正他們也在發愁,怎麽解決兩方麵的矛盾呢?我這一下,等於說把所有的問題解決了,他們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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