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梯過道間裏,許大茂母子兩個臉色都不好看,兩個人都想等對方先開口,反而都沉默了下去。


    還是許大茂等不及了,對他媽說道:“離婚吧。是你替我說,還是我直接去找她?我看她就不像個生兒子的樣。”


    許大茂他媽猶豫了一下,最後歎了口氣,說道:“我張不開嘴,還是你自己說吧。”


    許大茂點點頭,笑了笑說道:“長痛不如短痛,現在我就去說,也好提前安排。”


    許大茂他媽忙攔住他,說道:“還是等回院裏再說吧,在醫院裏萬一鬧起來了,不好看。”


    “不行,我等不及了。如果剛才她媽在這兒,我不好提,但是她媽已經走了,也沒什麽不好說的。我心裏明白,肯定鬧不起來,指不定她巴不得跟我離婚呢。”


    許大茂再回到高娥休養的病房,看到宋武正在那兒一臉憐惜的逗弄繈褓裏的小女孩。高娥則是滿臉幸福的笑容,看著床邊的男人,還有她身旁的女兒。


    許大茂隻感覺有一點恍惚,怎麽覺得自己進去打擾人家一家三口不太合適呢?可是他突然醒過神來,屁的一家三口,那是自己老婆跟自己閨女。


    他麵色不善的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對宋武說:“我有話要跟高娥說,你先回避一下。”


    宋武抬眼看了看他,擺了擺手:“你隻管說。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當沒聽見。”


    “你……”許大茂要是能打過宋武,現在就想把他掐著脖子扔出去。


    這時躺在床上的高娥語氣有點虛弱的說道:“有什麽話你快說吧,宋武在這兒不耽誤。”


    許大茂咬咬牙,不再搭理宋武,隻當他不存在,然後看著高娥說道:“其實我有這個想法已經很久了,但是你懷著身子我不好說,現在呢,女兒也出生了,所以今天我還是要提出來,我考慮著強扭的瓜不甜,咱兩個在一塊兒也沒什麽感情,不如還是分開吧。”


    他這時心裏也有點緊張,擔心高娥會不會反應太激烈。可是讓他很意外的是,高娥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就點了點頭:“行啊,我願意,但是有條件,首先女兒歸我,其次我的嫁妝我還要全部帶走。其他的我也就沒什麽要求了。”


    許大茂聽了高娥的話以後心裏暗喜,他沒想到這事情這麽順利,更沒想到高娥竟然沒提任何要求,隻是要那個小丫頭,還有她自己原來帶過來的嫁妝,而沒有提出任何其他的補償。


    於是許大茂忙不迭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等他回去跟他媽一說,他媽也是非常驚奇:“她沒提任何其他要求‘?”


    許大茂搖搖頭,高興的說道:“我真怕她要的太多,家裏最近這麽困難,怕這事情又起波折了,沒想到她什麽都沒提。”


    許大茂他媽也是長舒了口氣,不過她還有點不太舍得那個孫女兒,畢竟也是他許家的種啊,“能不能給她說說,把小丫頭留下。她帶一個閨女,以後想再找人家也困難。”


    誰知道,許大茂堅決的搖了搖頭:“一個丫頭片子要她幹嘛?跟著她媽多好啊。”他現在心裏更多的考慮的是自己,就擔心萬一有個閨女在身邊,影響他再找個好媳婦。他還想找個漂亮的黃花大閨女呢,有個閨女在身邊算什麽事啊?


    許大茂他媽也隻是略微猶豫了一下,也就沒再多說什麽,畢竟一個丫頭給誰帶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她最擔心的是高娥對他家後院那兩間房打上主意,現在既然沒有提,當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那就好合好散吧。


    於是高娥從醫院裏回來,抱著女兒就沒有回後院,而是直接住進了前邊的小院裏。


    婁小娥自然就從小院裏挪到了前院東廂房,不然讓小丫頭吵吵著,她也睡不好,影響身體。


    現在最稀罕小丫頭的就是婁小娥了。要不是她肚子大不方便,估計已經抱著不舍得放手了。


    現在她已經無比確定,高娥生這個閨女,絕對是宋武的種。鼻子眼先不說了,畢竟還小。但那一雙小手竟然跟宋武的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婁小娥拉著宋武,把他的大手跟小手放一塊兒,仔細的比對,甚至連紋路都差不多。現在除了大小有區別之外,也就皮膚嬌嫩一點。


    不過這也從另一個側麵證明人家宋武的手長得好看。這麽多年技術工人當下來,一雙手愣是沒有弄的粗糙,反而是很有藝術氣息的優雅。


    宋武把許大茂茂提出離婚的事給婁小娥說了一下。婁小娥的心思都在小丫頭身上,對這件事就沒在意。


    也是啊,他們兩個離婚不離婚,也就是一張結婚證的問題,其他似乎沒有什麽影響和變化。


    宋武也無比確定這個閨女是自己親生的,因為不隻是婁小娥,那有點讓人啼笑皆非的倆人手長得很像的論斷,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當他跟小丫頭第一次見麵接觸的時候,兩人之間有一股暖流在湧動。


    就在一刹那之間,他的心弦就開始顫動,緊接著就十分驚喜的發現,自己的感知能力好像突然恢複了許多。


    就連一直若隱若在的戒指也似乎有了一點反應。


    肯定是親閨女呀,不然哪來的心靈感應。


    ……


    秦家村張桂芬的院子裏,張桂芬這兩天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剛才她給自己煮了點糊糊,可是剛端起來飯碗就一陣犯惡心,捂著嘴跑到門外邊嗚哩哇啦,把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哎,肚皮也太爭氣了,這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現在成了天大的麻煩。張桂芬在張家村還沒嫁到秦家村的時候,跟她表弟就關係很好,即使她成了親,一直關係也沒斷。後來她男人死了,他表弟更是也不挑白天黑夜了,隻要有空閑就會來她這裏。


    張桂芬也沒打算跟他表弟,真正兩個人過日子。因為她就知道那個表弟不是一個過日子的人,天天偷雞摸狗,沒幹過正事。所以她一直想找一個能依靠的人。


    可是現在該怎麽辦?


    才傳過來消息,她表弟因為搶劫,已經被抓進號子裏了,人怕是出不來了。可她又突然發現自己懷了孩子,這一下讓她亂了手腳,沒了分寸。


    本來她一個年輕寡婦,跟男人來來往往還總有點機會。但是如果再帶個不明不白的孩子,想想,以後日子就沒法再過了。


    更何況她要真是孩子讓婆家知道了,還不定怎麽著呢,說不定都會掛著破鞋讓她遊街。


    所以張桂芬這兩天一是因為早孕反應,二是因為心裏發愁,整個人都快垮了。


    正在這時,她聽見院外邊傳來小孩的歡呼聲,而且似乎左鄰右舍都熱鬧了起來。她靜了神,仔細的聽了一會兒,隻聽見有人在喊:“晚上打麥場放電影啦……”


    放電影?對呀!張桂芬豁然開朗,算算時間還真差不多,這一下總算有出路了。


    許富貴來到秦家村,心裏就忍不住一股熱流湧動。特別是當他看見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誘人小模樣時,更是有些激動的難以自抑了。


    東家一口,西家一頓。他還是覺得秦家村這個味道最合口。


    晚上張桂芬家屋裏的炕上,被翻紅浪,許富貴老夫聊發少年狂,愣是歡騰到大半夜。


    正在終於偃旗息鼓,他就要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時候,張桂芬一句話,把他給驚得渾身冒冷汗,再沒有了一點兒困意。


    一臉滿足的張桂芬,小聲對許富貴說:“富貴,我懷孕了。”


    許富貴一下子坐了起來,也顧不上天冷身子光,跪在床上問道:“你說什麽?不是在開玩笑吧?”


    張桂芬這時沒有了剛才的嬌羞溫柔,一瞪眼說道:“我是說莪懷你的孩子了。”


    這……。許富貴愣在那裏,一時間沒了回應。


    張桂芬也不在乎春光大漏,直接坐了起來,嚷嚷著喊道:“怎麽著,許福貴你想不認賬?好,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扯著喉嚨喊,把村裏的人都叫過來讓他們看看。”


    許富貴猛然一驚,連忙伸手捂住了張桂芬的嘴,帶著點央求的語氣說道:“別,別喊,我沒說不認。不就是有點一時驚喜,接受不了,沒反應過來嘛。”


    但是他嘴裏雖然這樣說,臉上懷疑的神色卻怎麽也遮掩不住。


    他此時正在盤算上次跟張桂芬成好事,是什麽時候?算來算去,發現,好像時間點還真差不多呢。


    於是他又很認真的問張桂芬:“你肚子裏真懷孕了,還真是我的孩子?”


    張桂芬哼了一聲,“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這事兒能亂說嗎?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的為人。”


    這女人還真夠扯的,她那個名聲還用打聽嗎?


    張桂芬也知道這事,想讓許富貴相信,估計很難。所以她眼珠轉了轉了,對許富貴說:“我一個清白身子成了現在這樣,我可不能吃這個啞巴虧,所以你得給我寫一封保證書,一定要說明,你得把我娶了,不然我不明不白的生個孩子,在秦家村肯定待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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