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吃驚地看著宋武從後邊小院,沒多大會兒就掂過來了一條鯽魚和裝在籃子裏的十幾個雞蛋。


    宋武看她吃驚的表情,不免心中也有些得意。


    秦淮茹伸手想把東西接過去,卻被宋武輕巧的躲開了。


    “這可不能讓你拿回家。魚呢,你放心就是讓你吃的,這東西不正好能給小當增加口糧嗎?但是,隻能在我這兒做,不能拿回家,不然我怕落不到你嘴裏。雞蛋呢,我想了,以後每天你早上過來,我煮好了讓你吃一個。”


    秦淮茹被他口中說的口糧什麽的弄的臉上緋紅一片,不過她看向宋武的眼神已經有些變了,裏邊有些感激,也有些埋怨,另外還有一些很複雜的東西。


    秦淮茹隻是這樣看著宋武好一會兒沒說話。


    宋武還以為沒讓她把東西拿回家不高興了呢,又連忙解釋道:“還不都是因為你那個又懶又饞的婆婆嗎?”


    “我知道。”秦淮茹低聲說,“我就是想有好東西能讓小棒梗吃一點兒,他正長身體呢。”


    宋武笑著想了想說道:“棒梗呢……算了,這事我來處理,你甭管了。”


    秦淮茹很認真地打量宋武臉上的表情,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抿著嘴唇停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吧。”


    下午,宋武除了忙活上門的各種活計外,就是不停地在準備自己的手搖輪椅。他估計再有兩天,就可以掂著車架子去軋鋼廠找人幫著焊接了。


    他又忙活到七點多,才有時間把那條小鯽魚兩麵煎黃了燉在鍋裏。


    沒多大會兒,秦淮茹果然就按約定聞著味過來了。


    第二天早上,當棒梗上學從宋武已經開門的鋪子門前經過時,宋武把他叫住了。


    “棒梗,來。”宋武的手裏拋著兩顆水果糖。


    本來滿臉不在乎,張嘴想喊瘸子的棒梗立馬變了臉色,一下子掛上了笑容:“瘸子叔,你叫我有什麽事兒?”


    宋武把兩顆水果糖拍到了棒梗的手裏:“你現在倒數第幾?”


    棒梗拿到糖,臉上的表情就變了:“你管得著嗎?我才不告訴你。”


    宋武如同大灰狼般地笑了笑說道:“本來呀,還有個雞蛋呢。看樣兒也……”


    “瘸子叔,你是我親叔。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可不是倒數第一,我們班那個小胖才是倒數第一,我可比他強多了,我是倒數第二。”棒梗說完滿含期望地看著宋武。


    宋武拍拍他的肩膀,“好樣的。以後如果每天能拿小紅花兒,我就給你吃一顆雞蛋。如果考試能夠不倒數我帶你上街吃好吃的。”


    棒梗沒想到大早上還會有這樣的好事等著自己,連忙點著頭,拍著胸脯說:“好,瘸子叔,你就請好吧。”很快他話音一轉又說道:“到時候,你要騙我的話,我可讓我奶奶跟你沒完。”


    宋武說:“這事兒要是讓你奶奶知道了,那就算了。”


    “別,別。您放心,保準讓她一點兒影兒都摸不著,我爛在肚子裏。但是你不能騙我。”


    宋武伸出個小拇指。


    “來,拉鉤上吊。”“好,咱們拉鉤1一百年不許變。瘸子叔,雞蛋呢?”


    宋武掏出個帶殼兒的雞蛋,熱乎乎地塞到了棒梗的上衣口袋裏。“記住啊,以後隻有拿了小紅花才能吃雞蛋。”


    宋武笑嗬嗬地看著棒梗興衝衝地跑去上學了,他自己又從空間裏取出來一顆剝好的雞蛋塞進了嘴裏,邊嚼邊回了屋。


    等到上學的、上班兒的,走的都差不多了,大概有9點多鍾,秦淮茹瞅著街麵上沒多少人了,就溜到了修車鋪子裏。準時打卡,來吃雞蛋了。


    宋武看見她過來,裝作往兜裏一掏,再一伸手一個熱乎乎的雞蛋就送到了秦淮茹的嘴邊兒。


    兩天很快過去。


    這一天吃過早飯,宋武鋪子門也沒開,把需要焊接的部件兒裝進麻袋裏,背著一瘸一拐的朝著軋鋼廠走去。


    他現在力氣大,背這點兒東西倒不累。走路其實也不累,隻不過動作太別扭,還總有人指指點點的看他,讓宋武的心裏很不爽,直到現在他對這樣的指指點點仍然還不能適應。


    軋鋼廠的門衛認識宋武。


    “宋瘸子,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我這邊有點兒活兒,需要用到電焊,去焊接車間找人幫幫忙。”宋武還把麻袋撐開,讓門衛看看裏邊兒的東西。


    門衛瞄了一眼,不在意的擺擺手,


    “去吧去吧。莪這打眼一看都是些自行車上的東西。”


    宋武笑著重新背好麻袋,邊進門邊說:“我就是個修車的,幹的活兒就是這些。走了,回見您。”


    宋武他爹老宋,在廠裏一批關係不錯的老工友,現在基本上已經是各個車間的骨幹力量。


    可是因為他原來意誌消沉,跟這些叔叔伯伯們聯係的就很少,連紅星軋鋼廠他也很少來,如果不是交賬和進配件,甚至都很少走出四合院那一小片兒的範圍。


    宋武這次來焊接車間找的就是技術大拿七級焊工牛叔。


    牛叔頭上戴著麵罩,手上戴著厚厚的手套,看樣子正在車間裏忙活。


    他看見宋武,雖然臉上有些驚奇,但是那個熱乎勁兒絕對不假。


    “你這小子,今天怎麽想起來跑這兒來?”


    宋武陪著笑臉兒說道:“那指定是想牛叔你了。”


    “去你的吧,少給我耍嘴,有事兒說事兒,我這正忙著呢。”牛叔摘掉手套,從兜裏掏出手絹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宋武把背上的麻袋放地上,撐開口兒,指這裏邊兒的一堆零件兒說:“叔,這不來找你幫忙嘛?我需要把這些東西焊到一塊兒。這是我畫的樣子。”他從兜裏掏出自己畫好的式樣和詳細的標尺比例遞給牛叔。


    牛叔聽說就很感興趣,接過看了看,眼睛就亮了許多,又伸手往麻袋裏扒拉了一陣兒,抬頭問宋武:“這是你小子畫的?還算有點兒一樣子。”


    宋武訕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兒。


    牛叔伸手掂起麻袋對宋武說:“你呀,該幹嘛就幹嘛去。下午下班前,你過來拿,保準給你弄好。走了,我這邊兒活多,就不跟你聊天兒了。”


    宋武把焊接件都交給牛叔,這會兒時候還早,他本來想直接打道回府,可轉念一想,幹脆去後勤上轉一圈。


    以往他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後勤上的鄭主任。這是個挺和藹的老頭兒,給宋武的照顧也挺多。


    宋武到他辦公室的時候,看見裏邊兒收拾的幹幹淨淨,很多東西都打包了,奇怪地問:“鄭主任,東西怎麽都打成捆兒了,要搬辦公室?”


    鄭主任正在桌子上整理文件,抬頭看見宋武,雖然沒停下手裏的活兒,但是臉上掛上了笑容。


    “小武今天怎麽來了?還不到交賬的時候呢?”


    宋武實話實說:“組裝個車子,到牛叔那兒找他焊個東西。”


    鄭主任點點頭兒,隨手朝桌子邊的椅子上指了一下,意思是讓宋武隨便兒坐。


    宋武問他:“鄭主任有活兒沒?我也搭把手兒。”


    “不用了,都弄好了。這兒啊,馬上要換人嘍。”說著,鄭主任抬頭看了宋武一眼,笑了笑又接著說:“咱廠裏後勤上調過來一個新主任,馬上就到位了。我這邊兒呢,年齡到了,該回去抱孫子嘍。”


    鄭主任是滿臉的幸福。


    可是宋武不免的心裏有些著急。這個鄭主任跟老宋關係不錯,以往對宋武的照顧頗多,讓他少了很多的麻煩事兒。


    誰知這正打算好好過日子呢,怎麽就要換人了呢?可是鄭主任年齡也確實在那兒放著呢,宋武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鄭主任看出了宋武心裏邊的擔心。用調侃的語氣說:“我還以為你這個性子不知道著急呢。怎麽,有想法?”


    宋武低著頭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舍不得你嗎?”


    “你呀不老實。”鄭主任伸手點了點宋武,“有什麽可擔心的?再怎麽換人也都是國家的廠子,你的情況在這兒放著呢,誰也短不了你的。好好幹工作就行了,少想那些有的沒的。”


    …………


    從鄭主任那兒出來,宋武的心裏還真是不太安定。


    他在心裏盤算,也不知道馬上新來的後勤主任會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別的不怕,就怕會是那種特別鬧騰的人。


    宋武想到了傻柱,有心去他那裏打聽打聽後勤上的情況,便轉個彎朝第一食堂走去。


    傻柱靠著手藝,現在已經是第一食堂的食堂班長,還負責掌勺廠裏的小食堂。


    這會兒剛過早飯點兒,別人都在忙著打掃衛生,整理後廚,傻柱一個人端著茶缸子,坐在後廚門口怡然自得的哼著小曲兒。


    他看見宋武挑了挑眼角。“瘸子,可是少見啊。”


    宋武說:“過來找鄭叔辦點兒事兒,正好來你這兒瞧瞧。”


    倆人剛聊了幾句,一個長相一般但身材很好的年輕女人,拿著笤帚走過來,“傻柱讓讓,別坐這兒礙事兒,你們上一邊兒聊去。耽誤幹活兒不是?”


    宋武臉上很驚奇,他沒想到在這第一食堂,還有人會對傻柱這麽說話。而且,他看傻柱臉上也沒有要生氣的樣子,隻是皺了皺眉,就老老實實地搬著凳子坐一邊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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