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是被疼醒的。


    在恍惚中,他隻覺得自己的左大腿鑽心得疼,疼的他身上出了一身的汗,黏膩膩的很難受。


    等到稍微清醒點兒,他的耳邊聽到呼呼的風聲和嘩嘩的雨聲。


    睜開眼,屋裏隻是蒙蒙的亮,入眼處的木梁和房頂讓他微微發愣。側頭又左右看看,卻發現這是一個陌生的空蕩蕩的房子,怎麽看都不像他住的小區樓房。


    宋武猛的坐起身來,卻扯動了左大腿,一陣鑽心的疼,讓他眼前不禁一陣發黑。


    疼得他嘴裏直抽冷氣。於是,一動也不敢動了。


    可是,還沒等他緩過勁兒來,大腦中又是一陣陣的鼓脹,似乎有很多東西一下子洶湧而出。這一下,宋武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了枕頭上。


    再次悠悠的醒來,太陽已經透過窗戶斜射進了屋裏,讓宋武感到了絲絲的暖意。


    風雨聲已經沒有了,周圍很安靜。而宋武的心情卻實在平靜不下來。


    他的腦子裏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東西,是一個屬於生活在上世紀50年代bj城的二十七歲男人的記憶。


    他也叫宋武!


    巧合的是,他也是個修車的。更巧的是,他也是個光棍兒漢!


    最悲慘的巧合是,兩人都是殘疾人!


    宋武下意識地伸手往下邊兒摸了摸,不禁眼眶發熱:“沒想到,我也有用手能摸到真家夥的時候。是不是也能真實體驗一把了?”


    隻因為手中熱乎乎的實在觸感,宋武就覺得無論如何這把穿越都值了!


    哪怕是個瘸子,也值了!


    因為這一下已經實現了他半生心中最大的願望!


    心中激蕩的宋武,無意中又扯動了大腿,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口中嘶嘶地直吸冷氣。可是他卻忍著痛,隻是輕輕皺了幾下眉,自言自語道:“不就瘸了條腿嗎?不就刮風下雨寒冬天裏會疼上幾下嗎?我不在乎!最起碼,現在身體是全活的。這不比什麽都強嗎?”


    宋武輕輕揉著大腿根疼痛的地方,雖然難忍,但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隻是那笑得微微抽動的肌肉多少有些扭曲。


    正中午的時候,春日的太陽暖烘烘的。


    宋武的腿慢慢的也好了許多。他抑製不住好奇,想下床親眼看看這個隻是在大腦記憶中的畫麵裏存在的大四合院兒。


    他住的這個房子是四合院前院兒的東廂房三開間兒,屋子最南頭兒,還帶一間小耳房。大概估算一下三開間兒有40多平方,不到50平方,小耳房也不過七八個平方,不到10平方。


    這個三開間兒屋子裏很空,也沒有打隔斷。


    屋子靠北的牆邊兒打了一個炕,在東牆放了一個雙開門舊櫃子。西牆北窗戶下有張三鬥木桌,一把椅子。


    靠正對門兒的東牆有一張條桌,條桌上邊牆上貼著領袖畫像,條桌上放著暖瓶、玻璃茶杯、缺口的陶瓷茶壺和一個破舊的小鏡子。


    一進屋門兒,有一張低矮的方木桌,四張小凳子。屋門口裏邊兒,放了一個臉盆架,是用舊輪轂焊的。臉盆架上放了一個搪瓷洗臉盆兒,架子上搭了條破毛巾,還有半塊兒肥皂放在塑料盒裏。


    這屋裏隻有一個煤火爐子,放在進門兒窗戶邊兒,還連著薄鐵皮敲的煙筒。在窗戶的左上角挖了個圓洞,煙囪通到屋外。


    宋武走過去掂起爐子上的水壺看看,發現水壺是空的,煤爐子也已經滅了,這種爐子燒的還是煤球,不是他熟悉的蜂窩煤。


    宋武放下水壺,不禁搖了搖頭,走到了條桌旁,掂起來暖瓶晃了晃。


    裏麵有半瓶水,打開瓶塞試了試還有溫度,便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捧在手裏。他輕輕啜了一口,一種溫暖的幸福感在身體中迅速速蔓延,讓他不由的輕輕出了口氣。他趕緊又連著喝了幾口。僵硬的身體慢慢有了一些活力。


    宋武閉著眼享受了一會兒,再睜開眼卻被眼角餘光看到的一個東西嚇了一跳,:“什麽鬼?”


    哦!原來是條桌上那麵破鏡子。


    此時鏡子裏是一個蓬頭垢麵,烏漆八黑的嚇人形象。


    宋武邊看邊摸著自己的臉。確定那就是他自己:“這得多少天沒洗過了!”他大眼兒瞪小眼兒地看了好一會兒,愣是沒有弄清楚自己到底長什麽樣兒。


    那鏡子裏的臉上全都是老灰,怎麽看都和他穿越前修車鋪子邊兒上,牆旮旯裏怎麽都攆不走的那個老乞丐長得有些像。宋武不由的身上一陣惡寒,他低頭聞聞自己身上,陣陣的酸臭味兒,把他自己熏的差點暈倒。


    其餘的胡思亂想,全都先拋到腦後,他決定必須得先洗個澡,把身上收拾幹淨再說。還有這屋子裏,剛才沒怎麽感覺,這會兒才發現聞著全是一股怪味兒。


    他扭頭看向自己剛起身的炕床,心中一陣惡心。那上麵兒黑膩膩的被子,怎麽看都不如那個老乞丐身上那條幹淨!


    “忍不了了,洗澡去,洗幹淨了,再理個發。”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全全活活的新生活馬上就開始了,必須得收拾的舒舒服服,不然對不起穿越一次的大好機會。


    十幾分鍾後,宋武頹然歎了口氣,把手中幾件兒補丁摞補丁的髒衣服扔到了地上。


    “媽的,竟然找不到一件兒幹淨衣服。”


    他扒拉扒拉自己腦中的記憶才發現,這具身體的前身洗衣服周期隔得很長。僅有的幾件破舊衣服都是輪著穿,一件兒髒了換下一件兒,輪了一遍兒以後,從頭再把那件兒最早換下的穿上,就不覺得髒了。洗衣服也就是實在髒的不成樣子的情況下,才勉為其難的動手一次。大概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兩三個月洗一次吧。


    宋武心中對前生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他這種耐受超長,懶得出奇,也是一種常人不及的本事,最起碼能省不少錢。


    這時,宋武的心中一動,按照記憶從兩開門櫃子的隔板裏摸出來一個鐵皮盒子。


    他打開蓋子後,果然看見了記憶裏的一打一打的鈔票!


    他稍微回憶了一下,就知道這盒子裏大概有1000多塊錢。另外還有幾件家傳的首飾。除此之外,盒子裏還有一些票證以及兩張房產證明。


    宋武結合了記憶,一下子明白,這些錢在如今的bj城裏絕對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怪不得前身能這麽有底氣地過上懶得出奇的躺平生活。他這是準備啃老啃到底兒的節奏啊。”


    不過這種想法也不對,前身雖懶,倒絕對算不上啃老,吃老本兒。這盒子裏的錢,其實還有一部分是他自己多年攢進去的。


    這家夥竟然還有個鐵飯碗兒,享受三級鉗工待遇,但因為經常請假,扣來扣去,每月能拿到手的隻有20多塊錢。而他現在的工作,是在四合院兒大門兒東邊兒的門房裏開了間自行車修理鋪子。


    他的這個鋪子,是他的工作單位紅星軋鋼廠,為了照顧因工傷致殘的前身和街道辦協商,特別審批開辦的。由軋鋼廠和街道辦共同管理,一切工資待遇按前身受傷前的三級鉗工計算,正常算工齡,每月標準工資40塊5毛。


    可惜前身經常不開門兒,每月大概隻能拿到20多塊錢。可照樣夠他一個懶散單身漢,吃喝不愁,還能攢下不少。


    當宋武從鐵盒子裏的鈔票下麵扒拉出來兩張房產證明時,心裏是興奮不已。


    “我靠,發了發了!”


    他原來看過一些電視劇什麽的,多少了解這個年代bj的住房大多都是單位分房,職工每月要交房租,好像是一塊兩塊的樣子。職工住戶沒有房產權,隻算是租住。


    可沒想到他現在所住的這間屋子,還有當做修車鋪的帶小院兒的倒座房,竟然全都是私產!


    他稍微回憶了一下前身的記憶,不由地對前身已經死去的老爹老宋萬分感激:“多謝你當年的長遠目光。竟然能在解放前抓住機會,一咬牙把大院兒裏的這幾間房,給砸鍋賣鐵地買了下來。這絕對是一房富三代的節奏啊。”


    老宋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死在軋鋼廠公私合營後工作交接的混亂期。當時車間管理鬆散,發生了生產事故。


    那是軋鋼廠公私合營後的第一次事故。五級鉗工老宋丟了命,兒子三級鉗工宋武被爆炸中的破鐵片兒傷了左大腿。


    鐵片至今仍然嵌在大腿根兒裏。


    醫生不敢取,怕傷了神經和血管。所以前身宋武成了外形完整的殘疾人瘸子,幹不了重活兒。軋鋼廠給了死傷的父子倆合計800塊的一次性補貼,還安排開了修車鋪,讓前身能繼續端上鐵飯碗。


    “怪不得能攢下這麽多錢呢。”


    宋武也多少明白了,鐵盒子裏1000多塊錢的大部分來源。而另外一部分就是老宋和前身一塊兒攢下來的。


    “能攢下四五百塊錢也不少了呀。”


    宋五知道這年月的工資,攢下這麽多錢絕對不容易。但是當他從記憶裏扒拉出來前身爺倆解放前幹的活計,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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