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步算是順利完成了,接下來就要看能否跟隨這些人再次混入倉庫。倘若守衛僅允許部分人員進入,那麽處於隊伍末尾的朱常之恐怕難以輪到。


    然而,朱常之所擔憂的情況並未發生。守衛隻是簡要地檢查了整支隊伍,隨後便揮手示意放行。


    又繼續走了一會,整支隊伍才是停下,其他最前麵領頭的頭目大聲喊道:“行了,都動作快些,那邊還等著糧下鍋呢!別老是想著偷奸耍滑。誰要是偷奸耍滑被我抓到了,我手裏的刀可不會客氣!”


    說完,不等大家應答,那頭目就揮手示意幹活。朱常之雖不知道具體該要怎麽做,但隻要跟著前麵的人做同樣是事,就一定不會出錯。


    朱常之跟前麵幾人走到一個大糧倉前,見大家都動手把遮擋雨水的草布這些東西全部掀開,露出下麵一袋袋用麻袋裝好的糧。見到這些糧,朱常之瞬間要被驚愕住。


    光是他所在的糧倉,裏麵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糧,而剛才他走過類似的倉,就多達十多個,再往前應該還會有類似的倉。


    而如果這些倉全部都被裝滿糧,那敵人這裏的糧草總數,足以讓朱常之不敢想象。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糧,上次截獲到的糧草,恐怕隻夠把這裏,他所見到的所有倉四分之一給填滿。


    而朱常之的“同伴”們,像是習以為常似的,既不顯得驚訝,也不見臉色有絲毫的變化。像是已經麻木了,隻知道扛起糧就往外走去。


    這些人麻木也好,不麻木也罷,朱常之可不能麻木。他跟著扛起一袋糧,老老實實走出去,把這一袋糧放於運輸糧車後,又繼續跟著“同伴”回去扛更多的糧出來。


    不過,這次的朱常之可沒有再老老實實跟著扛糧了。而是在一轉角處,趁著前後暫時都沒有注意自己時,他就又繼續轉彎,不跟這個大部隊走了。


    連續轉了幾個彎後,朱常之就放慢腳步,不時偷偷掀開草布,瞄上一眼倉裏麵裝的具體是什麽。


    瞄清楚這一倉所裝的物資,朱常之順手又是把草布給蓋上,準備去看看下一個倉裏所裝的是什麽時。他所要前進的方向,也正有肩膀扛著糧的一人,在一個倉的轉角處突然冒出。


    這突然出現的人,把朱常之的小心髒嚇得都漏跳了一拍。待到看清楚對方的身材,以及臉後,朱常之才是悄悄鬆了口氣。


    這人正是老張,此時也正和朱常之有著同樣的目的,那就是偷偷查看倉裏都裝了些什麽東西!


    兩人都朝對方走去,靠近後,老張嘴唇微張,並發出微弱的聲音來。“怎麽樣?你都探看到了些什麽?”


    朱常之同樣嘴唇微啟,“糧,很多很多的糧,你呢?”


    老張:“也一樣!”


    朱常之:“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別再繼續在這裏待著了!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給這裏來一把火,然後我們趁機就可以撤了。”


    老張的眼珠子在眼眶裏麵左右轉動了幾下,便同意了,“行,還是分頭行動!事成與不成,我們在外麵集合,不必再在這裏多待下去了!”


    朱常之對此點點頭同意,他也正有此想法。火如果真點起來了,到時候這裏肯定就是鬧哄哄的一片,兩人想要在這混亂的局麵裏會合,恐怕不太容易。還是直接點好,選擇到敵營之外去再會合反而更好,也更安全。


    兩人立刻行動起來,既然已經商量好了,並且達成了一致意見,那就沒有理由再拖延下去。他倆都清楚在敵營中停留時間過長,可能會帶來更多危險和不確定性,因此決定盡快采取行動。


    這樣一來,不僅能避免潛在的風險,還能盡早回到安全地帶。所以,他們果斷地開始執行計劃,毫不遲疑。


    兩人各自往自己所要去的方向走去,形同陌生人,剛才悄聲商議的事,好像就沒有發生過的一樣。


    朱常之加快腳步,一路走一路做著小手腳,而且還盡往沒什麽人的地方走,他所走過的路,身後都會出現一些散落在地的草。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待會起火後,火苗可以從一個倉傳到另一個倉的速度更快些。


    還沒走完所有的倉,進來趕人的士兵已經邊走邊大聲呼喊道:“沒有出去的,快些出去,糧已經差不多夠了,不要再在此逗留!”


    朱常之粗略估算了一下,他自己所做的小手腳,大概也隻覆蓋了整個倉庫位置的四分之一,這遠遠沒有達到他的預期。不過已經有士兵來趕人了,也沒必要再多逗留,隻要這四分之一可以徹底燃燒起來,那整個倉庫也差不多算是報廢了。


    於是,朱常之就急忙拿出火折子,吹出火星子飛濺到散落在地的草。待確定那火星子不會熄滅,但也不會立馬燃起來後,朱常之才是又扛起放在地上的糧袋。


    一連如此操作了四五個地點後,進來趕人的士兵聲音也越來越近,朱常之不便再繼續,隻好是扛起糧袋,迎麵走向那士兵。


    朱常之從一個倉的轉角處突然冒出來,嚇了那士兵一跳,手都已經不自覺按壓在腰間的刀柄上,一副隨時拔刀的架勢。


    待看清楚後,那士兵沒好氣地說道:“你是瞎了?還是聾了?我叫了這麽久,怎麽不應一聲就跑出來,嚇了我一跳。”


    說著,士兵不滿地看著朱常之,那眼神恨不得想要把朱常之給暴打一頓似的。而朱常之也不說話,隻對那士兵不停地笑著,並頻頻點頭示意,十足的討好形象。


    那士兵見此,氣才消了大半,“行了,快些離開吧!別再磨蹭了。”


    朱常之點頭賠笑:“哎!好,小的明白。”


    說完,朱常之邁開腳步就快步走了,隻是還沒走幾步,就又被那名士兵給叫住了,“哎!等等!”


    被叫得停下的朱常之臉色突變,這突然又把他給留住,難道是發現什麽不對勁了不成?


    好在士兵沒讓朱常之等太久,就又繼續說道:“原來你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我問你,裏麵可是還有人在?”


    原來就這個!已經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朱常之悄悄舒了一口氣,不是發現自己可疑身份,以及縱火的嫌疑就成。


    朱常之轉過身來回應道:“小的不見裏邊還有其他人,應該就隻有小的是最後一個了,小的可是被喊進最深的這來拿糧!”


    聽到這話,士兵扭頭望了望左邊,又看了看右邊,最後瞧了瞧後麵,都不見有什麽動靜,“行了,走吧!快走。”


    在士兵的揮手示意下,朱常之略有猶疑地亦步亦趨往前走著,那神態像是有些害怕又被突然叫住的樣子。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士兵正跟在他身後緩緩走著,現在的他也隻左右查看有沒有人還在,倒是不再繼續喊話了。


    隻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走在前麵的朱常之看起來有些畏縮,仿佛一隻受驚的老鼠一般,他的眼神一直不斷地向後瞄去,似乎在害怕身後士兵。而跟在後麵的士兵則顯得非常鎮定自若,他腰間挎著一把刀,步伐穩健有力,仿佛在悠閑地散步一樣,沒有絲毫緊張和不安的神情。這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驚恐萬狀,一個從容不迫。


    而朱常之這卻是裝的,這樣可以很好的掩護他的身份。而且剛才他也是故意出現在士兵麵前的,可以說是以這種方式阻擋士兵繼續向前,不讓對方發現已經冒小煙的草。


    回到運輸糧草車的位置,大部分的運糧車已經裝好糧,隻等全部車裝好後一起回去。他們這些人都是許州城其餘三個方向的敵人,他們的主將把糧草統一放於自己的中軍,其他方向一次隻能拿一小部分的糧草。


    朱常之將扛著出來的糧袋裝好,立馬有人用繩子甩來,用以固定糧不滾落下來。朱常之配合將其綁好,然後一群人就此返程。


    一路低著個腦袋,眼睛卻是不時偷偷抬起四處打量,朱常之既希望可以走得快點,又沒有絲毫的辦法。這裏還沒變得糟亂之前,隻要朱常之一脫離車隊被發現,他的身份可就很難再瞞住了,或者說他會受到一頓毒打。


    一直走到敵營的邊緣,身後傳來了一陣陣的嘈雜聲,惹得很多人都是扭頭張望,朱常之自然也不例外。


    而朱常之作為始作俑者,心裏雖以確定得十有八九,但他還是要親眼確認一下。待看到一股濃煙緩緩飄浮在空中,朱常之就知道,敵人的糧倉已經成功被他們燒了。


    隻是看這煙的濃度,現在應該燒得還不算嚴重。不過現在的整個營地,都變嘈雜以及鬧哄哄的。


    朱常之知道脫離這支運輸糧草隊的機會來了,趁著身邊不少人沒注意他,他猛的壓下身子。剛好他此時就在一座帳篷的邊上,他一個翻滾就成功躲了起來。


    現在的他隻需要這支運輸糧隊離開,他再想辦法偷摸溜出軍營,就算是完成了此行的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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