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帳篷之間連續穿梭了好幾次之後,朱常之和老張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剛才的緊張情緒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容。


    現在,即使被哨兵看見,他們也不會再擔心被識破身份。因為現在他們身上穿著的可是敵人衣服,他們已經成功地融入了這個營地,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兩人的膽子逐漸放開,雖然不至於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但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如果此時他們仍然表現得過分謹慎,反而可能會引起敵人的懷疑。


    畢竟,一個正常的士兵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不會顯得過於拘束。所以,他們選擇保持自然而不引人注目的姿態,這樣更有利於混跡在敵營。


    不緊不慢走著的兩人,看似在正常行走。但仔細一看,兩人的眼睛卻是在不時轉動著,偷摸著查看情況。而且兩人所走去的方向,正是敵營裏可能存放糧草的位置。


    還在外麵沒潛進來時,他們倆就已經將敵營的大概布置給觀察得差不多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深入查看敵人的糧草數量,或是探查到可能對己方有利的消息。


    一路走來,沒遇到任何盤問,再則,現在敵人正忙著撤回,以及做下次攻打的準備,哪會有人關注兩名士兵。


    到了存放糧草地方的附近,朱常之和老張藏身於黑暗中,探出半個腦袋,觀察著存放糧草的守衛。


    光是他們倆人眼前看到的守衛,就不下十名守衛,其他方向的守衛應該也不會少於十人,兩人越看,眉頭皺得更緊。


    老張悄聲問道:“怎麽辦?看來他們絲毫沒有放鬆對於這裏的防守。”


    朱常之:“我想,他們總會有換防的時候,現在沒辦法就隻有先等了。”


    “不過,我們不能兩個都在這裏幹等著。這樣,你在這等,我到其他地方去看看。要是有機會,你就自己先進去看看,多加小心。”


    老張:“行!你也自己多加小心!”


    “嗯!”的一聲回應後,朱常之就縮回自己的腦袋,辨別了一下方向,待找準了方向後,他就留下老張一個人在這繼續等待機會,自己一個人去尋找其他機會,兩人分開行動。


    朱常之也沒去別的地方,跑到附近不遠的夥房去,希望可以從夥房裏查探到一點有用的消息,就算隻是相關的都可以。


    以這樣的心態,朱常之往印象中的夥房位置走去。剛靠近,朱常之就聽到了鏟子與鐵鍋之間碰撞的“唰唰唰…”聲。


    順著聲音,又轉了個角後,映入朱常之眼簾的是一副熱火朝天忙碌著做飯的景象。灶火旁掄著鏟子都像是要冒出火星子來,灶旁有人正往鍋裏下著各種食材,灶裏燃著熊熊烈火。


    朱常之隔著好幾丈遠的距離,都能聞到各種香味。這大晚上的,十幾口大鍋都火力全開著做飯,實在是有點不能理解。


    默默看了好一會,這群做飯的人愣是沒有人注意到離他們不遠處的朱常之。也不能說沒有人注意到,而是就算有人看到了,也隻會置之不理,隻管忙活著自己手裏的活。


    見此,朱常之也就不客氣了,大著膽子就往忙綠的人群中走去。而且,朱常之還不時探出頭往鍋裏望去,瞧一瞧這敵人的夥食怎麽樣。


    看到第三鍋時,朱常之被掄著鏟子的庖廚驅趕。這位庖廚滿臉的不耐煩,伸出手來推搡著朱常之,“去去去,哪來的小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能是你亂走亂看的地方嗎?別妨礙了大爺我做菜!”


    被推得踉蹌起來,朱常之對此也不惱,繼續走著自己的。隻是,又走了沒幾步,又一位庖廚對著朱常之說道:“喂!小子,你知不知道規矩?啊!這邊都沒人添火了,也不知道過來添火,讓火燒得旺起來!”


    朱常之滿臉錯愕,待到腦子裏的線重新連接,才是一臉錯愕反問道:“我?”


    這位庖廚手裏掄著的鏟子不停,眼睛卻是不滿的看著朱常之,嘴裏也是真不客氣,“不是你還能是誰?這裏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的活,你小子想要偷懶是不是?”


    本來看著這麽忙綠的景象,朱常之正愁找不到機會和這些人套話呢!這不,瞌睡來了就有人遞過來枕頭。這種好事自然不能拒絕。


    朱常之咧著嘴,滿臉堆笑地應承道:“哎!來了,哪有偷懶,就是看看都有什麽好吃的!沒有偷懶。”


    庖廚:“我看是你小子的嘴饞了,不過現在可不是時候,這飯菜要是晚了小心都要挨收拾!行了,別磨嘰了,快點幹活吧!”


    這燒火的活還在牛背坡的時候,倒是經常幹,自從被李軍侯帶進軍中後,才是沒再幹過這活計。所以這活對於朱常之來說,也算不上什麽難的,隻是稍微生疏了那麽一點點。


    拿起一根根的柴火,緩緩往灶裏添加去,然後又是專門吹氣用的圓筒,一頭對準灶裏的火,一頭用嘴堵上,鼻子吸氣,最後“呼呼呼…”的就吹起來。這樣可以讓火燒得更大更旺,火力十足。


    待到確定灶裏的柴火徹底都燒起來了,朱常之又繼續往裏麵添加了幾根,確保火燒得旺旺的。


    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泥渣,朱常之晃晃悠悠的來到庖廚身邊,先探頭往鍋裏瞄一眼,然後又是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被美味吸引的表情來。


    朱常之的這一舉動,立刻又是惹來庖廚的驅趕,“去去去,好好燒你的火去,現在不是給你偷吃的時候!”


    聽這話的意思,看來在夥房的生活還是挺不錯,還可以不時偷吃。難怪這些掄鏟子的庖廚們,光是看著都膀大腰粗的,平常應該沒少偷吃,或是偷偷給自己開小灶了。


    朱常之故作不經意的問道:“這大晚上的吃這麽好,也不怕把自個給吃撐到睡不著!”


    庖廚:“你小子懂什麽,上麵可是說了,前線攻打城池的弟兄們拿命在拚,回來了得要給他們吃最好的,這樣我們才能早日攻下許州城。”


    朱常之:“那也沒必要吃這麽好吧!這樣吃下去,就不怕把庫房裏的東西都給吃光了?”


    庖廚得意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算一直這樣吃下去,我們也還能吃上好些天去,到時候城肯定被我們給攻破了,到了許州城裏,自然不用擔心吃的。許州城裏要是沒有,大不了再從後方運過來就是了!”


    朱常之:“原來這樣啊!看來是我多慮了。”


    庖廚:“你一燒火的夥夫,好好燒你的火好了,想這麽多有的沒的幹嘛?瞎操心!行了,好好燒你的火去,看你小子饞的,待會我看能不能找機會給你小子留點。”


    “嘿嘿…”朱常之眉開眼笑狀,“那就在此先謝過老哥了!”


    說著,朱常之回到夥夫的位置上,繼續給這位庖廚燒火。同時,朱常之的心裏卻是不像臉上表現出來的這麽開心。


    這回算是誤打誤撞,在夥房這裏就從庖廚的嘴裏打探到了情報,目前雖還沒有得到確認,但應該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否則這位庖廚也不會這麽隨口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許州城大半是保不住了,城被破應該也不遠了。現在就看城裏的劉將軍還能堅持多久,或是他什麽時候選擇棄城突圍。


    朱常之的心雖已經不在這裏,但他依舊在和庖廚聊天打屁,說一些男人之間的葷話,還有誇一下對方燒菜了得之類的話。倒是把這位庖廚給說得臉上的笑意沒怎麽停下過,庖廚也偷摸的用鏟子挑出一兩塊菜肴,隨之就讓朱常之享用。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該要做的菜也差不多全部做完了,朱常之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偷偷溜走了。至於之後那位庖廚找不到他,也不關他的事了,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剛才做菜的時候,柴火燒出來的煙,還有鍋裏一直不斷的鍋氣這些,足以讓那位庖廚看到的隻是朱常之模糊的臉龐。


    再說了,現在打仗呢!而已有這麽多人,每天少上那麽一兩個熟悉的人再正常不過了,不會鬧出什麽大動靜出來的。


    朱常之帶著一身的各種菜香味以及油煙味,繼續在這個敵營之中閑逛著。現在時間還早,他不用急著去找老張,或是撤退,如果能再多打探到有用的情報,自然是要多打探一下的。


    不過,現在的敵營裏,到處都有慘叫聲傳出,這些都是大多從攻打許州城退下來的傷員,此時正是這些傷員們療傷的時候。至於那些沒受傷的,大多自然是已經開始慢慢往夥房位置靠攏而去了。


    朱常之行走其間,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他的身上還沒散去的味道,身邊走過的人很容易會回頭看向他。


    不過朱常之可不管這些,繼續走著自己的。現在的他更不怕了,有了這身問道的掩蓋,要是被問起,他直接說自己是夥夫。


    要是還不信,再一起去夥房對質就好,他還真不信那位庖廚能這麽快不認識他的一些特征。因此,現在的朱常之可謂是有恃無恐,膽子也是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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