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敵人的進攻時間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最後還是沒有成功登上霖縣城牆,隻好是又鳴金收兵。


    看著退走的敵人,喘氣不已的朱常之才將已經舉起來的一段滾木緩緩放下。


    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和肩膀都酸痛無比,但心中卻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這場戰鬥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接觸戰爭,但不管怎麽說,守住了城牆有他盡的一份力。


    “終於退了……”劉二兩喘著粗氣說道,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但堅定的笑容。周圍的士兵們也紛紛鬆了一口氣。


    劉二兩可是實實在在的替自己高興,還好射中自己的那一箭偏了,否則此時的他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城牆上的氣氛逐漸輕鬆下來,沒有受傷的士兵開始清理戰場,收集箭矢和武器。朱常之則走到城牆邊,望著遠處撤退的敵軍。


    朱常之不知道敵人下一次的進攻會是什麽時候,而己方又還能守住幾次敵人的進攻?


    “快,快快收拾好。”李軍侯大聲招呼著人打掃戰場。


    剛剛戰了一場,不將戰場打掃一下不行,打掃好了才能繼續準備迎接敵人下一次的進攻。


    還有,他們作為防守方,也需要加強一下城牆的防禦工事。


    另外,還得讓手下的士兵們得到一定的休息,養一養精神和體力,不然戰鬥再起,一群沒精神的士兵是守不好城的。


    待將城牆上打掃得差不多了,朱常之、劉二兩,還有老張三人又繼續廝混到一起去。


    不過這回三人都沒怎麽說話,都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興致。


    就連平時話最多的老張,此時也是背靠著牆,有些癱軟的坐著。


    同時這樣也是為了可以更好,更快的恢複自己的體力與精力,不說話是連續一個多時辰不停的阻擊敵人,可把大家累夠嗆。


    大概過了將近兩刻鍾的時間,朱常之他們都還沒有感覺到休息夠,城外敵營又是傳來進攻的號角聲。


    “嗚嗚嗚”的號角就像是一個催命符,也在挑逗著城牆上每一個人的心弦。


    “他奶奶嘞!這敵人這麽快又這般快的進攻了!”劉二兩不滿又非常不快。


    同時,李軍侯的吼叫聲亦是傳來,“快,準備作戰,動作快些。”


    朱常之:“別抱怨了,快些做好準備吧!”


    說著,朱常之就要繼續巡視查看一下自己手下人去,既是去查看還剩有多少人,也是去看看是否做好繼續戰鬥的準備。


    要是有問題,他這個隊率也好及時做出應對,亦或是早點把出現的問題上報李軍侯。


    巡視了一遍,除了發現少了幾人之外,該準備的手下也全都準備好了。


    經過一輪的守城戰,大家也不算是那個第一次上戰場的菜鳥了,至少已經有了一次的經曆,不會像第一次時那麽緊張。


    站在城牆之上,朱常之眼神堅定地注視著城外,看著敵人如潮水般湧來,喊殺聲震耳欲聾,他緊了緊手中的長槍,已經做好迎接敵人進攻準備。


    敵人衝到了弓箭的射程範圍,萬成不變的是箭雨從頭頂上呼嘯著如約而至,戰鬥開始。


    朱常之有了經驗,不再胡亂阻擊敵人,滾木和火油罐變得有目標性的往城下扔去。


    但朱常之覺得這次敵人的進攻比上次的凶猛了些。


    就算朱常之有了一次對敵的經驗,但算到底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


    敵人進攻變凶猛,他也隻是當成了尋常,不覺得有絲毫的反常,反而是覺得自己經過一輪的戰鬥,是自己的體力跟不上了而已。


    還在哼哧哼哧地賣力扔滾木,朱常之冷不丁的就聽到有人喊道:“敵人上來了。”


    完全沒想到有這方麵,朱常之還想繼續抱起滾木往下砸退敵人,隻見邊上的老張已經是抓起長矛槍就往聲音傳來處靠。


    劉二兩正想跟著老張一起,隻是老張不想他跟著。


    “劉小子,你留下,這裏不能沒人,常之跟我過去就行。”


    這個位置也確實是不能一下子就離開三人,否則這個空隙很容易又被敵人攻破,到時候就真的有城破的危險了。


    而老張之所以叫上朱常之留下劉二兩,是因為劉二兩更適合現在搬扛滾木對敵,而朱常之的更適合空間不大的地方和敵人捉對廝殺。


    畢竟兩人在跟著操練時,老張對於兩人都有一個清晰的認知,現在也就能更好的做安排。


    而朱常之也將老張當成了長輩看待,對於老張的指揮也不反感,順手抓起刀把,一把將刀拔出就緊跟著老張走去。


    來到敵人爬上城牆的地方,此時的敵人正慢慢從那處缺口處湧出人來。


    而已經在城牆上的敵人則是正跟己方人馬廝殺,企圖將那處被攻上來的城牆範圍給擴大,好迎接更多的敵人上來。


    老張一來到,二話不說就來到最前麵,掄起刀對著敵人砍去。


    朱常之緊隨其後,掄起刀也是直接就朝著最近的敵人身上砍去。


    兩人共同擊殺了四五個敵人,老張見城頭還有敵人在往城牆上爬來,對著那些拿著長矛槍圍著敵人捅的同袍怒吼道:


    “別傻站著,快將雲梯給推開。”


    話一說完,老張又是繼續和敵人廝殺在一起。


    好在老張的怒吼給同袍們提了醒,立刻是有人分出,準備去將雲梯給推開。


    隻是敵人也不是瞎子聾子,也是拚命的將雲梯盡可能的護住。


    見這情況,老張招呼著身後的朱常之,“常之,跟在我身後,隨我殺過去。”


    “殺”的一聲怒吼,老張率先衝去敵人保護的雲梯那邊。


    朱常之也跟著怒吼出了一聲“殺”給自己壯了壯膽,接著揮舞著刀,跟在老張身後就殺去。


    突然,一名敵人趁朱常之不備,向他狠狠刺來一刀,大有將朱常之一刀開膛破肚之勢。


    但好在被朱常之側身躲過,同時一腳狠狠踹向那名敵人,將敵人給踹下城牆。可惜在這個過程中,朱常之手臂沒有避開,被敵人的刀劃傷了一道口子。鮮血染紅衣袖,但他並沒有在意,繼續緊跟在老張身後投入到戰鬥中。


    朱常之這回也是殺紅了眼,掄向敵人的刀,刀刀往要害處招呼,刀刀都是取人性命的打法。


    在兩人的衝鋒下,已經爬上城牆的敵人也在漸漸的減少,那保護著雲梯的敵人也或死或傷。


    此時,同袍們也是聯手將那雲梯給合力推開。


    沒了雲梯,敵人暫時也就沒可能有人再爬到城牆上來,至於城牆上剩下還沒死的敵人,也漸漸沒了再拚命意誌。


    有被嚇到的敵人更是不要命似的翻過牆,自己就往城牆外落去。


    至於還有剩下的,倒也用不上老張和朱常之兩人帶頭衝鋒了,大家夥一窩蜂的一輪長矛槍捅去,城牆上就沒有敵人還活著的身影了。


    解決完了這些,老張就是緊鑼密鼓的吼叫著招呼人來將這裏的缺口給填補上,免得敵人又從這個缺口爬上城牆來。


    朱常之也趁著這個空隙,隨意的用一塊破布給自己包紮了一下傷口。


    接著就是趕回自己所處的位置,那裏此時隻有劉二兩一個人,他不太放心。


    至於這裏,剩下的讓老張自個解決就是了,破了一個口子位置是老張那一隊防守區域,自己又不是老張的手下,就不在這裏多礙事了。


    更何況老張的經驗可比他朱常之豐富多了,哪需要他一個新人菜鳥指手畫腳,還是回去做好自己的事最穩妥。


    緊急趕回自己位置,朱常之還沒到,就見到劉二兩有條不紊地阻擊敵人爬上城牆,看得朱常之鬆了一口氣。


    至於滾木和火油罐這些,劉二兩此時倒是沒有那份精力了。


    隻要這裏沒有被敵人攻破就好,隻要敵人沒有爬上來,一切都還來得及,更何況自己回來了。


    朱常之抱起一罐火油,順著一已經架起來的雲梯往下方扔去。


    待聽到罐子破摔聲響起,被地上火苗點燃的火油火勢大起,不僅將城下那一處的敵人給燒了個七七八八,也將正在爬雲梯的敵人給燒得慘叫不已。


    如法炮製繼續來上幾次後,這底下倒是敵人倒是被逼的一時間稍遠離了燃起來的火勢。


    劉二兩得了喘口氣的時間,“豬腸,你和老張過去那邊都將敵人打退了吧?”


    “退了”朱常之點點頭。


    劉二兩:“那就好。”


    在劉二兩轉頭看向朱常之後,再看到朱常之那受傷的手臂後,他就瞪大著眼睛,不太相信的樣子。


    “豬腸,你這手臂上的傷!”劉二兩指著朱常之手臂。


    “不小心被敵人劃傷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把敵人打退了再說!”朱常之說著有些費力的搬起一截滾木。


    “他奶奶的,看爺爺不把他們全部給變成烤豬的。”劉二兩咬牙切齒說著,那語氣恨不得將城下的敵人給全部殺了泄憤。


    接著劉二兩專門抱起火油罐,瞪著他那眼睛,外麵箭雨紛飛也不顧了,朝著下方有敵人的方向就是扔去。


    見其這不要命似的打法,可把朱常之看得嚇一跳,急忙將劉二兩給拉回來,“你不要命了?”


    誰知被拉回來的劉二兩眼睛通紅,“老張是不是沒了?”


    別看平常劉二兩經常和老張有拌嘴,其實這也是劉二兩和老張有了一定的感情才會如此,不然此時的他也不會是這個狀態。


    “誰跟你說老張沒了?老張還好好的,他隻是在那邊指揮手下人做好防守。”


    朱常之就算沒被劉二兩這腦回路給整無語,那也被這小子沒頭沒腦的話給弄得哭笑不得。


    劉二兩哭喪著個臉,“你也別騙俺了,你兩個一起去的,現在就你回來了,老張肯定是沒了。”


    一邊說,劉二兩一邊搬著滾木,而且眼睛還紅紅的,現在就差眼淚從眼眶裏掉下來。


    這回朱常之是真好氣又好笑,這小子真話不願意聽,偏要自己在那亂想,弄得一個好好的壯漢還哭著臉,也不怕別人看見了丟臉。


    這回朱常之也懶得跟劉二兩說了,反正哭一哭又不礙事。


    而且看這小子的精神勁,反而是個好事,雖哭喪著臉,但搬運起滾木來卻是非常的賣力。


    倒是朱常之自己,手臂上有傷,動作已經變得慢了。


    傷口處還有血跡流出,那包紮實在是太簡單了些,不可能將傷口包紮得好。


    因此現在的朱常之完全可以說是在強撐著,麵對這如潮水般的敵人,他又不敢鬆懈,隻能是等這波敵人退去,才有時間和精力處理傷口。


    像個機器似的阻擊,時間過去了多久都已經完全不清楚,隻知道敵營又傳來撤退的號角。


    敵人似潮水退去,城牆上的士兵們也是爆發出勝利的吼叫、呐喊。


    這一次實在是有夠驚險,敵人都已經攻上城牆來了,要不是老張和朱常之衝在前又將敵人打退,那現在說不定發出勝利的聲音就屬於敵人了。


    朱常之雙臂撐著牆,注視著撤退的敵人,又一次打退敵人,但在朱常之的臉上卻沒有高興神色。


    他已經算是明白過來了知道,敵人現在退是為了下次更好的進攻,隻要敵人還繼續圍城,他們就不算真正的勝利。


    隻是邊上總有一個敗興的人,讓朱常之從思索的狀態中拉出。


    “老張,老張啊!你可太可憐了哇!敵人都退了,你啥個就沒了啊!”


    劉二兩一屁股坐那,眼裏無神,嘴裏喃喃自語似的,但說話聲又足以讓邊上的人聽清楚。


    朱常之正想去將這丟人的兄弟給拉起來,別再坐那丟人現眼。


    但還沒等朱常之有動作,老張就從邊上急步走來。


    “劉小子,你哭嚎個什麽勁,有誰戰死了嗎?”


    看來老張是沒有聽到劉二兩的話,不然他也不至於會問出這話來。


    要是聽到了,搞不好老張都想給劉二兩一個大嘴巴子,自己還活得好好的,這小子就在這給自己哭喪,這多晦氣。


    “老張…”劉二兩見到老張,先是開心的哧溜爬起來,後又像是想明白什麽似的,急忙跑到朱常之的身後。


    露出個臉盯著走近的老張,劉二兩低聲在朱常之耳邊道:“看吧,豬腸,老張的魂這麽快回來了。”


    已經走近的老張也迷糊了,“常之,這小子是怎的了,被敵人給嚇傻了?”


    看著迷惑的老張,朱常之欲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是覺著你已經死了,在給你哭喪呢!”


    老張的臉上明顯出現了錯愕表情,慢慢的才是反應過來,然後又是一臉欣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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