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在眼睛睜開的那一刹那,眼疾手快的桂乃芬直接抓住了他的下巴,白鶴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忽然發覺不對。桂乃芬隻是用她最掛在臉上的熱情笑臉看著白鶴,把他看的頗為不自在。


    “你在看什麽?”


    “都湊這麽近了,肯定是在看你呀,不然還能看誰。”


    桂乃芬捏了捏白鶴的臉,上前一步,將他的胳膊攬入懷中。很自然的帶著白鶴繼續向前,就和往常一般。


    不對,有問題!


    白鶴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桂乃芬一定是瞞著他準備了什麽大活。


    能讓桂乃芬如此愉悅的活,心思敏感的白鶴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他輕咳一聲,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驅動著自己僵硬的四肢,陪著桂乃芬一起,在星槎海走走逛逛。


    不夜侯處,


    桂乃芬牽著白鶴的手,夢茗也將早已準備好的特製奶茶交給她。


    這杯奶茶中,含有微微微微微微微微量的酒精,桂乃芬經過嚴格計算,確保白鶴不會因為這些酒精在大街上化作嘔吐狂人。


    她之前嚐試過,這玩意喝起來是一點酒味都沒有,要不是她拿著專業儀器檢測過,是絕對不會相信它裏麵是含酒精的。


    而也就是如此濃度的酒精,白鶴喝了之後也會意識恍惚。桂乃芬又將酒精濃度削減了數十倍,這才得到自己手裏這份特製奶茶。


    白鶴喝了之後會進入微醺狀態,意識清醒,但膽子會大上不少,人也會衝動許多,


    她要的就是這種狀態!


    桂乃芬看了一眼長樂天的最高處,露出笑容。茶樓處的眾人也是如此,他們編織出一張天羅地網,隻為幫桂乃芬捕捉白鶴。


    身為獵物的白鶴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走入了陷阱之中。


    桂乃芬嚐了一口手裏的奶茶,然後將它遞到白鶴眼前。早已習慣的白鶴下意識的張開嘴,將吸管含入口中。


    等等,她不會又給自己下毒了吧?


    白鶴大腦閃過如此想法,隨著奶茶入口,酒精發揮作用,這種想法便被他拋之腦後。


    宇宙裏還有什麽東西能毒死自己不成?隨她去吧。


    攝入了酒精的白鶴主動拉緊了桂乃芬的手,感受著手心傳來的體溫,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思緒被拉回藍星,彼時的他從未有過如此體驗。孤獨二字,占據了他個人生活的九成。


    莫要說牽女孩子的手,平時他甚至沒有交流的對象。他隻能獨自一人,做著一些他認為有意思的事,


    像是在地鐵站狠狠肘擊路人,在商場扶梯上逆行,扛著梯子進入各種禁止進入的場景,躲在垃圾桶裏嚇唬丟垃圾的路人......


    這些事他做過許多,但人們都忙著自己的事,並沒有人在意他的行為。


    “你在聽我說話嗎?白鶴!”


    桂乃芬不停在白鶴麵前揮著手,將他飄飛的思緒拽了回來,白鶴又喝了一口奶茶,


    “抱歉,剛剛在想老羅浮雞肉卷的事,你說什麽來著?”


    “老羅浮雞肉卷是什麽,有這玩意嗎?我剛剛說,咱們去試試那個!”


    桂乃芬指向了街邊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排娃娃機。白鶴的記憶裏,那裏放的應該是自動售貨機,那些售貨機的可選商品琳琅滿目,但不管購買者買了什麽,最後得到的隻會是蘇打豆汁兒。


    這麽好的東西居然被拆了?!豈有此理!


    桂乃芬與白鶴來到娃娃機前,其中的娃娃讓白鶴有些難以理解,


    “為什麽它們都長著我的臉???”


    長著白鶴臉的諦聽,長著白鶴臉的機巧鳥,長著白鶴臉的魔陰身,長著白鶴臉的長右,長著白鶴臉的諾布萊斯蟲......


    甚至還有長著白鶴臉的白鶴!


    “付版權費了嗎就敢用!”


    “原來付錢就能用嗎?”桂乃芬疑惑道。


    “倒也不是,做的帥的話我還會給他點錢,但是做成這樣,我覺得他除了版權費以外,還得給我點精神損失費。”


    白鶴將手一攤,桂乃芬指著娃娃機中,一個長的很像屎殼郎的奇怪生物,


    “你看那個。”


    屎殼郎的腦袋還是普通的屎殼郎,但是這隻屎殼郎正推著糞球,糞球被做成了白鶴的模樣。


    “到底是誰!!!”


    “這不是挺有意思的嗎?咱們快把它弄出來,我喜歡這個!”


    白鶴雖然不是很理解,但他還是上前一步,準備讓桂乃芬見識見識他有多會抓娃娃。


    以前他嚐試過街邊一塊一次的娃娃機,那時的他已經出來工作了,兜裏邊有一些閑錢,便決定花十塊錢體驗一番,萬一自己是先天抓娃娃聖體也說不定。


    最後他空手而歸,並且在紅溫狀態下損失了三百塊。


    白鶴覺得這一定是可惡的商家暗改了夾手的強度,那個夾手就和陽痿了一般,抓住了娃娃的腦袋,卻因為它太重而抓不起來。


    仙舟街頭出現的娃娃機應該也是差不多的,但桂乃芬都點名要它了,自己怎麽也得嚐試一番。


    日常狀態下的白鶴不一定會答應的如此幹脆,但現在的白鶴攝入了桂乃芬精心準備的酒精,思考能力下降了許多,腦子裏的爛活也沒了不少。


    將巡鏑投入投幣口,白鶴撥動搖杆,控製著爪子左右移動,在他縝密的計算下,爪子來到了屎殼鶴的正上方。


    看準時機,爪子緩緩下落,抓住了屎殼鶴的腦袋。


    事實證明,不論身處哪個世界,娃娃機的抓手都是同樣的腎虛。


    它甚至沒能讓屎殼鶴挪動哪怕一點點身位。


    白鶴早有預料,他掏出來好幾箱巡鏑,準備讓娃娃機見識見識他的手段。


    “來!再與我戰個三百回合!”


    白鶴毫不猶豫,將巡鏑丟入其中,開始了第二回合。


    半個係統時後......


    屎殼鶴依舊待在原地不動,白鶴卻已經花了一箱子巡鏑了。


    “不是,它憑什麽?焊上去的是吧!”


    白鶴掏出紅鸞,準備動用一些娃娃機之外的力量,桂乃芬將他按住,不讓他做出破壞公物的行為。


    “冷靜,別給人家機器弄壞了!”


    “我賠它一百個!”


    但白鶴最後還是沒有對抓娃娃機下手,桂乃芬一屁股把她擠開。


    “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喜歡哪個?”


    “你看它們長這樣,像是能讓我喜歡的樣子嗎?”


    “你不喜歡嗎?這做的多好啊,我挺喜歡的。”


    “人與人不能一概而論,而且它們哪裏好了?”


    “我喜歡它們身上的那張臉。”


    桂乃芬說話時極為認真,白鶴聞言一頓,默默將紅鸞收起,又拿出十幾箱巡鏑。


    “看我給他們全夾出來!”


    白鶴重新擠開桂乃芬,霸占了抓娃娃機,桂乃芬怎能容忍白鶴霸占自己的位置,開始和他你擠我一下,我擠你一下的爭奪起使用權。


    二人互相搶奪了一會,發現這樣不是個辦法,最終一拍即合,決定共同控製搖杆。


    “往左,往左一點!”


    “什麽往左,要往右!”


    “我還能騙你不成?”


    “我的眼睛就是尺!抓不上來我直接吃好吧!”


    “你行不行啊?”


    “剛剛是意外,這次,這次抓不上來我直接把娃娃機生吃了!”


    “你還剩十八個娃娃、三瓶蘇打豆汁兒、一艘星槎、還有兩座神策府沒吃呢。”


    “別急,要是這個沒夾起來,我就和之前的一起吃了!”


    許久後,二人依舊連一個娃娃都沒能夾起來,他們早該料到的。之前控製素裳開星槎的時候就是如此,一個往左,一個往右,這才導致馭空被撞進了牆裏。


    這次也是一樣,爪子一會往左,一會往右的,到最後成了竹籃打水。


    雖然什麽都沒抓到,但他們卻非常滿意。


    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巡鏑,桂乃芬將它丟入投幣口,控製著搖杆,在它到了合適的地方後,按下了按鈕。


    爪子緩緩下降,越過了那個和他們僵持許久的屎殼鶴,抓住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這一次,爪子變得強而有力,將盒子牢牢抓住,緩緩上升。


    一旁的白鶴發現自己一走來,桂乃芬馬上就抓到了東西,當場飛起一腳。


    自己做不到的,她也別想做到!


    但這一切早已在桂乃芬的預料之中,她並沒有阻止白鶴,而是任由他踢到了娃娃機上。在白鶴的設想中,娃娃機被他這勢大力沉的一腳命中,不說原地給自己磕頭並把所有娃娃奉上,但那個正在被抓起的盒子掉下來是一定的。


    可是它沒有!


    白鶴看向桂乃芬,桂乃芬的表情極為自信。


    他將手伸入洞口,把桂乃芬夾出來的盒子取出,高高舉起,


    “小桂子快看!它被我夾出來了!我不用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這不是我夾出來的嗎?”


    “什麽你夾出來的,東西在你手上嗎你就說?”對於桂乃芬這種強行將他人功勞搶到自己頭上的人,白鶴表示強烈譴責,並誓死扞衛自己的成果。


    “好好,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桂乃芬表情無奈,白鶴現在的行為也同樣沒有出乎她的預料。


    白鶴興衝衝地拆開自己的戰利品,裏麵是一對小人偶,腦袋占了人偶的三分之一大小,白鶴一眼就能認出它們。


    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則是桂乃芬。


    這兩個q版人偶手中都拿著一個愛心,白鶴在呼吸間就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喏,都是你的,喜歡嗎?”


    “這娃娃機也是你準備的?我就說怎麽一個都夾不上來!”


    “為什麽你的關注點在這裏?!”


    “我可是先天夾娃娃聖體,要不是你暗中搞鬼,他們肯定都被我夾完了!”


    桂乃芬嚐試解釋娃娃機都是正常的,但白鶴死活不信,一口咬定是桂乃芬的錯。桂乃芬拗不過他,隻好由著他來。


    某個陰暗的垃圾桶裏,


    貘澤依舊在當他的尾隨狂魔,將二人的一舉一動直播到全宇宙。而他的旁邊,是控製著娃娃機爪子的銀狼。


    “奇怪,之前的參數都是正常的,甚至還加強了一些,怎麽就是夾不起來?”


    銀狼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娃娃機的難度明明要比一般的娃娃機低,怎麽這兩人死活抓不到一個,最後還得自己出手。


    白鶴看著手中的兩個小人偶,有一說一,它的做工絕對稱不上好,白鶴還能聞到火藥味。


    “......你不會是準備用它炸死我吧?”


    “什麽話!不要的話就交出來,裳裳肯定喜歡,她之前還說家門口缺兩個辟邪的東西,正好給她送入。要是遇見壞人,還會爆炸呢。”


    “果然會爆炸吧!你什麽時候變這樣了,我記得以前你挺正常的。”


    白鶴依舊是嘴上拒絕,身體卻將兩個人偶妥帖放好。雖然不知道桂乃芬往人偶裏加火藥意欲何為,但這不妨礙他對這兩小玩意的喜愛。


    看來這裏的東西都是桂乃芬準備的。想到此處,他忽然緊張起來。


    說起來,自己的人寰陣好像一直處於測試階段,完全沒辦法接收大規模的玩家入內,這導致自己的表白計劃遙遙無期,桂乃芬能快自己一步也是情理之中的。


    要不自己跑路吧?不能讓她得逞了!這種事應該是自己提出來才是合理的口牙!


    白鶴剛想開口,嘴馬上就被桂乃芬揪住。


    “你要是敢逃跑,我就把你捆起來吊在星槎後邊示眾。”


    白鶴咽了口唾沫,桂乃芬的語氣極為認真,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他很確定,這一定是桂乃芬幹的出來的。


    在他的印象裏,桂乃芬應該是熱情似火的開朗少女,犯過最違法亂紀的事也不過是不聽勸阻鑽進綏園之中。但不知為何,現在變的一肚子壞水。


    肯定是素裳帶壞了原本乖巧的她!


    在確定了桂乃芬的目的之後,白鶴更緊張了。在打神主日和飛霄的時候,白鶴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我們進展是不是太快了點?這才不到一年呢。”白鶴有些心虛道。但他並不是在拒絕桂乃芬,而是在拖延時間。


    二人心照不宣的將「表白」作為了地位的象征。先說出口的那個能占據主導關係,而另一個隻能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先入鹹陽者為王上。


    但白鶴是誰?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他必須要想辦法把自己和諦聽一個等級的家庭地位推翻。


    “你每天晚上把舌頭放我嘴裏的時候怎麽沒想過這個問題?”


    看來是推不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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