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卿,知其不可奈何而不安之若命,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嗯,白鶴老師,彥卿明白了。”


    寬慰了彥卿一番,白鶴不由得感歎彥卿的心境。旋即他又想到什麽般,微微歎了口氣。


    與之前一樣,他們又用了一些扯淡標題掩蓋此事,桂乃芬看著白鶴的神情,湊到近前,


    自太卜司回收犀焰後,白鶴的狀態就一直不大對勁,這讓桂乃芬很是擔心。


    “白鶴,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這不還活蹦亂跳的。”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他還特地秀出了自己並沒有長出來的肌肉,


    “誰和你說這個了啦,我的意思是,你現在看起來不大對勁......還在想犀焰的話嗎?”


    “放心的,我沒事。咱們還是快些回綏園,把這玩意封印了吧。”


    白鶴聳了聳肩,見他這模樣,桂乃芬也沒有再追問,現在當務之急是把熔炬給押回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眾人依舊四處奔波捉鬼,彥卿還時不時找上白鶴,要和他比試一番。但單論技藝,一百個白鶴也不是半個彥卿的對手。不,甚至不用彥卿,也不用素裳和星這樣的,就連藿藿都可以輕鬆把白鶴摁住。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越來越多的歲陽被逮捕歸案,直到......


    捉鬼小隊


    桂乃芬:大事不好了家人們!!!


    桂乃芬:白鶴不見了!!!


    星:怎麽又有人不見了?


    星:等等,我為什麽要說又?


    素裳:你給他打過電話了嗎?


    桂乃芬:打了好多好多,都沒有人接。


    桂乃芬:怎麽辦啊!!


    素裳:應該不用急吧?這羅浮上下也沒什麽能威脅到他,他不去欺負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桂乃芬:之前他就一直不對勁...


    桂乃芬:嗨呀,打字說不清楚,你們快來金人巷......算了,綏園吧,我懷疑這一定和歲陽有關!


    在桂乃芬的召集下,除了白鶴以外的其他人都重新聚集在了偃息館外,


    見眾人來齊,桂乃芬趕忙抓著她們,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


    “你們沒發現嗎?最近這幾天白鶴的話少了好多,而且也不去欺負諦聽和機巧鳥了。一到晚上就對著月亮沉默不語,一定是之前「犀焰」的話影響到他了,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昨天晚上我似乎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不過因為白鶴也經常大晚上跑出門我就沒在意。然後今天早上我剛起床,就發現他不見了。


    他平時出去都會先告訴我的。歲陽,肯定是歲陽趁他狀態不對纏上他了!”


    桂乃芬越說越激動,素裳趕緊勸住她,


    “小桂子你先別急,既然這事和歲陽有關,咱們趕緊去羅浮雜俎發帖問問。”


    “是、是啊,說不定浮煙也知道什麽,咱、咱們也可以問問她。”


    連浮煙都會被這小子吊起來殺,真的是歲陽幹的嗎?


    尾巴雖然沒有眉頭這種東西,但也是緊鎖著眉頭,幾人很快就趕到了青丘台,找上了浮煙。桂乃芬一個箭步就抓住了浮煙的肩膀,


    “浮煙!我們有事要問你!你知不知道有哪個歲陽能迷人心智?”


    “迷人心智?這是個歲陽都能做到啊。”


    浮煙看著焦急的桂乃芬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迷惑人心不是歲陽的天賦技能嗎?


    “小桂子,你先別急,仔細想想......”


    “......呼,我的意思是,在煽惑人心這方麵,最為拿手的歲陽。”


    “這個......”


    浮煙敏銳的注意到,這一次前來的人中少了白鶴,迅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那個卑鄙的人類居然中招了?簡直大快人心!


    “浮煙不知道哦~”


    在浮煙話說出來的下一秒,長劍與球棒便落在身旁,


    “你最好老實交代。”


    “我真不知道啊!”


    浮煙雖然被白鶴和十王司一群人整的有些神經兮兮,但此刻的她守口如瓶,


    開玩笑,要是真能讓白鶴被拉下馬,之前受的罪,


    值辣!!


    “誒誒誒,等等,本大爺好像有點印象。”


    尾巴從藿藿身上竄出,漂到眾人麵前,


    “要說扇惑人心,本大爺還真記得有個歲陽。「惑熒」,它最擅長這個。那小子要是真被它鑽了空子,那可就麻煩了。”


    浮煙聽見尾巴的話後,滿臉憤恨地從地上爬起,對著尾巴怒吼,


    “你就這麽被這群狡詐的人類訓成了一條,聽話的看門狗?身為「燎原」最為......”


    她的話還沒說完,星就一棍子把她敲的昏死過去,藿藿也拿出手機,


    “各位,收、收到白鶴的消息了!”


    [白鶴失蹤了?這不好事嗎!]


    [有一說一,確實。]


    [實不相瞞,今早我看見他朝著回星港的方向去了。]


    [白鶴沒了?那這個小桂子我可抱走了。]


    [為什麽他失蹤了你們要擔心,全仙舟最難殺的不就是他嗎?]


    [長這麽大頭一回看見擔心豐饒令使死外邊的人。]


    無視沒有關鍵信息的網友,眾人得到了白鶴最後的去向,以及最有可能附身白鶴的歲陽,


    回星港,惑熒。


    事關好友,眾人不敢怠慢,找了輛星槎就向著回星港趕,路上還從尾巴大爺口中了解了這個極有可能入侵白鶴內心的歲陽一番,


    惑熒,極擅勾出人心中的弱點,並令人陷入迷惘,陷入虛無。這特點與白鶴現在的狀態簡直一模一樣,肯定是它幹的!


    桂乃芬咬牙切齒,星槎也降落在植船區「萌甲」。


    “可惡的歲陽!快把白鶴還給我!”


    “可回星港這麽大,咱們要去哪裏找啊?”


    星注意到一旁的培養皿中的星槎絕非剛誕生的模樣,更像是金坷垃吃多了,長得飛快,甚至長得有些大了,擠破了培養皿的玻璃,營養液流了一地,還有許多金黃葉片落在周圍,


    “這不是很明顯嗎?”


    幾人跟著金色的葉片,一路繞過許多地方,這些地方都有許多花瓣與奇異小果果,還有正在與堅果牆打拳擊的地刺,


    很明顯,白鶴一定在這個方向,幾人不由地加快腳步。


    正如遊戲任務裏,尋找走失人員這環必定不會一帆風順般,在眾人路過植船區「繁生」時,果然有不速之客出現,


    一艘星槎,一艘長了四肢的星槎,應該說是星槎人,雙手抱胸,惡狠狠地看著她們,不知道能不能算嘴的位置發出庫嚓聲,


    “庫庫庫!”


    “呃......它在說什麽?”


    “我不道啊,要不我打電話問問三月?”


    “三月七小姐也是星槎人嗎?”


    “庫庫庫!嚓!庫嚓!”


    星槎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隨後原地變形,朝著她們創了過來,星馬上舉起騎槍,將星槎人的拳頭抵擋,接著星槎人就被騎槍上的火焰點燃,把自己燒成了灰。


    “?”


    “?”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不是很理解這是怎麽回事,但又想到這和白鶴有關,又覺得正常了不少。


    “別管它了,還是找白鶴要緊!”


    眾人又順著樹葉一番尋找,在見識過各種奇怪的東西之後,終於在一處角落看見了白鶴。


    “白鶴!”


    看見白鶴後,桂乃芬馬上小跑上前,而他的模樣一看就是陷入了歲陽創造的幻境中。星搖動同心火鈴,將眾人拉入歲陽為白鶴創造的幻境裏。


    這是一處破敗的老房子,泥胚牆壁坍塌,院落雜草叢生,幾人站在傾圮的院門外,藿藿四下張望,試圖尋找白鶴的身影,


    院子看上去已經有很多年頭了,但破敗的院子連接的卻是通往外界的道路,而隻要區區十數步的距離,就可以橫穿道路,來到極為繁華的鬧市區。


    老房子看起來很是陰森,周圍圍滿粗壯的大樹。樹幹上,一張張扭曲的人臉正散發著黑氣,無盡的視線從樹幹空洞的眼神處傳來,其中似有悲憫,似有嘲弄,似有同情。


    桂乃芬左手的鐲子散發著溫和的氣息,在鐲子的保護下,眾人並未感受到一絲一毫的陰冷,但這裏的情況怎麽想都不對勁。


    “要......要進去嗎......藿藿有些害怕......”


    藿藿抱緊手中的令旗,將身子更靠近了星一些,尾巴發出警告,


    “裏麵確實有其他歲陽的味道,但是很不對勁,那氣勢......很強。”


    尾巴身為燎原最強大的碎片,能讓他都覺得強的力量,能簡單到哪裏去。


    但桂乃芬沒有絲毫遲疑,直接踏入了院內,其他人緊隨其後,她們手中緊握武器,警惕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但她們想錯了,這裏並沒有出現任何危機。桂乃芬一把房屋的大門,大門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聲,


    在打開門的瞬間,荒廢的院落恢複生機,院內出現許多小動物,院子裏還多出來一個老奶奶與小男孩,桂乃芬一眼就能認出,那個男孩是白鶴的幼年形態。而那老奶奶,大概就是白鶴的奶奶,她手上戴著的鐲子,和白鶴送給自己的一模一樣。


    “小桂子......”


    耳畔傳來白鶴疑惑的聲音,桂乃芬驚喜地轉過頭,看見白鶴正站在院子中。他的身旁,跟著一隻紅白相間的歲陽,它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哈哈!瞧瞧瞧瞧,瞧瞧是誰來了!我說的沒錯吧?她們肯定會來的,怎麽樣,我沒騙你吧。”


    “惑熒!快放了白鶴!”


    桂乃芬看見白鶴身旁的歲陽,簡直氣的牙癢癢,但卻沒有任何辦法,白鶴看見她的模樣後,長長歎了口氣,


    “小桂子,你先冷靜,聽我說。”


    聽見白鶴的話後,桂乃芬這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準備好好聽聽可惡的歲陽到底給白鶴的大腦裏輸入了什麽玩意,白鶴又一次深吸了口氣,這才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還記得嗎,我們在黑塔空間站看到的那對翅膀。”


    “記得啊,你說那叫風之翼,是你家鄉的遊戲道具來著......你還在想這事嗎?”


    “沒錯,如果我們的人生早已有了劇本,我們所認為的真實世界不過是他人的一筆文案。不論喜怒哀樂悲懼驚,一舉一動皆已有了定數,那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或許我們每個行為,都不過是幕後之人的一個念頭,僅此而已。他想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得做什麽,甚至意識不到是他想讓我們做的。


    我們以為自己在按著自己的意誌行事,但不過是被蒙蔽了而已,甚至就連我現在所說的話,也不過是作者編劇之類的,在鍵盤上輕易敲出的字符,或者別的什麽而已。”


    “這是惑熒和你說的嗎?”


    桂乃芬瞪著美目,惡狠狠的視線落在惑熒身上,她大步走向白鶴,


    至於白鶴會不會因為惑熒的蠱惑而對她動手,她完全沒有想過,或者說,她堅信白鶴不會傷害自己,


    至少在這種時候不會,其他時間另說。


    她來到白鶴麵前,微微揚起腦袋,直視著白鶴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啦。就算咱們羅浮,或者全宇宙都是遊戲,那你能保證在來到仙舟前,你在的星球不是遊戲話本漫畫什麽的嗎?”


    白鶴搖了搖頭,


    “不能。所以我們的人生早就已經被控製了,一切都沒有意義......”


    “胡說!這不是很有意義嘛!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在家鄉的時候沒什麽朋友,但到了仙舟之後,你遇見了我,遇見了裳裳,白露,小魚,雲澈,還有好多好多人,咱們這些人不是意義嘛。


    就算咱們真的活在其他什麽人虛構的世界裏,你和我們的遇見,難道真的沒有意義嗎?最最關鍵的是,按你說的,你又反抗不了,要是那天你有能力去把那創造我們的作者打一頓,到時候你是不是又得懷疑這會不會也是編排的情節。


    而且有沒有可能呀,創造出我們的人,說不定也是某個人創造的?看我們的人也是某個人創造的角色,這世界就是個巨大的套娃。


    但我們隻要做好自己,按著自己心底的想法向前,一切就是有意義的。可能還能給創造出我們的人也帶來點意義。


    你不是喜歡看話本嘛,你就把咱們當成話本的主角,當咱們的一舉一動轉變成一個個字符,通過這些字符,向他們傳遞我們的故事,給他們帶來些許快樂,這不也是話本的意義麽。”


    桂乃芬踮起腳,抬手敲了敲白鶴的腦袋,白鶴聽著她的話,又看了看一旁的惑熒,眼神逐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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