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如其來的雪崩之下,班尼特踩空了一步,從斷橋上滑落。


    阿貝多看了一眼正朝這個方向飛速飛來的維拉斯蒂,兩雙眼睛相對,然後同時朝著跌落下去的少年冒險家撲過去。


    那之後的事情,維拉斯蒂就記不太清了。


    她隻記得有塊巨大的石頭被雪裹挾著朝她砸過來,似乎有人替她擋了一下,再然後,她就被雪埋住,失去了意識。


    少女甩了下有些發昏的額頭,看向篝火的另一邊。


    假的阿貝多正坐在篝火旁,他褪去了外邊那件半袖的外套,裏麵藍色的襯衣也脫下了一半,露出肩膀上被砸的青紫的淤傷,上麵還有維拉斯蒂當初揮那一劍留下的痕跡。


    他隨意看了一眼,碧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意,然後重新套上了衣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望過來。


    少年微笑,語氣隨意地說:“你醒了?”


    他們真的很像,但在氣質上有很大的差別,哪怕不看那枚星星形狀的印記,維拉斯蒂也能一眼分辨出二者的差別。


    哪怕是在雪崩中也可以。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輕聲詢問道:“你沒事吧。”


    傷上加傷,看起來似乎有些嚴重。


    那塊石頭如果砸在維拉斯蒂身上,她少不得要傷筋動骨在床上躺一段時間。


    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對麵的人表情空白了一瞬,半晌後才低聲說:


    “我這具殘次品的身體說不定比那個成功的作品還要結實不少,一塊石頭而已,不值得你擔心。”


    聽了他的話,維拉斯蒂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原本例行關心後,她還打算詢問對方雪崩是不是他做的,但他現在看起來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少女抿了下唇,緩和了語氣問道:“你知道這場雪崩是怎麽回事嗎?”


    “雪崩...”


    對麵的人麵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他陰著臉,抬眸看向維拉斯蒂,咬緊了牙關反問:“你懷疑我?”


    他似乎改變了自己的瞳色,相比阿貝多,眼前這雙眼睛的碧藍色看起來要更深、更濃鬱一些,像雪山上的冰湖。


    又或許這本就是他原本的瞳色。


    現在已經不能說他與阿貝多長相相同,隻能說他們是長相相似的兩個人,看樣子他接受了維拉斯蒂的建議。


    所以,這場雪崩的確不是他做的?


    覺得自己可能的確誤會了他,少女垂下眸子,小聲但痛快地道歉:“抱歉,不該這樣懷疑你。”


    對麵的人不說話了,維拉斯蒂發現他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像是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降臨於世沒有多久的黃金造物,還沒能完全理解人類的每一句話都代表什麽樣的情感,或許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歉意。


    他沉默了一會,語氣微冷:“那裏本來就會有雪崩,我隻是在旁邊看著。”


    說到這裏,他又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但雪山的山體很穩定,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影響?”


    該不會是因為少年冒險家的壞運氣吧...


    維拉斯蒂抿了下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眨了眨眼睛,轉移話題問道:“既然要用自己的身份生活,你有給自己取名字嗎?”


    “嗯。”白金發色的少年突然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看起來倒是和他之前綁走維拉斯蒂時的樣子有些像了。


    他盯著對麵的少女,笑著說道:“我打算給自己取名為白堊,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麽樣?”


    維拉斯蒂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看見她的表情,對麵的少年麵上的笑容變得更明顯了。


    阿貝多曾經和她說過,他被萊茵多特授予白堊之子的稱號,是因為他從白堊中誕生,並不帶有世俗倫理上的含義,否則他應該被稱為黃金之子才對。


    實際上,他也會使用「白堊」作為自己作畫繪稿時的筆名。


    但顯然,維拉斯蒂麵前這個人給自己取這個名字,大概為的就是在口頭上壓過阿貝多。


    “你不喜歡這個名字?”


    少年微微揚眉,他依舊保持著之前的怪異笑容說道:“其實我也不喜歡,我隻是喜歡你聽到這個名字時的表情。”


    “我其實並不配用無垢之土作為名字。”


    他的聲音逐漸放輕:“我的身體裏摻了太多雜質,卻依舊沒有像那些鍛造用的礦石一樣被調節成最合適的狀態,所以才會被放棄,成為殘次品。”


    維拉斯蒂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一時之間隨口找的說辭。


    “但你現在已經是最合適的狀態了。”


    她輕聲說:“你從杜林的心髒中重獲新生,已經不能再被稱為殘次品了,意料之外的新生命,應該被稱為奇跡。”


    “奇跡...”


    對麵的少年沉吟片刻,低聲說道:“如果你看到我剛剛誕生時的模樣,或許就不會這樣覺得了。”


    在培養瓶中誕生時,他感受到的第一個情緒就是來自造物主的失望。


    麵對玻璃牆壁,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一個麵容和四肢都扭曲著,口中長滿尖刺般獠牙的怪物,唯一與人類沾邊的,大概就是那雙碧藍色的眼睛了。


    不甘心失敗的煉金術士用了很多方法改造他,讓他能像人類一樣正常行走,但他的身體極其不穩定,每行走一步都會有皮肉裂開。


    從杜林的心髒中重獲新生,爬出來時,他依舊是這樣,隻能用撿來的布條固定身體,還嚇跑了一個冒險家。


    直到他發現了那位被稱為白堊之子的煉金術士,找到了他的煉金術筆記,變成他的樣子之後,才能維持現在這樣穩定又結實的外表。


    “那個你用來辨認我和他的菱形印記,是人造人的痕跡。”


    少年低聲說道:


    “ 這種被創造出來的痕跡,是身為人類不完美的證明,我原本也有一個,但我算不上人類,這具身體本來也算不上完美,所以我抹去了那個印記。”


    維拉斯蒂上次被綁架時就發現了,這家夥每次陷入一種特定的情緒裏之後,話就變得十分多,像個急於和他人分享自己感受,渴望獲得認可的孩子。


    阿貝多曾經也會有這種時候嗎?


    那位名為萊茵多特的煉金術士,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她靜靜地聽完了他說的話,沉默片刻後有些在意地問:“所以你這幾天其實一直在營地附近?”


    居然連她和阿貝多說的話都知道。


    “是。”對麵的少年隨口答了:“你對視線太敏感,所以我不用眼睛看,隻用耳朵聽。”


    他答完之後,突然抬起頭盯著維拉斯蒂,像是有些煩躁地說:“你就隻想問這個?”


    難道不應該再說些別的什麽?


    她似乎很喜歡誇讚其他人,為什麽不誇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少年突然起身跨過了篝火走過來,他站在維拉斯蒂對麵,將她覆蓋在自己的陰影裏。


    “他沒有在你有危險的時候選擇你。”


    他的聲音帶上點急切:“我把你帶走之後,他也沒有選擇來找你,而是和那些弱小的人類一起離開了。”


    似乎每次想要證明自己比阿貝多更好時,他就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維拉斯蒂不明白話題為什麽會突然拐到這裏,但還是出聲解釋道:


    “那是因為他們在雪山上可能會有危險——”


    “可你那時候更危險不是嗎?”


    少年打斷了她的話,他的情緒似乎不太穩定:“你那麽脆弱,我隻是用一點力氣你都會受傷,那時候你可能會被那塊石頭砸死....”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略深的碧藍色眸子變得晦暗不明。


    維拉斯蒂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有點無奈地說:“你為什麽不能說點好聽的。”


    怎麽她就被砸死了,她身上還有龍王送的岩鎖呢。


    少年又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什麽樣的話算是好聽的話,片刻後他輕聲說道:“你今天很漂亮。”


    那個黃頭發的小子就喜歡這樣誇她,她每次都很開心。


    維拉斯蒂愣了一下,她挪開視線,清了下嗓子說:“不如我來給你起個名字吧。”


    她看向遠處,今天的陽光格外好,透過樹枝的縫隙灑落在雪地上,照出一條有灰塵正在漂浮的光束。


    那些細小的灰塵落在皚皚白雪上,像是融入其間一樣消失無蹤了。


    “皚塵。”少女輕聲說,她轉過頭,直視少年碧藍色的眼睛,輕聲詢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對方盯著她沉默了半晌,沒有詢問含義,而是直接點了下頭,聲音微啞:“好。”


    ————


    維拉的心情一會平靜一會無語哈哈。


    原諒作者這個起名廢吧,其實我覺得原劇情裏,皚塵又白色塵土,白堊的意思,形容的應該是阿貝多,雪影或許才是阿貝少。


    但在這裏,皚塵可以是維拉對阿貝少的一個小小祝願,希望他能像白色塵土落到雪中那樣融入人群,哪怕不同也有很多人願意接納,就和現在的阿貝多一樣。


    所以他就叫皚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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