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對一起在晨曦酒莊長大的義兄弟從性格到喜好都不太相同,但他們還是有些相似之處的。


    比如說比起盛大的生日聚會,他們都更想和家人們安安靜靜的過一個生日。


    又或者是,隻要他們想,他們就能在各種觥籌交錯的場麵中如魚得水。


    所以,誰能告訴她,為什麽一樓的會客廳突然出現了這麽多人,不是說就是簡簡單單過個生日嗎?


    維拉斯蒂站在欄杆上滿麵複雜地向下看。


    除了穿著禮服的騎士團成員,她還看見了酒業行會的高層、蒙德城的貴族和荊夫港的富商。


    所以,這就是凱亞昨天猶豫,今天又格外忙的原因?


    她站在二樓的欄杆處看了一會,決定先回房間換身衣服,這樣的場合,應該穿的更正式一點。


    在迪盧克剛剛接手萊艮芬德家產業時候,維拉斯蒂也曾盛裝出席過晨曦酒莊的舉辦的宴會,以神眷的名義來給當時剛從騎士團退出還沒有在酒業行會站穩腳跟的好友撐腰。


    雖然維拉斯蒂現在嚴格來說已經不算神眷者了,但大部分民眾和騎士團依舊認可她的身份。


    愛德琳取出一條簡單又精致的禮裙,聲音依舊溫柔:


    “凱亞少爺發現最近有些蒙德的富商政要在私下有勾結愚人眾的傾向,所以趁著生日舉辦了這一場宴會,打算旁敲側擊的試探。”


    她果然回來的不是時候,或者說,她回來的正是時候。


    維拉斯蒂挑眉,她低下頭,一邊係束腰上的帶子一邊問道:“有目標人選嗎?”


    “舒伯特·勞倫斯先生。”


    愛德琳替她拉上了禮裙的拉鏈:“勞倫斯家族自從被蒙德人排斥後,就變得深居簡出,簡單來說,他們並不太清楚蒙德現在的局勢。”


    上次維拉斯蒂和除優菈以外姓勞倫斯的人見麵,就是在那場迪盧克接手產業的宴會上,當時來的應該也是這位舒伯特先生。


    愛德琳補充道:“他們也並不清楚您這些年的變化。”


    女仆長抬眸看著鏡子裏的少女,輕聲感慨道:“您長大了,維拉小姐。”


    她已經褪去了稚氣,不再需要依靠那些繁複的禮裙來維持自己的氣勢,這樣的蛻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希望那位勞倫斯先生沒那麽聰明才好。


    這突如其來的感慨是從何而來?


    維拉斯蒂有些好笑的轉過身,她打量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滿意的點頭。


    純白色的衣裙,金線繡成的暗紋,並不過分勾勒身形,柔軟的布料自然垂墜,反而更適合純潔無害的神眷身份。


    好一個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隻能依賴騎士團和教會的神眷者形象。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希望那位舒伯特先生記憶好一點,還記得她之前在宴會上用劍指著侮辱克裏普斯先生的人的鼻子的事。


    “鞋就不穿了。”


    維拉斯蒂抬手製止了愛德琳取出那雙高跟鞋的動作,她看了眼鞋子上的金色鏈條輕聲說:“隻要這個就行。”


    觥籌交錯中,低垂著眉眼的少女乘著風,順著樓梯緩緩飄落到人前,吸引了賓客們的或是尊敬或是審視的目光,交談聲安靜下來。


    即便是自由的蒙德,也會有這樣和自由搭不上什麽邊的場合。


    一時間,似乎房間內所有目光都落到了這位據說是用神眷力量阻止了龍災的神眷者身上。


    與民眾們不同,精明的富商政要們自然會去思索這件事代表的含義,更何況就連吟遊詩人也覺得兩位神明眷屬之間的爭鬥會讓風神有些為難。


    在各種猜想下,後邊發生的種種事件都有了不同的解讀。


    不過,他們現在更想知道,神明是否還會眷顧身為人類的神眷,他們的神眷者是否還能在風花節時,為蒙德城的人民降下風神的祝福。


    如同在宣告神明的眷顧,合攏了門的廳堂裏浮起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溫和清風,恍惚間,似乎有豎琴彈奏的聲音響在人群耳邊。


    是風神的祝福。


    “願巴巴托斯大人護佑你們。”神眷的祝福仿若神音,順著微風回蕩在這場宴會的廳堂中。


    為什麽這麽突然!?


    差點沒繃住表情的維拉斯蒂閉上眸子,裝成自己什麽都知道的樣子,熟悉的微風像是調侃一樣拂過她的臉頰,吹起她耳邊的一縷碎發。


    “維拉斯蒂小姐。”


    賓客們從短暫的驚詫中回神,紛紛附身向神明偏愛的眷者行禮:“願風神護佑您。”


    有幾個不知所措的腦袋在其中十分明顯。


    維拉斯蒂假裝沒看見那幾個慌亂的腦袋,她在眾人的行禮下隻是頷首,麵色柔和:


    “不必多禮,諸位,我隻是來出席好友的生日宴會,希望我的存在不會讓你們感到拘束。”


    空他們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這也是凱亞的安排嗎?難道等一會還要打架?


    賓客們連連搖頭,他們紛紛上前攀談,強調自己對風神的虔信,關心地詢問她的身體有沒有好一些,維拉斯蒂在心底長長歎了一口氣,應付交談的同時不動聲色地為騎士團和教堂爭取捐款。


    好在,宴會的主人公很快就走過來,把維拉斯蒂從包圍圈裏撈走。


    “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也可以不用下來的哦。”


    凱亞攬著維拉斯蒂的肩膀,微微低頭貼在她耳邊低聲道:


    “這次的行動隻是試探,勞倫斯先生雖然有傾向,卻沒有真正接觸到愚人眾,琴都沒有通知遊擊隊長回來。”


    維拉斯蒂皺了一下眉頭,也壓低了聲線貼近問道:“你們準備禮服,難道不是想讓我幫忙?”


    “就不能隻是單純想看你穿這件衣服嗎?我們選了很久的。”


    凱亞的聲音就響在耳邊,聽著有些委屈。


    貼的太近,維拉斯蒂甚至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她抬手覆上好友的胸膛推了一下,騎兵隊長鬆開攬著維拉斯蒂肩膀的手,看著她稍微飄遠一些後轉了個圈。


    裙擺順著少女的動作綻放,露出纏繞著金色鏈條的裸足,凱亞抿了下唇,抬眸掃視周圍視線的來源。


    “你現在看到了。”


    維拉斯蒂重新飄回來挽著他的胳膊,她仰頭彎起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詢問道:“好看嗎?”


    “唉。”


    騎兵隊長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本來想說不好看逗逗你的,結果發現神眷者居然還有讓人沒辦法說假話的神奇魔力。”


    他笑著湊近,用別人都聽不到的氣音說道:“漂亮極了。”


    迪盧克說不定現在就在心裏後悔替她選了這件衣服,他剛才的視線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把盯著維拉看的人燒成灰。


    “你也很漂亮,我就說我挑的寶石一定是最合適的。”


    維拉斯蒂彎起眸子,她看著凱亞在宴會的明亮燈光下如同冰晶一樣的冰藍色眼睛,挑眉笑著問道:


    “所以,我都站在這裏了,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幫助嗎?”


    凱亞微微挑眉,他按著維拉斯蒂的肩膀,示意她看向不遠處剛剛收回視線的貴公子。


    迪盧克正皺著眉頭看著對麵的人遞過來的酒杯。


    “那就要麻煩你幫幫我們的迪盧克老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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