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既覺得欣慰,又莫名有些憂傷。


    他小時候與幾個皇弟的關係其實也尚可,那時候他也不是沒想過,等他當皇帝,一定會善待弟弟們。


    現在呢,他確實也善待了,他給他們風光大葬。


    隻希望他的辰兒到了那一天別哭鼻子吧?


    “父皇,昨天刺殺我的那些死士,找到了他們是薑家指使的證據了嗎?能處置薑家了嗎?”眼見著話題有些歪了,葉景辰不得不主動開口問了。


    他剛才之所以說處置芳芷要交由葉景和這個受害者來決定,就是在變相提醒皇帝,他才是昨天那場刺殺的受害者,難道皇帝不該告訴他調查的結果嗎?


    “什麽薑家?”話題變得有些快,皇帝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昨天兒臣遇刺,不是薑家所為嗎?找到證據了嗎?”葉景辰故作天真的問。


    皇帝:……


    “誰跟你說是薑家所為?”皇帝眯著眼睛問。


    “您自己說的啊,您要芳菲迷暈我,阻止我出宮,以我的替身和伴讀為餌,想要釣魚——釣薑家,他們出動了那麽多死士,總不能找不到一丁點蛛絲馬跡吧?”葉景辰問。


    蛛絲馬跡自然是有的。


    皇帝甚至還借著調查死士,查封了薑家不少產業,賺了不少真金白銀入他自己的私庫,但這不是在死士身上發現了謝家軍的腰牌麽?他一個高興,就決定暫時放薑家一馬。


    畢竟在他看來,掌控神威軍的謝家,遠比薑家要有威脅的多。


    畢竟薑家可沒有軍隊可供驅使,威脅不到他的皇位。


    而且他查封的那些薑家私產,所得的錢財堪比大淵一年國庫的收入,他突然有個絕妙的主意,既然薑家如此能斂財,他何不利用這一點,讓薑家替他賺錢?


    如果葉景辰能夠感知到皇帝此刻腦海中的想法,或許他會想要給皇帝的腦袋瓜子開個瓢,看看裏麵裝的究竟是腦漿還是水!


    可惜他無法感知。


    而頂著葉景辰疑惑的眼神,皇帝咳嗽了一聲,正色道:“朕隻是覺得薑家出手的嫌疑最大,但實際上禁衛軍在死士身上搜出了謝家軍的腰牌,那些死士極有可能是鎮國公府安排的。”


    “父皇相信了?”葉景辰震驚的問。


    “證據確鑿。”皇帝一本正經的說。


    他自然能看出來這是栽贓陷害,但好不容易能抓到鎮國公府的把柄,機會難得,不容錯過。


    “昨日在刺殺現場,兒臣還問過禁衛軍統領,能不能在刺客身上搜尋到證據,當時孫統領跟兒臣說那些刺客都是死士,而合格的死士身上不會帶任何印記或者會暴露身份的物品,謝家軍的腰牌如此特殊又顯眼,這一看就是栽贓陷害吧?”葉景辰不屑的說。


    “雖然是有些刻意,但也不能排除是鎮國公府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為之。”皇帝刻意解釋道。


    葉景辰心裏一沉。


    皇帝這麽說,就說明他自己心裏清楚這是陷害,但他仍然順勢為之,可見皇帝心裏也是忌憚鎮國公府,想要除之而後快。


    想來薑家也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安排了這一場刺殺。


    能殺了他這個儲君固然能攪亂皇室安寧,就算不能殺他,拖鎮國公府下水,也能重創大淵,甚至可能陷害鎮國公府才是這場刺殺的真正目的。


    “是誰在死士的屍體上發現了謝家軍的腰牌的?葉景辰問。


    “禁衛軍副統領陳賀。”皇帝說。


    “父皇,薑家的手都伸到您的禁衛軍之中了,這個陳賀甚至還爬到了副統領的高位,這您能忍?”葉景辰表情誇張的問。


    葉景辰這麽一問,倒是提醒皇帝了。


    他是想留一留薑家,但禁衛軍是他的私軍,副統領這個位置至關重要,可不能讓立場不明的人擔任,這個陳賀不能留。


    不過葉景辰維護鎮國公府的態度卻讓皇帝很不高興。


    “你就那麽相信鎮國公府?”他不悅的問。


    葉景辰敏銳察覺到皇帝情緒的變化,不過這在他意料之內。


    皇帝想除鎮國公府,而他想維護鎮國公府,他們意見相左,皇帝肯定會不悅的。


    “兒臣並非有多信任他們。”葉景辰表情鎮定的開口:“隻不過北疆需要鎮國公鎮守,不然誰來抵擋凶殘的北蠻人?”


    皇帝的表情更不悅了,冷聲道:“我大淵難道就隻有鎮國公能帶兵打仗嗎?更何況前幾日禁衛軍查到薑家薑鶴與北蠻勾結,那薑鶴在刑部大牢畏罪自殺,臨死前招供,與北蠻勾結的其實是鎮國公府,他隻是充當他們之間的信使。那薑鶴與鎮國公府本來並無多大關係,卻借著國公夫人表兄弟的名義經常與鎮國公府走動,其行為難道不可疑嗎?”


    葉景辰大驚失色,驚恐道:“鎮國公與三位少將軍此刻俱在北蠻,他們要是和北蠻勾結,那我們大淵豈不是門戶大開,要任北蠻長驅直入了?父皇,我們大淵不會要完了吧?”


    “混賬東西,你在說什麽胡話?!”皇帝氣得破口大罵。


    “兒臣沒有說胡話,數十年來北疆全靠謝家軍鎮守,若是他們與北蠻勾結,父皇您手中那些連戰場都沒上過的軍隊能抵得過威名赫赫的謝家軍以及凶殘嗜殺的北蠻大軍嗎?父皇我們還是要早作打算呀!”葉景辰一臉委屈的說。


    “你——”皇帝用手指著葉景辰,氣得說不出話來。


    葉景辰無視他的怒火,表情無辜的看著他。


    “什麽謝家軍不謝家軍!那是神威軍,是我大淵的軍隊,又不是鎮國公的私軍,神威軍怎麽可能與北蠻勾結?!”皇帝怒道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誰知道現在的神威軍是聽父皇您的,還是聽鎮國公的?”葉景辰輕飄飄的說。


    “而且,兒臣還以為您很信任鎮國公府呢,鎮國公本身在軍中就威望甚高,您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送去北疆幫他,是擔心他們不能完全掌控北疆嗎?”他不嫌事大的又加了一句,“您這是有多信任他們,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呀!”


    就這一句話,將皇帝糾結的內心暴露的一覽無餘。


    皇帝內心既忌憚他們,可又打心底的相信他們,因為先皇就是這般信任鎮國公府的。


    人就是這般矛盾。


    而葉景辰點破了皇帝內心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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