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老套,但在阿江的講述下,沈初玥也是聽的津津有味,身子早已麵向她,雙手托腮,是個較放鬆的姿勢。


    傳說中,東水城的一個女孩,救了海中的海神,海神為報答女孩的救命之恩,送給了她一顆珠子。


    女孩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在幼時,女孩很貪玩,玩鬧中誤闖了妖獸的窩,竹馬為護著女孩,身受重傷,常年臥病不起。


    女孩最後用這顆珠子,治好了自己的未婚夫,和他成婚,成了一項佳話。


    後人,就將珠子命名為福海,並將它視作了一個人功德福報的象征。


    將福海贈人,則代表願意將自己今生所有的善果,贈予那人。


    聽完故事,沈初玥歪著腦袋,眼中閃爍著好奇,“那阿江知不知道,那顆珠子,到底是什麽嗎?”


    阿江被沈初玥專注的目光晃了心神。


    在心上人麵前,賣弄自己,仿佛是每個人的本能,他也不例外。


    不過,想知道這種機密,可是需要代價的。


    阿江的表情變得神秘極了,狹長的眼眸掃了掃四周,才緩緩湊到沈初玥的跟前,像是傳遞著什麽情報,謹慎又凝重。


    沈初玥也被這種氛圍感染,板住了小臉,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卻有些過於緊張,水靈的眼睛也往兩邊掃了又掃,生怕突然冒出個什麽人,像是考試期間悄悄傳小抄的同學,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心虛。


    阿江愈發濃重的呼吸讓沈初玥的耳朵都不自在的發抖,偏偏罪魁禍首卻沒什麽自覺,說話的聲音又輕又緩。


    為了聽的更真切,沈初玥的耳朵更是又往他的嘴邊湊了湊,就連掃過了他的嘴唇,沈初玥也沒怎麽在意。


    “那個珠子啊,是、鮫、人、的、鮫、珠。”


    沈初玥的眼眸驟然擴張,心髒劇顫。


    她在問天宗課上學過,鮫人,葬神海的霸主。


    他們和其他種族不同,鮫珠,是鮫人生命之凝結,和修仙者的魂魄類似。


    鮫人死後,鮫珠化於大海, 千年之後,便會有另一位擁有相同鮫珠的鮫人出世。


    那位鮫人,被視作去世鮫人的轉世。


    若鮫珠被毀,鮫人隻會,再無來世。


    所以,剛剛鬱離給自己的,就是鮫人的鮫珠嗎?


    鬱離,是鮫人?


    沈初玥沉浸在紛雜的思緒中,絲毫沒有注意到,阿江的行為早已過界,而她和阿江的親密,被匆匆趕來的小狗一覽無餘。


    ..............


    鬱離在聽到鮫人特有的呼叫聲後,匆匆趕去,見到的,是一個長著魚鰭、耍雙腿合並、長出魚鱗的人型怪物。


    不人不妖的怪物正趴在堆滿垃圾的汙水中,渾身散發著惡臭。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受了調虎離山之計,但已被困於陣中。


    若是前世這個時候的他,一時半會兒定然不會輕易脫身。


    但他已重生,一眼就能看出這個陣的破綻。


    使出靈力,鬱離還未動作,原本死氣沉沉的怪物卻猛然抬頭,


    “你是鮫人!你是鮫人!”


    “給我鮫珠!給我鮫珠!”


    “給我!給我!”


    ........


    怪物聞到了鮫人獨有的靈力,渾濁的雙眼裏滿是對鮫珠的貪婪,靈力暴起,攻向了鬱離。


    鬱離躲過攻擊,卻感受到了特殊的靈力波動,瞳孔劇顫,猛然轉身,看向怪物的眼光,滿是透骨的殺意。


    前世他找了數百年都無果的人,今生就這樣猝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靈力化作鎖鏈,鎖住怪物的四肢,將怪物浮在半空。


    此時,鮫珠還未完全和這人融為一體,鬱離動用了那個自己在心中模擬了數萬遍的咒語,在怪物痛不欲生的嘶吼中,將鮫珠從他的體中取出。


    這個場景已經在他心底上演了數萬遍,但每次,鬱離看到的,是鮫珠化成碎片、隨風消逝,以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猙獰的笑聲。


    唯有這次,鮫珠完好無損的取出。


    清澈的鮫珠已經染上了猩紅,但沒關係,相信那群天天閑的發黴的老家夥,有的是功夫,把鮫珠淨化,恢複成澄澈的湛藍。


    在這一刻,那個困擾了鬱離數百年的心魔,就這樣轟然倒塌。


    鬱離眼底濃重的鬱色,也淡化了許多。


    “不不!求你,求你!”


    “還給我,還給我!那是我的鮫珠,我的!”


    鮫珠取出,怪物變成了一個幹癟的老人。


    但很顯然,他不想成為一個人。


    鬱離聽著那人的癲狂的咒罵,忍不住想到,當年,父親被自己的愛人和他分食時,有沒有發出過絕望的求救。


    想來,是沒有的吧?


    不然,那群老家夥怎會聽不到,東水城又怎會安穩了這麽多年。


    鬱離最後掃了一眼氣息逐漸消散的人,沒有絲毫猶豫,一劍斬首,滅其魂魄。


    若是之前,他定然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現在,還有人在等他。


    破開困陣後,鬱離快速離開,發絲輕揚,陰翳的蘑菇,多了些少年的活力。


    他現在,隻想抱住他的夫人,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悅。


    然而,當鬱離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己嬌氣的妻子,被另一人攏在懷裏,柔軟又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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