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南隱對沈灼言產生了畏懼的情緒,這樣極具壓迫感的沈灼言讓南隱覺得陌生,就連夢裏的他也不會是這個樣子,有那麽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現在未必不是在夢裏,但這不是夢。


    沈灼言掐著自己下巴的力道已經讓南隱感覺到了疼痛。


    所以這是真實的。


    “沒有。”南隱說:“沒想離開你。”


    “那為什麽要走?”沈灼言周身的低氣壓很重,很陰鬱,這已經不太像是一場談話,而是一場審問,南隱覺得不太舒服,但卻不太敢抗拒,她沒經曆過這樣的沈灼言,卻也知道這個時候的他,最好不要違背他的意願。


    “之前不是說好了嗎?先委屈你這一段時間,等我將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你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沒多少時間了,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嗎?”沈灼言看著南隱:“南南,出爾反爾可不好,我也不太喜歡。”


    沈灼言說的是之前要跟組的事情,南隱不明白為什麽要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不一樣。”南隱說:“我還是不會跟組,我隻是去幾天,去探班,她受傷了,我想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這句話過後,沈灼言有長達一分多鍾的時間都沒有說話,但視線一直停留在南隱的臉上,來來回回的看著,沒有移開分毫。


    他的眼神很重,甚至還帶著一些笑意,但這笑意讓南隱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她看到的,都是寒意,都是對自己的不相信,他似乎不相信自己說的每一句話,不相信自己會回來。


    沈灼言這一刻給她的壓迫感像一個掙脫不了的牢籠,南隱開始覺得有些害怕。


    她心裏明白這個時候不應該躲,不應該有任何退縮,但理智再怎麽清明,身體卻是誠實的,她覺得疼,覺得害怕,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但沈灼言在她退之前就更狠的捏住了她:


    “很快回來?南南還會回來嗎?為什麽我覺得你是在逃呢?不想繼續留在我身邊了呢?”


    南隱想開口對他做保證,但沈灼言卻截了她的話,笑了聲,問她:


    “不過是發現了竊聽器和監控,至於嚇成這樣嗎?南南的膽子怎麽這麽小?”


    那一刻,南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她看著沈灼言的目光裏都是震驚,她安慰自己這是夢境,她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及這件事,但不是夢,沈灼言好好的在自己麵前站著,不是夢。


    南隱想過很多次該如何開口跟沈灼言提及這件事,想過無數種的可能,但沒有任何一種可能是眼前的這樣一個狀況,是沈灼言主動開口問自己‘至於嗎?’


    南隱的眼神開始閃躲,不看他。


    她確實沒想過在這個時候說,可沈灼言都已經提起來了,都已經把這件事推到了一個不得不說,不說已經不可能的程度上,南隱也隻能麵對:


    “不至於嗎?我確實沒想到你在我身上放了這個東西。”


    “所以呢?”沈灼言說:“我不能嗎?你隻是發現了竊聽器,看到了家裏的監控,可南南,你沒發現的事情呢?”


    看到。


    沈灼言用了看到這個字眼,讓南隱意外的同時也多少有了一點畏懼的情緒,沈灼言似是感受到了,輕笑一聲:


    “你打開過監控軟件,也看到了家裏的監控畫麵,不是嗎?”


    “南南,你知道我手機接到提醒的那一刻我在想什麽嗎?”沈灼言又將南隱的下巴抬起一些,迫使她看著自己:“我在想,真好啊,不用裝了,這隻小貓終於發現了。”


    沈灼言開會的時候手機收到提醒,第一時間就下意識的想要過來南隱的麵前,但還是忍住了,他得給南隱留有時間,一個足以消化這件事的時間。


    他以為這件事了不起也會像發現竊聽器那樣的讓南隱害怕幾天,繼而試著慢慢接受,但顯然這一次的她沒有,她想逃了。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既然發現了,那麽自己的另一麵也就沒有必要遮掩了。


    遮掩不住,也懶得再遮掩自己真實的一麵,就這麽展現在了南隱的麵前。


    反正就算不展現,自己在她的麵前也不會是從前的形象了,不是嗎?


    她確實嚇到了,但與此同時,沈灼言的心裏卻有了一股扭曲的快感,沒有人願意永遠戴著麵具生活,沈灼言縱然在某方麵不同於其他人,卻也是個肉體凡胎,他不止一次的想,想自己最為真實的一麵被南隱看到之後會如何?


    嚇到嗎?也好吧,嚇到就嚇到了,反正自己不會放過她,這樣還可以順理成章的將她帶回南苑圈養起來,反正已經嚇到了,所以自己再做的過分一點應該也沒有什麽關係,不是嗎?


    正合他意。


    南隱因為沈灼言的話而發抖,她不想對自己最親密的愛人有這種情緒和感受,這是不對的,但她確實控製不住。


    這一刻,南隱終於受不住的揮開了沈灼言始終鉗製住自己的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沈灼言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就像看著南隱這個人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種感覺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讓人覺得討厭。


    幾秒之後沈灼言輕笑了聲,視線又慢慢落在了南隱的臉上,邁步靠近她。


    “害怕了?這就害怕了?”沈灼言一步步的靠近,南隱一步步的後退,她每退一步,沈灼言內心深處關押著惡魔的牢籠就更鬆動一些。


    他不想傷害南隱,不想嚇壞她。可隻要想到南隱要離開自己,沈灼言就不太能控製的住:


    “那怎麽辦?”沈灼言像是在喃喃自語一樣的對南隱說:“我想要對你做的事情,可遠不止現在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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