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凝視和語氣平靜至極,說話的語調也是一成不變。


    武花倒吸一口涼氣,右手背在身後,悄悄拿出武器。


    薑理看著原住民模樣的怪物,沉默幾秒。


    她忽然仰起下巴,倨傲地說:“怎麽治,地上的,不就是你的藥嗎?”


    “如果你不要,我就把這隻獵物拖走!”


    聽到這話,怪物迅速後退一步,身體姿態表示出明顯的占有意味。


    “這是我的獵物!”


    它正麵對著薑理二人,緩緩蹲下。


    像是示威一般,用手撕開玩家的胸膛,把還保持著體溫的心髒掏出。


    怪物當著兩人的麵,咀嚼吞咽。


    細微的動靜,令人毛骨悚然。


    薑理親眼看見,怪物身上像瓷片一樣的裂痕,隨著對玩家血肉的吞咽逐漸愈合。


    她抿了抿嘴唇,但表麵冷哼一聲,裝出不屑的模樣。


    吃完心髒,怪物的表情變得愈發鮮活,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


    “既然二位無意相爭,那我就把這隻獵物帶走了,祝你們早日找到心儀的目標。”


    “還有……兩位小朋友,工作日不上課出來閑逛,有些不合適吧?”


    說著,它禮貌地點了點頭,左手拿起人頭,右手拖著軀體,向遠處的街巷走去。


    有騎著三輪車的原住民路過,和拖著屍體的怪物打了照麵,但表情沒有半分驚慌,還帶著幾分羨慕。


    “大清早的,就你運氣好,提前撈到一份。”


    “哈哈,你多出來走動,說不定能碰到主動撞上來的,實在不行,還可以等過幾天的狂歡夜。”


    “咱們這麽熟的鄰居關係,你就不能先分我一點,獨享可不太地道啊!”


    “行啊,咱們回去燙一鍋熱乎的,分你兩碗。”


    原住民和怪物說說笑笑,一同離開。


    【武花:看起來,是把我們當成同類了。】


    【江三月:不能輕易對原住民動手,麵對原住民,不能暴露玩家的身份。】


    薑理站在原地,總結這個副本的生存方法。


    還有……那名玩家突然受到的攻擊,是從何而來。


    先前怪物追了他半條街,都沒有用出這樣的招數。


    可見是突發而至。


    薑理環視四周,在腦海中反複回憶剛剛玩家受到攻擊的情況。


    看玩家下蹲的姿勢,是有所預感準備躲閃……但攻擊來的更快,玩家反應不及。


    薑理等街邊無人的時候,從空間道具裏拿出等身高度的棉花娃娃。


    她把棉花娃娃,拋向剛剛玩家倒地的位置,模擬剛才的情形。


    娃娃從空中落地,在接觸到剛剛玩家遭遇攻擊的切麵瞬間,被無形的力量一分為二。


    布料裂開,棉絮飛散。


    薑理看著棉絮洋洋灑灑,就好像半空中有一道吹毛斷發的刀刃,隻要接觸就會被割裂。


    “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出現這樣的情況?”


    陽光灑落,不遠處的三層樓建築裏窗戶敞開,裏麵有亮光閃過。


    【江三月:那邊樓上的窗戶有些不對勁,我去看看,你在路口幫我盯著,有情況通知我。】


    薑理向武花示意,快步往建築所在的地方走去。


    她翻過圍牆,忍住使用流水和冰淩的想法,拿出道具鉤鎖扣住三樓的窗台。


    薑理扯著繩索,攀緣向上,在接近窗台的時候,側身小心翼翼地觀察屋裏的情況。


    和先前武花的發現吻合,這裏的原住民確實很喜歡在屋子裏放置鏡麵。


    有一麵穿衣鏡,擺放的位置相當巧妙,透過窗戶,正對著樓下的路口……也就是血案現場。


    薑理皺起眉頭,看見穿衣鏡中間有明顯的裂痕。


    這平滑的裂痕,和棉花娃娃的布料切麵相似,令人起疑。


    薑理從空間到距離拿出一根杆子,把穿衣鏡推倒,鏡麵倒扣著碎在地上。


    做完這件事,她迅速離開現場,重新回到路口,再度拋出棉花娃娃做實驗。


    娃娃平安落地,原本危機四伏的空間恢複正常。


    “果然是鏡子在搗鬼!”


    武花指著附近的建築物,露出苦笑。


    來自鏡麵的攻擊悄無聲息,玩家根本防不勝防。


    “咱們盡量遠離開闊空間,先找到安全屋的位置吧,隻有家裏最安全。”


    是這個道理,薑理點了點頭,取出道具指南針。


    詞條【堪輿引路】,指引目標為學生證上顯示的“第三中學”。


    指南針引出金色的流光,時效隻有三分鍾。


    薑理丟出三輪車,跳在座位上蹬起踏板。


    “等等我!”


    武花十分自然地跳起來,想跳到車鬥裏。


    但薑理的三輪車速度,快到超出想象,武花跳空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薑理的車子,明明是腳踏車,但在這一刻,仿佛出現了漫畫裏車尾氣般的幻影。


    “啊啊啊啊,好姐妹別丟下我,我可以開技能幫你隱匿!”


    薑理頭也不回,催促道:“指路道具隻有三分鍾,你趕緊上車,順便幫我看看路邊的鏡子!”


    武花狂奔助跑,“咚”的一聲,落在三輪車上。


    就在她和車子接觸到的同時,薑理看到三輪車的框架從眼前淡化消失。


    就像一滴墨落進池塘,顏色迅速淺淡,從而達到融入環境隱身的效果。


    薑理看不見三輪車的手柄,接著就連自己的手臂和軀體,也被武花的技能偽裝。


    “嘿,我的天賦是畫師,可以小範圍改變色彩。”


    薑理保持慣性,繼續踩著三輪車的踏板,隨口吐槽:“這就是你裝花蘿的理由嗎?”


    “天賦是生活,裝花蘿是愛好~聽起來多可愛,感覺自己更年輕。”


    武花一邊說話,一邊指揮薑理拐彎,避免她們的身影倒映在鏡麵裏。


    薑理很配合,但鏡城副本裏,能算做鏡麵的物體實在太多了。


    房門上麵的小鏡麵、玻璃窗、小塊的反光金屬製品……甚至是水麵,都屬於可疑的存在。


    薑理把三輪車的速度踩到最快,力求就算出事,也能被她們躲閃。


    或許是武花的偽裝技能發揮作用,一路平安無事,也沒有撞見原住民。


    指南針的引路效果結束,薑理已經能看到第三中學的圍牆。


    因為現在是上課的時間,校園附近很冷清,薑理找個避開路人的位置,把三輪車收起來。


    第三中學的圍牆就在附近,約有四米高,頂端用水泥鑲嵌著許多玻璃碎片。


    這本來是簡單的防盜裝置,讓圍牆變得紮手,避免被小偷翻越。


    但現在,因為鏡麵的特殊性,反而成為針對玩家的陷阱。


    薑理打開公屏。


    【鏡城(929\/1000)】


    毫無疑問,這71人的死亡,大概率和鏡子有關。


    “先試試,用布料把玻璃蓋住!”


    薑理從空間道具裏取出兩床棉被,將其中一床分給武花。


    她指揮道:“我們從這個牆頭翻過去,把棉被鋪在上麵,動作要快。”


    武花點了點頭,都是在生存遊戲裏掙紮的老手,話不必多說。


    薑理三兩下躍上牆頭,把手中的棉被向前拋出,武花緊隨在她身邊,配合著把棉被延展到更遠的地方。


    二人幾乎是同時跳上來,用手撐著棉被從牆頭翻過。


    可就在這時,被棉被蓋住的玻璃發出清晰的碎裂聲,就好像專門等著她們兩人靠近。


    時機巧妙,傷害倏忽而至。


    薑理心中一驚,原本準備往下跳躍的身形改變方向,直接拉著武花從牆頭滾落。


    險之又險地躲過無形的攻擊。


    兩床棉被被憑空割裂,布料表麵出現十七八道破口,正好對應牆頭碎裂的玻璃。


    兩人掉進牆底的花壇,在抬頭的第一時間,觀察周圍有沒有反光的鏡麵。


    武花咬牙,低聲罵道:“真是奇怪了,這些玻璃是長了眼睛嗎,還會卡點預判!”


    這種感覺就像有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一直在針對自己。


    偏偏還找不到辦法打回去!


    薑理拍了拍武花,分別伸手指了指宿舍樓和教學樓。


    “咱們的身份是學生,如果安全屋和玩家的身份有關,那要麽在學校宿舍,要麽就是在家庭住處。”


    聽到這話,武花當即接口道:“如果是家庭住處,我的天賦更適合隱身潛入搜尋資料,那我去教學樓如何?”


    薑理正是此意,兩人約好,發現情況就用聊天欄聯係。


    她和武花分開,沿著花壇彎腰前行。


    薑理剛剛脫離武花的身邊,就看見自己身上淡化的顏色緩緩顯露,失去了類似隱身的效果。


    見此情形,薑理把書包裏的學生證塞進校服口袋,時刻準備應對意外。


    好在路上平靜,薑理順利地到達了女生宿舍。


    宿舍樓裏空蕩蕩的,正值上課時間。


    高中校規森嚴,除了玩家,也沒有學生敢逃課亂晃。


    薑理避開門前的鏡子,彎腰躲過反光的玻璃窗,蹲在樓棟側麵的花壇裏小心窺視。


    一路走來看到的房間都是多人混住,也沒有特殊的感應。


    安全屋是封閉的,這些帶有濃鬱生活氣息的多人宿舍,怎麽看都不符合條件。


    薑理打量著屋裏的擺設,從空間到距離拿出長竹竿,把屋子裏掛有的鏡麵全部推倒在地。


    有鏡子的那一麵,向地下倒扣著。


    她做完這些事,才小心地從推開的窗戶裏跳進去。


    就在薑理從窗戶正麵閃過的時候,她眼角餘光瞥見玻璃上麵出現自己的身影。


    接著,玻璃窗出現蛛網般的裂痕,像是被人刻意砸碎。


    攻擊同步出現,而薑理迅速向下躲開。


    她飄起的衣角被蛛網裂痕切成碎片,校服破了一個大窟窿。


    還好人沒受傷。


    薑理從地上站起來,想著剛剛看到的玻璃倒影,總覺得有一股深深的惡意襲來。


    那是她嗎?


    魔鏡提到過關於“二重身”的言論,在薑理的耳邊回響。


    她心中有了猜測。


    副本裏的鏡麵並不是無序碎裂的,規律是玩家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裏,繼而被鏡麵的裂痕攻擊。


    先前在馬路上被腰斬的青年男玩家,就是因此而死。


    鏡子裏的惡意並不在意玩家的屍體被如何處置,放任屍體被原住民帶走。


    它的存在,隻是為了殺死“真正的自己”。


    那麽,三番兩次對她進行攻擊的,就是藏在鏡子裏的“假我”?


    薑理的腦海中思緒翻騰,耐著性子把這間宿舍檢查了一遍,就連衛生間裏麵的洗澡隔間都沒放過。


    宿舍作為原住民的居所,這裏的鏡麵物品格外之多。


    薑理又躲過了三次襲擊,越發確認自己的猜想。


    這些攻擊都是有意識的。


    其中有一道襲擊,來自擺放在桌麵的不鏽鋼勺。


    但這道攻擊來得格外緩慢。


    勺子是金屬,不會像玻璃那樣輕易碎裂,頂多扭曲變形,造成的傷害也很低。


    薑理看著不鏽鋼勺,迅速出手,把變形的勺子摸進空間道具。


    她把這間宿舍找遍了,也沒看到安全屋的線索。


    現在時間還早,沒到原住民午休的時間。


    薑理擔心有疏漏,把樓層裏的其他宿舍都過了一遍。


    應付鏡麵太浪費時間,她也不進屋子了,隻把房門推開檢查。


    全部都是多人間!


    宿舍的格局幾乎一模一樣。


    麵對這種情況,薑理有些苦惱。


    安全屋到底在哪裏?


    她回到蹲點的草叢,趴在花壇後麵給武花發消息。


    【江三月:不在宿舍,你那裏有進展嗎?】


    【武花:我在檔案室找到了咱們的家庭住址。】


    【武花:或者說,沒有家庭,是福利院的地址。】


    【江三月:?】


    【武花:出大事了,你在翻牆的地方準備接應我。】


    【武花:檔案室被我一鍋端了,教導主任突然異化,跟發了狂一樣追殺我。】


    薑理微微一愣,這是什麽鬼動靜啊,還用上了形容詞“一鍋端”。


    不過,能讓原住民當場狂化,武花拿到的一定是很重要的線索。


    薑理立刻做好備戰準備,裹著劍鞘的鎮獄被她拿在手中,再取出兩捆遙控炸彈丟在花壇。


    學校的廣播響起,嚴厲譴責潛入檔案室的“不良學生”,命令師生幫忙逮捕。


    同時,從教學樓方向,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武花甩手狂奔,身後跟著領頭的教導主任和若幹教師人員,最後則是匯聚而來的校服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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